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幸福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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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談妥,蒯越也沒了談論詩賦的性質,便端茶送客。

    張淼等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廳外,一個身穿綠裙的少女從花廳屏風後麵走出,徑自跪坐在蒯越身側。

    少女也就十五六年紀,白淨的麵孔上露著幾分蒼白,纖細的腰肢格外的柔弱,從屏風到堂中也就十幾步,坐下時竟微微喘息,看起來身體並不太好。

    這少女名叫蒯蘭,是蒯越正室所生嫡女,從小身體嬌弱,蒯越素來對她憐愛非常。

    蒯蘭從小喜歡詩賦,卻因為突感風寒沒能去昨天的文會,不過卻看了抄錄回來的詩。看了俠客行後,蒯蘭大為讚賞,又聽父親蒯越說張淼會今日來府中拜訪,便纏著要看看。蒯越沒辦法,便讓她躲在了屏風後。

    “阿蘭,感覺那張淼如何?”蒯越笑著問女兒道。

    蒯蘭仔細思索了一下,說道:“女兒原本不信俠客行能是一個十四五歲少年寫出,但觀張公子身形挺拔,行止帶有豪氣,其為了村人能冒萬蜂蟄食之險取蜜製燭,又在賊人圍殺中送蜜燭到襄陽,其行為稱得上俠士。而張公子言語中憂國憂民,雖然位鄙卻心係顛沛流離的天子,不愧是忠肝義膽的豪俠,難怪能寫出俠客行這樣慷慨激昂的詩賦!”

    看著女兒對張淼心向往之的樣子,蒯越微微搖頭:“女兒啊,你恐怕被他騙了,他哪裏是心係天下的豪俠,分明是一個市儈之人啊。”

    蒯蘭愣了一下:“父親,張公子哪裏市儈了?”

    蒯越道:“昨日在文會的時候,張淼說全村五六百族人,現在又說八百口,分明是坐地起價試圖要更多的錢糧!當我答應給他三千石黍米時,他雖然看似平靜,但眼角裏都露出喜色,分明是狡伎得逞。我都懷疑,什麽三水村被賊人搶光了糧食是他編造出來的。豈有賊人搶光燒光卻不殺人的道理?”

    蒯蘭搖頭道:“父親,詩為心生,張公子能吟出如此慷慨激昂的詩賦,其骨子裏自然是驕傲瀟灑之人,絕不是父親口中貪財市儈之輩。父親你若是不信張公子所言,不妨派人跟著去三水村看看,也比胡亂猜測的好。”

    蒯越道:“我自會派人去看看,看他說的是真是假。”

    蒯蘭問道:“既然父親不相信張公子,為何在文會上舉薦他當州學教授?”

    蒯越道:“這廝貫會演戲,文會時可沒有露出今日嘴臉,而且他在算術一道上確實造詣很深,可以說在襄陽無人能及,也算是難得一見的人才,讓他做教授,必然能培養出更多精於算術之人。為父為州牧舉賢有何不可?”

    蒯蘭輕撫著發梢道:“父親做的很對。那張公子不僅詩作得好,而且算術還如此的精通,果然不愧是留侯之後啊。”

    看著女兒花癡的模樣,蒯越不禁心中對某人更加的不爽,便冷哼道:“什麽留侯之後,也隻是他自說自話罷了。天下人都知道,留侯之後乃是漢中張魯,湖陽什麽時候出現了留侯後人!”

    蒯蘭頓時睜圓了眼睛:“父親,你不可信口亂說。張公子何等的驕傲,豈會冒認祖先?”

    蒯越頓時無語了,女兒啊,你從哪看出來那姓張的小子驕傲了?

    而此時,張淼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收獲了一個小迷妹,正在開心的微笑。

    而張瑾,更樂的合不攏嘴。

    三千石黍米啊,全村五百多口敞開了吃,也能吃上大半年!

    “幸虧阿淼你力勸,我才沒有以五十枚一支賣掉。”張瑾有些後怕道。

    昨日在市坊,那周掌櫃出五十錢一枚時,張瑾便非常心動。現在想想,簡直有些可笑。按照五十錢一枚,五百支蜜燭也就賣兩萬五千錢,而現在,足足賣了九十萬錢,足足差了幾十倍啊!

    張淼卻很冷靜:“叔父,這次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方才賣出了高價。”

    在文會上一首俠客行震驚數百士子,然後又用算術折服了眾人,張淼的名氣當場打了出去。借著這個機會,在台上講了三水村的遭遇,劉表在蒯越的提醒下,為了自己仁義愛民的名聲,順水推舟選擇買下蜜燭當做貢品,種種條件下,蜜燭才能賣上如此高價!

    “也就是說,明年咱們不可能再賣這麽高的價格了?”張瑾有些失望道。

    按照計劃,接下來三水村會大規模的人工終止白蠟樹,人工飼養白蠟蟲製作蜜燭,明年肯定會得到更多的蜜燭。

    張淼點頭道:“是不能賣這麽高的價,但是仍然能賣上大價錢,起碼五十錢一支還是可以賣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張瑾很是知足。

    蜜燭已經交給了蒯越,拿著蒯越簽署的條子,去城內官倉可以領取三千石黍米。但如此大宗的糧食,運回三水村也是一個問題。

    經過商議後,決定先賣掉五百石黍米,用賣來的錢購買麥種以及其他急需的物資,再順便雇傭幾艘船用來運糧。

    “比水並不安全,咱們這麽多糧食說不定會被人盯上,僅憑咱們二十來人,想護住糧船恐怕很難,最好能雇傭一些護衛幫著運糧。若是能找到幾十個幫手最好不過了。”張瑾說道。

    張平道:“阿父,咱們不是救了鄧屠嗎,鄧屠兄長鄧舍在襄陽做官,請他派百十個官兵幫著護船不久行了。”

    張瑾看向張淼:“阿淼,你以為如何?”

    張淼想了想,道:“鄧屠肯定願意幫忙,但那鄧舍不過隻是一個曹吏,在襄陽官職低微,恐怕無權調動軍隊。而且即便能調動,代價也非咱們能付得起。”

    兵馬開動,自然需要錢糧,從哪裏來,自然要從好不容易弄到的這些糧食中出,不僅是張瑾,便是張淼也不舍得。

    “這可怎麽好啊,要不咱們去市麵上雇人幫著護船?”張瑾問道。

    張淼搖了搖頭:“市麵上的人幫著幹活行,賣命的話恐怕沒多少人肯幹,即便他們答應的好好地,真遇上賊人時恐怕不會出力。而雇傭不知道底細的人,若是他們與賊人勾結的話,將更加麻煩。”

    張瑾苦惱道:“這該如何是好啊。”

    張淼安慰道:“叔父,您先去辦其他事情,找護衛的事情慢慢再說。”

    張瑾急道:“哪能慢慢啊,村裏人都還餓著肚子呢。”

    就在此時,張闖跑了進來,說是有人來拜訪張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