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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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遠方在說了差不多後,就小心的把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說了出來。
“頭兒,之前的司長走的匆忙,這賬本……可能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王蘭陵可不敢隨意了,他說道:“把賬本拿來我看下。”
田遠方忙說道:“大人您會入賬?”
“會一點,你拿來就是。”王蘭陵催了催,他覺得錢的問題肯定是大事。
田遠方見王蘭陵堅持要看賬本,就說道:“可是今天管賬的張秀才沒來,賬本倒是能拿來,就是我愚笨,看不明白那賬目對不對。”
王蘭陵說道:“拿來就是,外麵的狗都那麽肥,難道是吃屎長大的?有什麽事情明著說,我知道的事情還能幫你們一把,不願意讓我管的事情,到時候你們自己和新來的官老爺交代去!今天踢得了狗,明天也踢得了人!”
田遠方頓時就不敢小覷這個少年了,迅速說道:“是,我這就去拿,大人您稍等。”
王蘭陵揮了揮手,自己坐在了放著鹿皮的墊子上坐著,這太師椅就是舒服。
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田遠方和另外兩人就抬著一個厚重的箱子走了進來。
砰~箱子在落地的時候發出沉重的聲音,這木箱裏裝了不少的東西。
王蘭陵看到田遠方旁邊站著的兩個男人,就問到:“咱們這裏有多少人?”
田遠方回道:“在職的五人,其餘夥夫、車夫、糞工一十六人。”
王蘭陵聽到後,好奇的說道:“若是我們長期不幹活,會怎麽樣?”
田遠方露出尷尬的笑容,迅速說道:“大人千萬不要這樣想,被六扇門的人發現了,可是要挨鞭子的。”
“六扇門是做什麽的?不是縣衙的捕快嗎?”王蘭陵覺得這個是捕快,和自己沒有多大關係。
田遠方看到王蘭陵是真的不懂,就解釋道:“頭兒,六扇門是武皇在朝廷各處安排的暗衛,專門負責向朝廷匯報一些事情,而且我們這都是在縣老爺和知事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那些大家大戶都是沾親帶故的,一門青壯上百人,我們也要注意行事。”
王蘭陵點了點頭,“哦,明白了,不能激起民憤,那就一切照舊,一切以穩定為主。”
能不做事,那就不做事,王蘭陵對這個糞司的司長缺乏認同感,也不明白自己現在算是什麽情況。
田遠方將賬本拿到了王蘭陵的桌子前,“頭兒,這是這個月的賬本,因為年關剛過,各家各戶現在應該都有不少存貨了,每月都是存貨多了的時候我們上去收糞錢,他們才肯老實交了。”
王蘭陵結過賬本看了下,發現這上麵賬目倒是不小。
不過就和公司的會計一樣,基本上和自己沒多少關係。
剛看到第二頁,王蘭陵就發現了問題,比如尾數是六的加上下麵尾數是七的,竟然得出一個尾數零的數!
“這賬本不對!”王蘭陵懷疑自己是被拿來頂鍋的了,他將賬本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嚴肅的說道:“少來糊弄人!我告訴你們,這樣可不行!七加六不等於十三,等於零,你們都是小學生嗎?!”
田遠方著急了起來,他弓著腰說道:“頭兒,我們都不太懂這個,這個都是張秀才做的賬。”
王蘭陵仔細的想了想,正想著不幹了的時候,就見外麵跑進來一個人。
“頭兒!田哥,外麵來了十多個青壯鬧事!”進來的人迅速把事情說明白。
這話一出,王蘭陵更覺得這個差事不是什麽好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那裏直接站上了三個男人。
三人都是穿著棉襖大衣,都是那種壯年人。
為首的一人看著田遠方,抱拳說道:“田工,前些天說了是一天,可我家已經等了三天還不見人上去取糞,大過年的,堡裏臭氣熏天!”
男人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盡管是特別的生氣,但還是保持了一些客套,沒有直接發作。
田遠方倒不怕這些人,他平靜的說道:“陳少爺,你也知道現在是年關,貴府消息靈通,那麽更應該知道我們前些時候沒有主事人,就不能再等幾天?”
陳誌清怒聲說道:“我等得,這吃喝拉撒還能等得?!”
田遠方也不耐煩的說道:“那又如何?你若是能拿到縣老爺的批文,我們自然可以派人去取糞,這規矩就是規矩,越權可是要掉腦袋的!”
陳誌清不敢反駁,他打不過這個人,也不敢打。
敢在朝廷辦事處打人的一般人,基本上都不會有好下場。
王蘭陵聽著這對話,說道:“他家的糞,為何不能取?沒給錢嗎?”
房間內的幾人都看向了說話的人,雖然剛才也看到這個年輕人坐在那個位置,但幾人都沒有當回事。
不過此時田遠方迅速解釋道:“頭兒,錢是給了,就是沒有您的同意,這事情不能辦。”
“為何?沒了我,你們就不做事了?”王蘭陵很奇怪,這些人做一件事情就要問一句嗎?
田遠方說道:“之前的事情是之前的事情,頭兒您剛上任,按照規矩,我們要聽您的訓示,有什麽需要改進的,都要照辦。”
王蘭陵想了想,看向了那個陳少爺,“你說,他們為何不去你家取糞?說實話!”
陳誌清不明白這個人是誰,但肯定是說話管用的人。
他雙手抱拳,恭敬的說道:“我家圍堡月月按時上繳糞錢,從未有過拖延,隻是因為路途不便,門口附近雨雪天容易積水,所以每月上門的糞車都會晚上幾天,好幾次都是小車,拉不完,越存越多,實在是……一言難盡。”
王蘭陵聽到後,覺得這事情還是勞動力的問題。
“那這樣,你附近除了你家,可還有大戶人家?”
陳誌清說道:“有,在下家住城南附近還有周、韋、柳家。”
王蘭陵是在城北,黑水縣裏有八大家,互相之間並不是都是認識。
每家都有很多土地,也有很多種地的農奴,但朝廷的管製非常嚴格,禁止各家自產自銷。
南邊的糞要運到北邊用,北邊的運到南邊,麻煩是麻煩,但破家縣令的權威就是這些小事建立起來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不能因為簡單就不守規矩,那樣會出問題的。
有些規矩,就是為了讓人懂規矩才立的。
糞便是肥料,如果不加以管製,下麵鄉鎮的糞便根本就不夠用的,耽誤了農事也要掉腦袋。
“這樣,今天我就先讓人過去把你家的存貨收了,你回去之後和另外三家的人說一說,明天……”王蘭陵感覺自己明天不一定還能繼續坐在這裏,就說道:“明天我要是在的話,就來見我吧。”
陳誌清隻求今天家裏不壓貨,實在是壓不住了,蹲個茅坑都要在腳下多墊幾塊磚。
“是!多謝大人開恩!”陳誌清往前麵走了一步,從衣服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銀色的鋼板,“這個是……小小的心意。”
王蘭陵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他眯著眼看著桌子上的一塊錢鋼板,毫不做作的將它摸下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
“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啊……”王蘭陵看著門外的陽光,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房間裏的都是人精,田遠方迅速說道:“頭兒,時候不早了,我這就去安排糞車,這幾天沒有一個主事人,兄弟們都閑木頭了。”
“去吧去吧,我也去趟府衙說說事情。”
王蘭陵從太師椅上站起來,不管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反正錢是收了,事情也辦了。
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臨出門的時候,院子裏的狼狗們又朝王蘭陵吼叫。
旁邊的喂狗人直接拿棍子打了幾下,就把一群狼狗嚇得不敢繼續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