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金虹住處之外。

    孫小紅和阿飛有些焦急，他們等待的待久了。

    李尋歡和蕭央他們一起去找到上官金虹了，卻讓他們留在外麵支援，但李尋歡現在卻遲遲沒有出來，他們實在有些擔心。

    其實，他們更擔心的是蕭央他們算計李尋歡。

    就在這時，上官金虹住處的大門突然關上了。

    阿飛快發瘋了，但發瘋也沒有用。

    李尋歡就在這扇門裏，生死未卜。

    蕭央他們說幫助李尋歡是因為吳夢珂想嫁給李尋歡，阿飛他們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這太換繆了。

    盡管擔心，但他們卻隻能在外麵等著。

    等什麽呢，等上官金虹自己開門走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李尋歡就不會再活著。

    等什麽呢？隻不過是在等死而已。

    上官金虹自然也決不會讓他們活著，他出來的時候，也就是他們死的時候。

    孫小紅突然走過來，用力拉起阿飛，“你快走吧。”

    阿飛看著她：“你……你叫我走？”

    孫小紅說：“你非走不可，我……”

    阿飛問她：“你怎麽樣？”

    孫小紅用力咬著嘴唇，過了很久，才垂著頭道：“我跟你不同。”

    阿飛詫異：“不同？”

    孫小紅說：“我早就說過，他死了，我也不能獨活，可是你……”

    阿飛說：“我並不想陪他死。”

    孫小紅歎氣：“那麽你就該走。”

    阿飛搖頭：“我也不想走。”

    孫小紅說：“為什麽？”

    阿飛看著她：“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什麽。”

    孫小紅說：“我知道你一定要為他複仇，但那也用不著急在一時，你可以等……”

    阿飛說：“我也不能等。”

    孫小紅說：“我也知道你一定還想試試，但那也沒有用的。”

    阿飛問：“你留在這裏陪他死又有什麽用？”

    孫小紅說不出話來了。

    阿飛緩緩說：“你留下來，隻因為有件事你縱然明知做了沒有用，還是非做不可。”

    孫小紅長長歎息一聲，黯然說：“你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他了。”

    阿飛沉默了很久，無言的點了點頭。

    他承認，不能不承認。

    隻要是人，隻要和李尋歡接觸較深，就無法不被他那種偉大的人格感動。

    若不是遇見李尋歡，阿飛隻怕早已對人類失去了信心。

    “絕不要信任任何人，也絕不要受任何人的好處，否則你必將痛苦一生。”

    阿飛的母親這一生顯然充滿了痛苦和不幸，阿飛幾乎從未看到她笑過，她死得很早，隻因她對人生已毫無希望。

    “我對不起你，我本該等你長大後再死的，可是我已不能等，我實在太累了……我什麽都沒有留給你，除了那幾句話，那是我自己親身得到的教訓，你絕不可忘記。”

    阿飛從來也沒有忘記。

    他從荒野中走入紅塵，並不是為了要活得好些，而是為了要象人類報複，為他的母親報複。

    但他第一個人就遇見了李尋歡。

    李尋歡使他覺得人生並不如他想象中那麽痛苦，殺人也並不像他想得那麽醜惡，他在李尋歡身上發現了許多許多美德。

    他本來根本不相信世上有這些美德存在。

    他著一生受李尋歡的影響實在太多，甚至比他的母親還多。

    因為李尋歡教給他的是“愛”，不是恨。

    愛永遠比恨更容易令人接受。

    可是現在，他卻不能不恨！

    他恨得想毀滅，毀滅別人，毀滅自己，毀滅一切。

    他覺得這太不公平，像李尋歡這樣的人，本不該這麽樣死的。

    孫小紅忽又歎了口氣，淒然說：“上官金虹若知道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一定開心的很。說不定吳夢珂也很開心，她是個壞女人。蕭央他們來曆詭異，我……我看不透他們，他們引入李大哥進去肯定別有用心。”

    阿飛咬著牙說：“就讓他開心吧，這世上本就隻有好人才痛苦，開心的本來就是惡人！”

    突然一人道：“你錯了！”

    鐵門雖沉重，但開門的聲音卻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何時門已開了。

    從門裏慢慢走出來的人，赫然竟是李尋歡。

    他看來顯得很疲倦，但還是活著的。

    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阿飛和孫小紅猝然回首，怔住，眼淚慢慢的流了下來。

    這是歡喜的眼淚，喜極時也和悲哀時一樣，除了流淚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什麽事都不能做，甚至連動都無法動。

    李尋歡嘴角卻帶著笑，緩緩說：“你錯了，這世上的好人是永遠不會寂寞的，惡人痛苦的時候也永遠要比開心的時候多得多。”

    孫小紅突然撲過去，撲在他懷裏，不停的啜泣起來。

    她實在忍不住要喜極而泣。

    又過了很久，阿飛才長長吐出口氣，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上官金虹呢？”

    李尋歡輕撫著孫小紅的柔發，“想必也很痛苦，因為他畢竟還是做錯了一件事！”

    阿飛問：“他做錯了什麽？”

    李尋歡說道：“蕭央他們沒有出手，因為他們被他們的夥伴引走了，他們要去救詩音。所以，我隻能獨自麵對上官金虹。他的確有很多機會能殺我，他甚至可以令我根本無法還手，可是他卻故意將機會錯過了。”

    像上官金虹這樣的人，怎會將機會錯過？

    孫小紅也忍不住問：“為什麽？”

    李尋歡笑了笑，“因為他心裏始終想賭一賭。”

    孫小紅眸子裏發出了光，“他當然不相信‘小李飛刀，例不虛發’這句話的。”

    李尋歡道：“他不信──任何人他都不信，這世上根本沒有一件能讓他相信的事。”

    孫小紅道：“結果呢？”

    李尋歡淡淡道：“他輸了！”

    他輸了！

    這隻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決定勝負也隻不過是一刹那間的事。

    但這一刹那卻是何等緊張，何等刺激的一刹那！

    這一刹那對江湖的影響又是何等深！

    那一閃的刀光又是何等驚心！何等壯麗！

    盡管劇本走偏了很多很多，但結局總是沒變的。

    蕭央他們沒有改變結局。

    李尋歡殺死了上官金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