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衛淵給耍了，但是那富家公子模樣的趙文棟性格確實不錯。

    很快他就說出了自己來找衛淵的原委。

    原來這小子，從小就對那些神神叨叨的故事感興趣。

    而劉福的小商隊回到紹興後，少不得有人說出了自己這番險死還生的奇幻經曆。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天下。這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讓趙文棟給知道了。

    他立刻就發動人手找衛長老，找到之後立馬就過來了。

    當他看到衛淵一個人吃掉五六人份的酒肉之後，就斷定：此和尚恐怖如斯，必是奇人異士！

    所以衛淵就算是拆他的台，打他的臉，他也厚著臉皮套近乎。

    趙文棟邀請衛淵去他府上過夜，方便他請教精進。

    還說要和衛淵抵足而眠，衛淵差點就拎起了降龍禪杖！

    趙文棟見衛淵不肯去，連連勸說：“衛長老，我聽說會稽山孤老峰近日有奇人出沒，定是有仙家道長在此。不如你我二人明日同去，也好撞個仙緣！”

    衛淵：“我撞你奶奶的乖孫子仙緣！你老子我是和尚！”

    就在衛淵打算一口拒絕的時候，阿鎖忽然開口道：“等一等，我好想算到了一個大機緣！”

    衛淵楞了一下，心中問道：“什麽大機緣？”

    “那會稽山上有大機緣！”

    衛淵懵了，難道真的有仙緣？我這是要改門換麵了？我那便宜師傅知道了，還不得拎著一座山來找我？！

    阿鎖又道：“現在我還看不真切，你不妨去那會稽山一探究竟。”

    衛淵心想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別管是什麽緣，我先占上了再說。管他用不用得著！

    衛淵對趙文棟說：“行，我答應你了。你前邊帶路吧！”

    趙文棟歡喜非常，癡迷佛道誌怪十幾年，今天終於遇到了真人了！

    回去的時候已經得點著蠟燭了，下人們在前頭照路，一行人往趙宅去。

    路上衛淵忽然看到有兩個衙役鬼鬼祟祟的鑽進小巷，趁人不備將一個乞丐套進麻袋扛走了。

    想了想，衛淵沒吭聲。

    快到趙文棟的家時，一輛馬車路過向遠處駛去，此時正巧風吹起了窗簾。

    趙文棟驚訝的道：“誒，那不是孫文彬嗎？他不是殺人坐牢了嗎？”

    “噓！”一邊的下人趕緊示意噤聲。

    等走到沒人的地方，下人才說道：“那孫家乃是紹興前十的大家族，怎麽可能讓家族子弟去坐牢呢！”

    “可那是殺人啊！”趙文棟有些不服，顯得有些天真。

    那孫文彬之前一直包了一個花魁，但是那花魁居然暗地裏和另外一個窮書生好上了，而且攢錢要贖身跟那書生一走了之。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同鮑兄弟，那孫文彬自覺頭上有點綠，直接帶人把那窮書生給打死了。

    所以被收押了。

    下人道：“咱們知府人稱青天大老爺，實際上沒有商幫支持他，他一天也幹不下去。他能真的把孫少爺治個死罪嗎？所以收押是給百姓們看的，實際上那孫少爺在牢裏比在家裏還舒服呢。我估計就算是叫青樓裏的女子進去服侍，都不奇怪。”

    “那孫文彬怎麽又出來？而且這麽晚了，這是往城門方向去的啊！”

    下人一副習以為常表情：“正常，那孫家少爺應該是受不了牢裏的環境，所以不待了。”

    “就這麽放了？”

    “怎麽可能放了？你等著吧，明天你準能聽到孫家少爺在牢裏畏罪自盡了的消息。等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自盡？！”

    “對，就是自盡！少爺你以為為什麽咱們紹興府乞丐這麽少？衙門裏有兩個詞叫做抓鵝、摸魚。抓鵝就是抓這些乞丐之類的替死，摸魚就是遇到一些找不到凶手的案件時，隨便挑一些平時屁股就不幹淨的青皮混混抓鬮，抓到誰就拿誰頂罪！”

    “這……怎麽能如此啊？”

    下人也搖了搖頭：“這幾年越發的邪乎了。早幾年那鬧市縱馬兩死四重傷的案件，少爺還記得吧？群情激奮啊！最後不也不了了之了嗎？但那時候最多也就拖著案情不審，拖到苦主全都死了，沒人關注了，然後就按下了。現在可比那時候邪乎多了……”

    衛淵忽然來了興致，在夜色中念起了打油詩：

    “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挨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

    紹興會稽山，又稱南茅山。

    這可是天下有名的山脈了，從三皇五帝時候到現在，典故多到數不清。

    但是外地人不知道，這山脈中有一座山峰名為孤老峰。

    孤老峰早四十年不叫這名，但是如今大家都叫孤老峰。

    紹興府城中，倒還算得上是富足，但是周邊的那些縣就比較窮了。

    在那孤老峰周圍的兩個縣中，有這麽一個可怕的習俗，就是為了節省糧食，當地歲數超過六十的老人，都要被送到孤老峰上等死！

    三十年下來，山穀間枯骨累累。可以說，這裏死掉的人，一點都不比蕭山縣的孩兒溝少！

    隻不過那些帶著一點點食物上山的老人們，選擇為了兒孫能夠更好地活下去，大多都是自願上山，所以並沒有怨氣。

    要不然，這山到現在恐怕已經是一處鬼蜮了！

    雖然孤老峰不似蕭山縣那般怨氣罩頂，到底是一處死地，屍骸無數。所以一些左道人士少不得來此修煉一些邪法。

    前一段時間被人看到的術士，就是一個修煉野茅山的邪派術士，他在此祭煉法器。

    ……

    一大早，趙文棟帶著幾個下人，催促著衛淵趕緊起來，要去那孤老峰。

    衛淵已經從阿鎖那裏知道了，所謂的孤老峰仙人是個什麽情況。

    隻不過為了那還不清楚的大機緣，衛淵還是要去走一遭。

    再說了，到現在為止，衛淵還沒有真正的遇到過修行界的人呢。

    之前那能用火球的人，更像是民間耍戲法的。招式花哨，但哪怕遇到一些武功高強的敵人，怕都不是對手。

    一路往會稽山裏走，山路崎嶇坎坷，等要靠近孤老峰的時候，衛淵就感覺到了一種涼意。

    那是一種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