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蓮被車撞飛的瞬間，人在半空中那種感覺很恐怖，像是永遠落不下去，又像是會掉進無底深淵。

    僅僅是下一秒，她就重重落在地上，頓時覺得渾身像是被肢解了一樣，骨頭寸寸斷裂。

    那種痛讓她無法呼吸，她瞪大眼睛望著墨黑的天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不想死，她還這麽年輕。

    “爸爸，大哥，快來救我。”

    司機慌張的跳下車，他腿都嚇軟了，這人是咋鑽出來的？

    “不怪我，你給我作證，她自己撞過來的，我不是故意的。”

    司機看到門衛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衝著驚呆的門衛跑過去，看都不敢看那個在抽搐的女人。

    上有老，下有小，他會不會坐牢啊？

    “救……救人。”

    門衛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朝著馬玉蓮跑過去。

    “你怎麽樣？還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挺住，我去打電話給醫院。”

    馬玉蓮口裏往外冒血，眼睛死死的盯著門衛，她想說幫我叫我大哥來救我。

    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爸爸，大哥，媽媽來接我了。”

    眼前看到她媽媽笑著朝她走過來，讓她跟她離開，她想推走她，可手卻被抓住。

    她嘴裏諾諾喊著爸爸，大哥，希望他們把自己帶回家。

    “你說什麽？”

    門衛貼近她的嘴邊，看到馬玉蓮眼睛空洞的盯著夜空，嘴裏在不斷往外湧著殷紅的鮮血。

    “我想回家……”

    馬玉蓮雙手掙紮著抬起，伸向空中，她看到爸爸在瞪著她，眼神厭棄，她都這樣了，他還不肯原諒她嗎？

    最後又看到大哥，他失望的對著她搖頭，然後扶著爸爸走了。

    誰都不肯原諒她？

    “我錯了，原諒…….我。”

    馬玉蓮眼裏的光澤一點點消逝，這是她留在世間最後一句話。

    腿連著蹬了幾下，頭一歪，咽氣了。

    “啊？死了，死了，我完了。”

    司機咕咚坐在地上，傻傻的看著車前馬玉蓮的屍體，雙手插進頭發裏，狼嚎一樣哭起來。

    馬玉山接到門衛的電話趕到現場，警察已經處理完現場，馬玉蓮的屍體被放在擔架上，準備往車上抬，接下來還要準備解刨，確定死亡原因。

    現場手電光淩亂的交叉晃動著，還有照相機的哢哢聲，以及閃光燈忽閃著晃人的眼睛。

    馬玉山眼睛幹澀的難受，嗓子也像是被人掐住一樣說不出話。

    目光死死的鎖定擔架上的妹妹，她的手垂在擔架下，頭歪向他，像是在和他說話。

    她在說：“大哥，我要回家。”

    眼前蒙上一層水霧，馬玉山的雙腿幾乎無法支撐身體。

    “大哥錯了嗎？錯了嗎？”

    他反複的說著一句話，眼淚瞬間滴落。

    “為什麽你會變成那麽自私可怕？為什麽你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天真可愛？”

    馬玉山用手揪著心口，骨肉至親，這裏……錐心的痛。

    門衛內疚自責，他一直沒有離開，總覺得馬玉蓮在瞪著他，和警察介紹完情況，人就有些要崩潰。

    看到馬玉山來了，他急忙拉住警察：“同誌，那是她的哥哥。”

    警察朝著神情呆滯的站在那，傻了一樣的馬玉山走過去：“同誌，你是死者家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