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大結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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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二出麵打點了守城的一張二百兩的銀票,才套出話來,說是封城門是太子下的令,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弘羽和陸清雨停了之後麵麵相覷,這好端端的也沒有敵人攻城,怎麽就封了城門?還特意在他們要出城的時候封的,是湊巧還是太子針對他們?

    隱隱的,他們心裏有不祥的預感。

    甲二有些著急,氣哼哼道,“哥,實在不行,我帶兄弟們闖出去!”

    弘羽忙嗬斥住他,“胡鬧,京城中光禁衛軍就有四五萬,再加上附近駐地兵營裏的兵,十幾萬的人馬,是你想闖就闖得出去的嗎?”

    陸清雨也暗暗著急,不過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亂了方寸,免得給弘羽添亂。

    撩起簾子看一眼依然熱鬧非凡的大街,她淡淡道,“看這來往的行人,想必他們也不知道城門被封,可見是臨時起意!”

    “這麽說,是太子針對我們?”弘羽腮邊的肌肉跳動了下,一雙幽深的眸子閃動著。

    “如果這僅是太子下的命令,而不是聖命,那麽,咱們可以做做文章!”陸清雨好整以暇地支著下巴靠在車窗上,靜靜地望著外邊熙來攘往的行人,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波瀾。

    弘羽眸光豁然跳動起來,看向陸清雨時,眼角是壓抑不住的笑意。

    “你可真是個寶!”他笑起來,忍不住拉過陸清雨的手。

    “快叫人打聽。”陸清雨回眸一笑,也顧不上縮回手,就趕緊囑咐道。

    要說打探消息可是他們的專長,不出一頓飯的功夫,甲二悄無聲息地回到避在一處拐角處的馬車旁。

    “哥,問明白了,太子昨兒晚上見了餘大小姐,今日就下了命令。”

    “這麽說,並不是皇上的意思?”陸清雨聲音有些急躁,比平日裏尖銳了些。

    “正是!”甲二壓低嗓門恭敬回道。

    “太好了!”陸清雨忽然坐直身子,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裏撞了一下。

    弘羽嘴角溢出一抹笑,“的確好極了。”

    話音方落,從內城湧出一隊人馬,領頭一人銀袍白盔,胯下一匹雪白駿馬,英姿颯爽地趕過來。

    他身旁伴著一位披著紅色披風、帶著大紅幕籬的女子,那女子和他並排前行,一紅一白,衣角翻飛,煞是奪目。

    這隊人馬徑直衝著弘羽的車隊而來,一聲不吭就把他們一行人給圍在中間。

    “太子殿下?”弘羽一副愕然的樣子下車行禮,麵色超然中帶著一絲無辜。

    蕭珩冷冷一笑,“還請慕容兄跟孤走一趟吧!”

    弘羽麵色波瀾不驚,“還請殿下恕罪,在下有家眷要回故裏,恕不從命!”

    “家眷?”蕭珩眼角淡淡掃一眼嚴絲合縫的珠簾,嘴角上揚,“娘家不是相府嗎?還回哪個故裏?”

    “殿下別跟他們廢話,直接拿下便是!”沒等弘羽說話,蕭珩身邊那紅衣女子就暴怒開口,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是餘紫苑的聲音沒錯了。

    陸清雨勾起唇角,素手輕輕挑起珠簾,側臉衝車外柔柔一笑,“不知我們犯了什麽罪,要太子殿下興師動眾地拿下?”

    她聲音如出穀黃鶯,淡定又從容,帶著說不出的堅韌,聽得蕭珩心中一動,不由抬眸和陸清雨對視上。

    女子麵容燦若桃花,眉眼含笑,豔麗中帶著嬌俏,如三春之桃,沒有庸脂俗粉的矯揉造作,也沒有高門貴女的矜持高冷,言語間坦蕩磊落,眉宇間還有幾分英氣。

    他見慣各色女子,卻沒有見過陸清雨這樣的。新婚後的她,似乎比之前更添了幾分顏色,一時讓他難以錯眼。

    弘羽見他一直盯著陸清雨瞧,不動聲色挪動了下身子,恰到好處堵住車窗。

    餘紫苑勃然大怒,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卻又不好發作,隻得低沉提醒蕭珩,“殿下,正事要緊。”

    蕭珩神色一震,挺了挺馬背上的身軀,疾言厲色道,“慕容弘夥同餘丞相謀反叛逆,通敵叛國,著五城兵馬司將人犯拿下!”

    雖說之前想到他們會給弘羽羅列罪名,可陸清雨萬萬沒想到竟是通敵叛國的罪名,而且還是和餘丞相一塊兒。

    說真的,她聽見這個罪名都想笑了。要不是因為她和餘丞相的血緣關係,估計弘羽這輩子都不會跟餘丞相有什麽瓜葛。

    餘紫苑這個血本下的夠大的。

    她算是明白了,餘丞相跟餘紫苑這父女兩個都夠狠,狠得不給對方一點活路。

    謀反叛逆通敵叛國這是滅九族的大罪,一旦落實,相府全完了,餘紫苑也徹底成了孤女一個。

    她到底圖的什麽?

    就因為餘丞相把她剔除宗族?

    陸清雨不知道這種狠人的內心,也沒有功夫去研究,眼下要緊的是脫身!

    “敢問殿下可有憑證?”弘羽依然淡定自若,不卑不亢。

    他長身玉立,冷峻的麵容俊逸如天神,看得餘紫苑心旌搖蕩,忍不住要抓狂這是她的,她的,她的!

    蕭珩此刻也把目光從陸清雨臉上移過來,冷冷笑道,“孤自然會找到憑證!”

    說罷,手一揮,五城兵馬司的人就湧過來,要抓弘羽。

    甲二急得就去拔劍,“哥,咱拚了吧?”

    弘羽虛按了下,示意他不能輕舉妄動。

    正在僵持不下中,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高聲喝罵,“餘紫苑,你這個千人騎萬人壓的貨色,好好的人不做,偏來禍害別人!”

    誰也沒想到此時會有人在這裏罵人,而且罵的還是太子身邊的紅衣女子。

    蕭珩也沒料到,不由回頭看去,就見一個素衣女子披散著頭發從一輛馬車上匆匆跳下,還沒站穩,就踉踉蹌蹌地往這邊跑,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

    他皺起眉頭,身邊的人立即就過去帶著那女子過來。

    餘紫苑一見那女子,頓時大驚失色,不過麵紗遮住她的臉,外人看不到罷了。

    “餘紫苑,有本事你拿下幕籬,讓大家都看看你那副嘴臉!”素衣女子罵罵咧咧,渾然不怕被這麽多刀槍劍戟圍著。

    “你連親表妹都買到青樓,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太子殿下,您可別被她給蒙蔽了雙眼,什麽通敵叛國,謀反叛逆的,那都是沒影子的事兒。”

    “你給我閉嘴!”不等素衣女子說完,餘紫苑就惡言相向,“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太子殿下麵前信口雌黃?”

    “殿下,您莫信這女人的話,她怕是慕容弘花銀子找來的,做不得真!”

    餘紫苑側臉對蕭珩說完,就惡狠狠地瞪著馬前跪著的素衣女子——她的表妹柳如玉。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表妹竟然會在這關鍵時刻懷了她的大事!

    她不是被她偷偷送到青樓裏了嗎?怎麽會逃出來?

    柳如玉一張嘴就像是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殿下,您還記得富陽別院我表姐夜夜給您送美人嗎?她跟我祖母說過,您命中帶煞,命不久矣,還被皇上廢了太子之位,所以,她不會嫁給您,她想著讓您死於美人裙下。後來您好端端地回了京,她有求著祖母幫她逃婚。誰知如今又為了奪人之夫,設下這等奸計……殿下,您千萬不能著了她的道兒呀?”

    柳如玉一頓哭喊,雖是哭著,卻伶牙俐齒,一字不頓,餘紫苑幾次三番插嘴,都被她的高聲給壓過去,氣得餘紫苑差點從馬背上滾下來。

    她死死攥著韁繩,手背上鼓起蚯蚓般的青筋,指節都泛白了。

    陸清雨在馬車裏看到這一幕,心裏暗暗冷笑方寸大亂了?就這麽點段數,還想著害人?

    蕭珩此刻的臉色繃得緊緊的,雖然麵上看不出什麽,但內心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餘紫苑給他下藥,讓他夜禦數女,這事兒他知道。可餘紫苑斷定他太子之位被廢且命不久矣,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這個賤人,寧肯毀容也不願嫁給他,原來是怕他沒了身份呀?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女人瞧不起他,貴如蕭珩,也擺脫不了這種宿命。

    他此時覺得偏聽偏信餘紫苑的話似乎不妥,可若真的放了慕容弘,萬一他真的一統四合,豈不錯失良機?

    罷了,就算餘紫苑撒謊欺騙,他也不能放虎歸山。

    而餘紫苑一言不發,隻死死盯著柳如玉那張開合不停的嘴,恨不得把她的嘴給撕爛。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辯解,因為越抹越黑。

    她知道蕭珩在意什麽,就算他事後算賬,她也得在臨死前拉著慕容弘和陸清雨墊背。

    她的男人憑什麽便宜別人!

    見蕭珩不為所動,大手一揮,五城兵馬司的人就揮動冰冷的鐵鏈毫不留情地上前鎖人,她忍不住翹起唇角。

    她的夢想就要實現了。

    她可以預想得到陸清雨那張完美的臉上撕開了一道道裂縫,她最喜歡的就是棒打鴛鴦!

    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那種感覺,很爽吧?

    她開始幻想陸清雨看著血淋淋倒地而亡的弘羽,麵色會是什麽樣子了。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遠遠地,似乎有什麽沸騰起來。接著,喊叫聲,奔跑聲,不絕於耳,綿綿密密地壓過來。

    “太子造反了。”

    “關城門了,太子要大開殺戒了。”

    “快跑啊……”

    隱隱地,空氣中飄來一些聲音,漸漸地,大家都聽清楚了。

    蕭珩的臉色由鐵青漸漸地蒼白起來,他扭動著頭顱,緩緩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裏,一片煙塵,灰蒙蒙的,似乎有無數的人在跑動,裏頭還夾雜著孩童的哭喊,逃命一樣。

    “是誰,再散播謠言?”

    蕭珩隻覺得自己的聲音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他的腮幫子咬得死緊,不敢相信竟會有人這般造謠!

    “殿下,這……”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有些不知所措,今日奉命關城門拿人,全都是太子的鈞命,似乎,並無聖命。

    萬一,太子真的反了,那他……?

    這麽一想,他後背頓時出了一層細汗。

    近年皇上身子越來越差,太子似乎有些坐大。外頭看上去父慈子孝的,可這皇家的事兒誰說得清?

    這要真有個什麽,他這個五城兵馬司怕就成了替罪羊了吧?

    今日這事一出,他的腦袋還能保得住嗎?

    “殿下……”他忍不住又期期艾艾喊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麽。

    蕭珩手心裏都是汗,聽上去好像整個城都轟動了,這個陣勢,還能傳不到皇上耳朵裏?

    他真是被餘紫苑這個賤人給害死了!

    誰也沒注意到,餘紫苑此時已經悄悄下了馬,朝馬車靠近。

    蕭珩心煩意亂,卻也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沉著臉命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磨蹭什麽?抓人!”

    五城兵馬指揮使也不敢違命,隻得吩咐下去。

    眼見著那冷硬粗壯的鐵鏈就要套上弘羽的脖子,遠處忽然一陣煙塵滾騰,如同鼓點般的馬蹄踏地聲沉重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再看蕭珩,麵色已經白了。

    一隊明盔亮甲的騎兵由遠及近,冷冰冰的盔甲在日光的照射下,晃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這隊人馬就停在三丈遠的地方靜止不前,騎兵們隻露出眼睛和嘴巴,眸光幽幽地盯著對麵,勒著韁繩的戰馬俱都套著烏黑的盔甲,靜立時竟然連聲噴氣都聽不見,整齊劃一的動作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鐵甲軍?”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驚呼出聲,聲音中滿是驚懼,身形不穩,差點兒沒有滾下馬來。

    陸清雨從簾子縫隙中看去,也是震驚不已。

    沒想到皇上連身邊最親信的鐵甲軍都派出來了,可見對太子疑心有多重!

    這也怪不得弘羽,誰叫太子不能審時度勢,在皇上病重的節骨眼兒上偏偏犯了大忌。

    “殿下請跟末將回宮麵聖!”這聲音似乎就從對麵鐵甲軍的嗓子眼裏扯出來一樣,冷冰冰硬邦邦,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這個人,乃是皇上最信任的大將,平日裏從不顯山露水,也不跟任何朝中人結交,平生隻聽皇上的話,冷得像是山巔的冰雪,別人卻又耐他不可。

    即使皇上病重,麵對別人的拉攏他也從不為所動。

    這樣的人,蕭珩打心裏還是有些犯怵的。

    他擠出一抹笑,對著那將領拱拱手,“韓將軍,待孤把這群人犯上作亂的人抓回去再入宮,可否?”

    “請殿下跟末將進宮麵聖!”韓將軍絲毫不為所動,又幹巴巴甩了一句。

    而伴隨著他的話音剛落,鐵甲軍的兵士們刷拉一聲佩劍出鞘,一副上陣殺敵的樣子。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蕭珩驚得聲調兒都變了,不得不說,這令他很沒麵子。

    想他堂堂一國太子,竟然被這些近衛軍們不放在眼裏,他這個太子當得還有什麽意思?

    “請殿下跟末將入宮麵聖!”韓將軍聲調未變,隻是拔高了許多,像是有人提著一根細線在空中彈過一樣,說不出的刺耳!

    蕭珩的麵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半晌,終於擠出一抹幹笑,“好,孤隨你進宮麵聖!”

    事到如今,他在堅持把弘羽這些人帶走,就更吃不了兜著走了。

    也罷,等他留些人,也一樣。

    他對隨從使了個眼色,撥轉馬頭就朝對麵駛去。

    誰知那位韓將軍壓根不買帳,直接大手一揮,“拿下!”

    他手底下的兵士竟然直接衝著蕭珩的衛隊而去,這意味著皇上已經下了聖命,把蕭珩抓起來了。

    蕭珩咬緊牙關,衝韓將軍陰森森一笑,“韓將軍,你這是何意?”

    “末將謹奉聖命!”說完,嘴巴就緊緊閉上,一個字不帶多說的。

    蕭珩快要氣炸了,眼睜睜看著他的衛隊被鐵甲軍拿下,他卻無可奈何。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早就見風使舵,趕緊溜到韓將軍身邊,小聲賠罪。

    韓將軍似乎無意跟他囉嗦,應付幾句就讓他離開了。

    蕭珩見狀,頓覺心灰意冷。

    自己連點子人馬都使喚不動,父皇還有什麽好疑心的?

    他沒想到皇上病得這麽重,還會操心這麽點子小事!

    他哪裏知道城中忽然傳出來的謠言是有人刻意為之,而皇上的耳目遍布京城,這城中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正當鐵甲軍帶著蕭珩要走的時候,就聽弘羽的馬車邊有人淒厲叫了一聲,“慕容弘,你去死吧!”

    陸清雨被這聲尖叫給拉回神,定睛一看,就見餘紫苑右手握著一根金簪,直直衝著弘羽紮去。

    “小心!”她嚇得臉都黃了,萬萬沒料到餘紫苑竟然摸到他們跟前了。方才光顧著看鐵甲軍怎麽收拾蕭珩,竟讓這個瘋子鑽了空子。

    好在弘羽功夫高,甲二他們也不是吃素的,餘紫苑即使不聲不響地靠近,他們也快速地反應過來。

    弘羽一個錯身,躲過餘紫苑的奪命金簪,甲二跟上拿劍去挑餘紫苑的手腕。

    幾個人就在馬車跟前糾纏,誰知餘紫苑手腕一翻,直直衝著馬車車窗而來,而此時的陸清雨正趴在窗邊,提心吊膽地看著弘羽,壓根沒想到餘紫苑嘴裏喊著弘羽,手卻虛晃一槍,對著她紮來。

    她沒有弘羽的功夫,躲避自然不及,目瞪口呆看著那根明光燦亮的金簪衝著她的臉而來,卻無法躲開。

    正以為自己這下子臉上怕是被紮出幾個窟窿的時候,就見一道黑影一閃,似乎有輕微的“噗嗤”聲發出。

    是利器紮入皮肉的聲響!

    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觸手沒有濡濕的感覺,也沒覺得疼。

    紮哪裏了?

    她眨眨眼,就見麵前攔著一條胳膊,而那根明光燦亮的金簪正紮在胳膊上方,滴滴答答的鮮血沿著車框蜿蜒滑落,像是一條彎彎曲曲的蚯蚓。

    “弘羽,你……”等陸清雨看清那條胳膊的主人麵容時,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而此時的餘紫苑,目眥欲裂,正拚命地去拔那根簪子,嘴裏還惡狠狠地罵著,“混蛋,那小賤人就這麽值得你舍身相救?”

    弘羽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一把掐向餘紫苑的脖頸,一雙冷冽的眸子淬了冰一般,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下賤的人,是你!”

    餘紫苑喉嚨咯咯作響,雙腳離地,拔簪子的手再也用不上力,軟綿綿地垂下來。

    她的臉漲得發紫,嘴巴像死魚一樣張著,卻依然費力地擠出幾個字,“阿弘,隻有我,才能助你,成就,霸業!”

    “你算什麽東西?”慕容弘不屑地啐她一口,手指發力,餘紫苑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別髒了你的手!”陸清雨心疼地撕下一塊衣料,拉著他那隻受傷的胳膊,淡淡道。

    弘羽就手一甩,餘紫苑跟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他甩出去,甲二又踢了一腳,餘紫苑就骨碌碌滾出去。

    恰巧蕭珩騎馬經過,餘紫苑就那麽滾到了馬肚子下。

    一聲慘叫過後,餘紫苑一動不動,昏死過去。

    馬蹄子從她腿上踏過,能聽得見哢嚓一聲脆響。

    腿斷了。

    陸清雨嘀咕了句,見弘羽上了車,就趕緊給他檢查傷口。

    傷口發紫,顯然有毒。

    餘紫苑這得有多毒,生怕紮不死人,連金簪頭上都抹了毒。

    幸好她隨身帶著很多解毒丹,給弘羽吃了兩個,也就沒有大礙了。

    眼見著蕭珩被鐵甲軍帶走,餘紫苑爬在地上絕望地哭喊,“殿下,您太子之位就要不保,難道還信不過我的話嗎?”

    蕭珩頭都沒回,隨著鐵甲軍快馬飛馳,不多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弘羽放下車簾,淡淡吩咐,“出城!”

    甲二刷一聲拔出佩劍,朝著餘紫苑就要刺去,卻被陸清雨製止了,“留她一條性命!”

    “嫂子,她那般害你,還留她這條狗命做什麽?”

    “她如今又醜又殘,讓她活著,我們豈不快哉!”

    陸清雨淡淡微笑著,看都不看餘紫苑一眼,經過柳如玉麵前,她方才招手問她,“你是留在京裏還是回老家?”

    柳如玉扒了扒額前的碎發,脆生生道,“你捎我一程,我才不留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京城呢。”

    陸清雨衝她笑了笑,就叫她上了後麵一輛車。

    出了京城,棄車登船,一路朝南行去。

    這一路,他們走得很慢,用弘羽的話說,就是要好好欣賞沿途的秀麗美景。

    鄭氏也是多年未曾過上舒心輕鬆的日子,跟著他們小兩口,倒是看了一路的風景。

    將要到富陽的時候,陸清雨忽然問鄭氏,“娘,您有沒有想過嫁人?”

    這話把鄭氏給問懵了,這麽多年,她含辛茹苦,除了早年為了撫養陸清雨被迫嫁給陸老實,壓根就沒想過再嫁。

    她訕訕地笑了,“娘都這把年紀了,還能嫁誰?”

    “嘿嘿,我覺得劉大伯不錯,要不回家就把你跟他的喜事給辦了吧?”

    “胡說,我們是多年的鄰居,哪能亂說?”

    “娘,你說心裏話,劉大伯人好不好?”

    不等鄭氏說什麽,陸清雨又拉著她的手推心置腹道,“娘,我和弘羽兩個幸福,也就想著您能幸福。您要是有這個意思,我跟劉大伯一說,準成!”

    鄭氏臉頰忽然泛起兩朵紅暈,啐了她一口,“死丫頭,淨胡說八道!”

    陸清雨知道這事算是成了。

    她高興地跑去告訴弘羽,弘羽也自歡喜,兩人依偎在窗前,看著遠處浩淼煙波,拂風吹柳,隻覺得神仙眷侶也無非如此!

    “將來,你真的會稱帝,一統天下嗎?”良久,陸清雨忽然問他。

    “你想讓我去做嗎?”

    弘羽不答反問,一雙幽深的眸子深情地看著陸清雨。

    “那都是嗜血殺戮的事兒,能不做還是不要做吧。”

    “好!”

    弘羽輕聲答應著,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

    “不過,真有人逼得我們過不下去,咱們還是可以考慮的。”半晌,陸清雨從弘羽懷裏抬起頭來,一本正經道。

    弘羽望著她那忽閃忽閃瞪大的眼睛,溫柔地笑起來,“好,一切,都聽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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