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春日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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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魏國長公主與二位大儒探討的空檔,坐在陸星晚身邊的小娘子們開始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起來。她們聲音壓的很低,但眼神卻時不時的瞟過陸星晚與坐在對麵段勤英。

    “發生這樣的事,這兩位竟然還同時出現了?”

    “可不是,那位不是一直不愛出門麽,這次怎麽我一反常態?”

    “肯定是為了撐臉麵唄,你想啊”

    眾人的竊竊私語,陸星晚聽不太真切,但從她們的表情來看,也知道是在討論自己,且話題定繞不開退婚那樁事。

    不過,也不知是早做好了心裏準備,還是因為這次有文小娘子陪伴在側,此時看著這些暗地裏議論她的人,心裏卻難得的沒有多少怒氣與難過。

    摸了摸懷中的狸奴,她輕笑一聲,轉頭看向溪對麵的段三公子,他與她的位置並不是直直相對,而是斜了七八張桌子。

    此時他正與旁邊的王郎君說著什麽,溫和中帶著幾分意氣風發,退婚之事似乎對他並未產生什麽影晌。

    遊園聚會,結朋喚友,就連難聽話,似乎也偏在她這邊。

    傷心嗎?

    不,可能有些遺憾與不甘,但更多的慶幸。

    猶記得舊年剛來京城時的初見,那時還覺得人不錯,文質彬彬又有才華,還曾期盼過舉案齊眉,相扶到老。然而半路生變,卻也讓她看清了這樁婚事的結局。

    挺好的,既然注定走不到一塊去,那就及時放手,反正她還有哥哥,哥哥總不會虧待了她,定能給她尋一個更好的。

    如是想著,心裏更加鬆了下來,旁邊的閑言碎語也漸漸離她遠去,就當是園中呱噪的蟬鳴。

    “好,那就以春為題吧,時限一刻鍾,眾位小郎君與小娘子皆可提筆揮毫一展才華,最終評定為優者,賞一方端硯。

    一聽這話,眾人無不摩拳擦掌。

    要知道端硯可是貢品,因其研出的墨不滯,發墨快,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毫,字跡顏色經久不變。若是品相佳的無論是酷暑還是嚴冬,用手按其硯心,硯心湛藍墨綠,水氣久久不幹,乃是硯中精品。

    因其采集困難,故除了進貢皇家外,市麵上流通售賣的端硯極少,就是有那價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

    而在場的,除卻段勤英和秦景陽這種勳貴高官之家出身,更多的是普通家庭,甚到還有寒門學子,如此這塊端硯的誘惑可想而知。

    不僅小郎君們一個個躍躍欲試,就是小娘子們也不甘落後,一個個凝神細思,意圖寫出一首好詩或者一闕好詞來。

    如此不僅能贏得一方端硯,還能在眾位郎君麵前展示一番。

    看著已經開始開始研墨的陸星晚,文舒一臉茫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陸大姑娘的“表妹”所以也得了一副桌案,此時看著麵前的紙筆,一臉犯難。

    她才上了一年私塾,別說作詩了,就是那手字也隻堪堪能看而已。當然這也是從她的角度來說,放在這滿園“才子”、“才女”眼裏,隻怕跟狗刨差不多。

    不,不是狗刨,怎麽著也得是鳥刨,紅影那種級別的。

    深知自己在這方麵沒什麽才華,文舒索性放棄了,好在她瞧了瞧四周,也不是隻有她一個人這樣,還有幾位小娘子也是幹坐著,連磨墨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瞧著瞧著,她突然覺得其中一個小娘子有些麵熟,但究竟在哪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在哪見過呢?

    正思索著呢,忽然對麵傳來一陣喝彩。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好詩,好詩,王兄真是急才。”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色襴衫的小郎君,好像是姓沈,此時他正低頭看旁邊桌子上的詩詞,臉上的表情比當事人還激動。

    而寫出這首詩的當事人,正是入園時第一個做自我介紹的王振,王崇義。能是因為他第一個作自我介紹罷,所以文舒印象要深一些

    像其它中段介紹的人,比如那位沈郎君,她也就隻記得他姓沈,至於名字

    “公主,公主。”

    這時,對麵的月亮門突然奔出來一女使,女使麵色焦急,一邊呼喊,一邊提著裙子往這邊跑。

    “何事慌張?”長公主麵色微沉。

    女使看看四周並未立刻作答,隻是又加快了步子,片刻後,附身在長公主耳邊低語了一番。

    “什麽!”聽完她的話,長公主麵露驚色。

    下一刻,連交待一句都不曾,便與待女匆匆離去,留下眾人一頭霧水。

    “發生什麽事了?長公主怎麽走的這般急。”

    “是啊,長公主向來沉穩,能讓她如此著急的,想必不是小事。”

    “那我們?”

    “安生坐著吧,長公主既沒提點我們,想必與咱們無關。”

    說話之人與濟國公夫人,是在場除卻魏國長公主身份最高的人,這種情況下,她說的話還是挺能安定人心的。

    燥動不安的氣氛因為濟國公夫人的一句話漸漸變得平穩,然而那頭隨女使匆匆奔過月亮門的魏國長公主卻沒那麽平靜了。

    看著前方亭中立著的人,魏國長公主真是又無奈又惶恐,她頓了一下,方抬步上前,“見過官家,官家怎麽來了?”

    輕搖折扇,趙端看著周遭輕笑道“聽聞五姐今日在西園辦詩會,恰巧有些頭疼,便出來走走,聽說此次詩會五姐廣邀賓朋,其中不乏英才俊傑,走,領朕瞧瞧去。”

    “不可!此次人員混雜,好些人都不知底細,官家此時冒然前往,萬一有個閃失,我如何對得起天下萬民,還請官家以社稷以重,早些回宮吧。”

    趙端有些不高興,“六姐多慮了,來參加詩會的除了進京趕考的舉子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能有什麽異心?再說就算有異心,我左有秦卿,右有陸卿,身後還有一眾護衛,能出什麽事,六姐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煩心人,讓我放鬆放鬆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長公主還能說什麽。

    她與趙端一母同胞,最是知他的性子,別看表麵上溫和好說話,實則很是執拗。眼下雖在說著軟和話,實則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她若執意攔著,待會還不定生出什麽事來。

    “成吧,不過官家安危重要,六哥再稍待一會,容我去前頭再調些護衛過來,再一同進去。”

    “不用,我就是想來賞賞景,放鬆放鬆的。五姐整那大排場豈非昭告天下,就這樣簡簡單單的過去,挺好。最好六姐再去跟那些誥命夫人們打個招呼,讓她們待會就當不認識朕,切莫大聲張揚。”

    “這”猶豫了一瞬,最終魏國長公主還是答應了。並且提前派女使過去支會各家夫人。

    她想既非去不可,那自是不要聲張為好,不聲張,在場除了那些命婦,其它人也不太認得官家,這樣危險也能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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