酆小玖諂媚的衝橘眨了眨眼睛，以表達自己眼中真摯的誠意。

    橘看了她一眼，隨後悠然的又攤開了一張白紙，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水，提筆便在紙上開始寫字。

    酆小玖見他冷淡的態度，頓時又蔫了：“橘子，我都向你解釋了，要不你說吧，我怎麽做你才能不生我的氣？給我個痛快吧！”

    “簽了它。”突然橘開口了，筆停，他將手中寫了一行字的白紙遞給了酆小玖。

    接過，疑惑的俯頭看去，上麵寫道：“以後若與別的男子有肢體上的接觸，一次罰款50兩。”

    酆小玖嘴角狠抽了一下：“這...不公平吧....”

    “那你去見墨長吧。”橘輕淡淡的落下這句話後，抬手從身後的大書架中拿出了一本書靜靜的看了起來。

    “溫七...算嗎？”酆小玖試探性的問道，她可沒忘記自己對溫七的好兄弟般的勾肩搭背，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覺得她和溫七幹起活來搭配特別輕鬆，起碼不會像某人一樣動不動就生氣。

    “算。”

    “那....打人算肢體接觸嗎？”酆小玖再次小聲問出。

    萬一碰到些很是令她惱火的事情，她想打人怎麽辦？

    “算。”一字落下，酆小玖隱隱有怒意要爆發，但她做了兩個深呼吸將其壓了下去，沒關係，那她以後就碰到煩心事了打麵前的這張臉就行了。

    “如果我在街上碰到了摔倒老人呢？這算肢體接觸嗎？”酆小玖咬牙，如果這都算，她就把手上這張紙撕了！

    “算。”

    “....握草！你這也算那也算，我幹脆以後不出茶樓門不是更襯你心意！”酆小玖憤怒的將手中的紙拍在桌上，抱臂不悅。

    “以前說過，說髒話，扣五十。”

    “扣吧扣吧，反正這個月也已經被你扣完了。”

    “那就抵到下個月。”

    “憑什麽！上次進皇宮的事又不是我自願的！”

    她的話落，橘頭也沒抬，話也沒回，整個就拿酆小玖當空氣。

    手中白紙黑字令酆小玖覺得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不就見個墨長，就要簽一個這麽不平等的條約，更關鍵的是她還沒有拒絕的權利。

    “見墨長和簽了它，你選。”橘在她心裏糾結掙紮鬱悶憤怒了很長時間後，再次輕淡淡的開口。

    酆小玖聽後小聲道：“還有沒有別的選擇。”

    她本來以為橘會高冷的叼都不叼她一下，誰知他竟然開口說了個‘有’字，這可把酆小玖給激動壞了。

    “什麽選擇什麽選擇？”

    “簽姻緣箋。”

    酆小玖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簽什麽？”

    “你沒聽錯。”橘淡淡的回她，下一秒酆小玖將手上的紙拍在他麵前的桌上驚出聲：“你讓我簽姻緣箋？我不簽！”

    “見墨長，簽約束條，簽姻緣箋，你選。”

    “不簽不簽都不簽！”

    “不想見墨長了？某人剛才還說墨長是她的救命恩人，那把劍....”

    “士可殺不可辱！沒了命也不能沒了錢！”酆小玖瞪著他怒吼出聲，下一秒卻突然蔫了：“我選擇姻緣箋。”

    橘眼眸含笑的望著她，然後見他悠哉的把手中的書往後翻了兩頁，從裏麵拿出了一張白紙，當酆小玖看到那白紙黑字時愣了半天：“你不會一早就準備好了吧？”

    隻見那張紙上寫著幾個字：酆小玖，女，未婚。

    咦，沒有年齡，哇，這就說明姻緣箋是起不了作用的，橘子好笨。

    “姻緣箋上仙家人，不用寫年齡。”橘的一句話將酆小玖一棒子給打入了穀底。

    “你怎麽知道的？”酆小玖不解的問他，這種事她怎麽不知道？

    “這你就不用管了，簽吧。”

    一句話令酆小玖噎了一下，旋即她冷哼道：“簽就簽，不就張紙嘛，還能嚇到我？笑話！我酆小玖就是被嚇大的！”

    她的一雙眼睛緊盯著他，抬手拿過他早已準備好的紅泥盒，大拇指從上邊摸過，然後重重的印在了她的名字處，還不解氣的擰了兩下。

    “好了，這下可以了嗎？”酆小玖將手上剩餘的紅泥隨意撈了張紙擦掉，轉身抬步走了出去。

    橘在她走後，抬手將她印過手印的姻緣箋拿起看了好久，依舊是雪白，這一刻他的心情是複雜的，是該說失落呢還是慶幸。

    她的緣分既不是他也不是別人。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出了書房酆小玖還很是生氣的對著書房的門一陣揚拳踢腳，看的下方溫七嘴角一陣抽：“小玖姐，你在做什麽呢？”

    “看不出來嗎？發泄啊！”酆小玖又瞪了書房門一眼後，轉腳下了樓，對著溫七道：“你到桌子旁坐下。”

    “我？”溫七愣了一下，見酆小玖點頭後，他這才小心的將身體移到桌子旁，剛一坐下卻坐不安穩，騰的一下便站了起來，接收到酆小玖射來的犀利眼神後，他又坐了下去，卻是如坐針氈。

    “小玖姐，有事您說話。”

    “的確有事。”她一邊朝下邊走一邊轉著手腕、脖子，腰，一副要打人的姿態令溫七更是坐不安穩。

    “小玖姐，您別這樣，有事隻要您開口，屬下就算是死也會幫您完成的，這個樣子....挺嚇人的.....”

    語落，突然一陣疾風刮來，氣勢浩大的令溫七小心髒都跳到了嗓子口，望著已經來到他麵前的酆小玖，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大氣不敢出一聲。

    酆小玖直視了他眼睛好一會兒後，突然大掌往桌上一拍，桌上便憑空多出了紙和筆來：“自己寫，自己簽！”

    “寫寫寫什麽？簽簽簽什麽？”

    “姓名！年齡！婚否！”

    “啊？”溫七愣住了：“姻緣箋？”

    酆小玖點頭，隨後便見溫七嘴角一陣抽：“小玖姐，我還年輕。”

    “廢話！本姑娘也年輕！憑什麽就非得讓我簽姻緣箋啊！”酆小玖一仰脖子對著樓上就是一陣大吼，轉眸再次盯著溫七幽幽的開口：“快寫！”

    “小玖姐，你和橘子哥這吵架歸吵架，可也不能禍害了旁人是吧....”

    “給本姑娘簽！！！”酆小玖不聽他說，扯嗓就又是一吼。

    溫七還在掙紮：“要不還是算了，我這輩子是找不來對象的，你讓我簽姻緣箋，不就是在浪費嘛，我還是將這個留給需要的人吧.....”

    “不行，必須是你。”

    “為什麽？”

    “知道什麽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現在就是體現這古話的時候了，你簽還是不簽！”

    溫七：“....”

    最後溫七妥協了，酆小玖看著手中那張寫有溫七二字的姻緣箋突然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現在，我平衡了。”

    “.....”

    是夜，到了子時，酆小玖如約來到了春杏樓。

    一座空蕩蕩的閣樓，沒有一絲燈亮，黑漆漆的可怕，不知為何春杏樓的窗戶沒有關，寒風從外吹進來，吹動了閣樓裏掛的綢縵，透過月色印在地麵上，像極了人的手臂，詭異陰森。

    酆小玖來到春杏樓後，她便後悔了。

    雖說她經常夜晚隨著執行任務的鬼差出門玩，可是真正到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挺怕有鬼出現的。

    那鬼一個個長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就算沒有傷害，嚇人也能把人嚇死。

    一個人無聊的坐在大堂內，眼睛溜溜轉著四周，手一揮，大堂內的燈燭全部點燃，瞬間燃亮了一切。

    而就在她把燈燭點亮時，突然一隻黃色的小鳥印入了她的眼中，咦，這不是墨長的那隻小黃鶯嗎？

    那也就是說....

    她疑惑的轉過頭看向身後，當看到正墨長躺在並在一起的三四張桌子上睡覺時，她嘴角一陣抽。

    起身抬步走到他身旁，俯頭朝他的臉上看去，望著他平靜俊雅的臉龐，一時愣住了，沒想到睡著的墨長還是挺乖的嘛。

    旋即她猛地搖了下頭，暗罵自己一句：酆小玖，你腦子抽了，他再怎麽樣和你有關係嗎？

    酆小玖想罷，直起腰，高冷的走到一旁凳子坐下，抬腳蹺起了一個二郎腿的姿勢，輕了下嗓子：“咳咳！小黃鶯，叫你家主子起床。”

    “你叫你叫。”小黃鶯回了她一句後，揮扇這翅膀趕緊跑了。

    “嘿！你這沒有責任心的臭鳥！改天讓我抓到你，非得把你的毛全給拔個精光！”

    她話落有一個男聲接了過去：“那他就該一直煩著我了。”

    “煩就煩了，幹本姑娘何事....”酆小玖下意識的便接了一句，接了之後，她猛地回轉過頭望向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的墨長，幹笑了兩聲：“我逗它玩呢...”

    天哪！酆小玖啊酆小玖！你何時變著這麽不敢說話了！肯定是最近被橘子給嚇到了，不然這哪是她的性格！

    “那個，咱說正事吧，你今天約我做什麽？”酆小玖笑著轉移了話題。

    “你覺得呢？”墨長懶洋洋的回她。

    “肯定不是聊天吧....”

    “你想多了。”

    酆小玖幹笑了兩聲，心裏一陣嘀咕，你約我來你還敢這種懶散的態度！真是太不尊重人了！

    “好吧，我知道你約我來是為了你那寶貝佩劍的事。”酆小玖沒好氣的對他道，她怎麽總有種墨長和橘子就是上天派來專門來噎她的感覺呢？

    一張冷冰冰的臭臉，誰稀罕啊！

    “你打算怎麽做？”

    酆小玖氣不打一處來的回了他：“搶！”

    “你怎麽搶？”突然墨長看向她，一雙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下散發著幽色，裏麵倒映著酆小玖獨自生悶氣的臉，在那眼底深處有一抹異樣情愫劃過。

    酆小玖頭也不抬的悶回他：“你們搶，我不能出手，陽城驛站的事已經造成了轟動，此時我再出手的話，就會有麻煩上身。”

    “你應該知道他們故意散播出消息就是為了引我上鉤，然後一舉捉拿，可當初我是為了救你才丟了劍。”

    酆小玖沉默不言，一句救了她便把她的後路全給堵死了。

    “行吧，既然我之前說過了幫你找劍那我就一定就會幫你找回來，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再晚，你相公該出門找你了。”

    此話一出，酆小玖手中突然變出了她的毛筆，筆頭一橫便壓在了墨長的脖子上，冰冷道：“你究竟是誰！不人不鬼不妖不神！”

    這句話在她心裏好長時間了，她感應不出墨長的本體，如果是人的話，怎麽會使用法術？是妖的話，身上為何沒有妖氣，是鬼的話，他的身體是有溫度的，是神的話，沒有仙氣！

    墨長抬眸凝望著她，看了她兩眼後，突然翻身坐起，眨眼間便來到了酆小玖麵前，抬起雙臂將她圍困在他與桌子之間，俯下頭，深邃的眼睛凝視著她。

    酆小玖被撲麵而來的氣息嚇得直想往後退，可後方是桌子，沒辦法隻能慢慢的將身子往下移，盡量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你...你幹嘛...”

    她身體往下移，他的頭便也跟著往下移，當墨長單薄微涼的唇從她耳畔碰過時，嚇得她下意識的抬手就朝他的臉打去，卻是被他半路扣在手裏，隨後耳畔傳來他低沉的嗓音：“誰都能說我不人，不鬼，不妖，不神，唯獨你，不能。”

    唯獨你，不能。

    酆小玖眼睛猛然睜大，想要扭頭一問究竟時，墨長卻放開了她，轉身消失在了春杏樓裏。

    小黃鶯這時候出現了，在酆小玖頭頂盤旋了兩圈後，揮扇著翅膀的離開了。

    臨走前還有模有樣的學了句：“唯獨你，不能，不能。”

    酆小玖垂頭坐在那裏，很長時間。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墨長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可是她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不人，不妖，不鬼，不神，那他會是什麽呢？

    他認識她，這個是她能確定的，但他對她態度冷漠，難道以前兩人的關係不好嗎？

    還有橘子也很奇怪，一碰到墨長的事，他就表現的特別奇怪，有種凶狠狠的殺氣。

    酆小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頭緒，索性不想了，將身體的重心壓在身後的桌子上，她抬頭望著窗外陰明的天空，感受著從窗戶吹進來的涼氣，還有那微小的風聲。

    突然一聲與風聲不一樣的尖嘯聲傳來，速度很快，眨眼間一個黑色的東西已經飛到了她的麵前，她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歪頭躲過。

    ‘叮！’一聲脆響，她回頭看去，隻見那朱紅大門的鐵環上被繞進去了一支利箭，鋒利的箭頭透著燭光明亮發寒。

    危險的眯起了眼睛，慢慢的轉頭望向窗口方向，那裏有一個黑影正在逃竄，眼中寒芒一閃，下一秒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內朝那黑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