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寧知的身體一天天好轉，不過他依舊沒有複出，每天以養病的名義享受這難得的清閑假期。

    《神靈傳》因為寧知的那段時間的事情吵得沸沸揚揚，更大程度上增加了《神靈傳》的曝光度，因此電影票房取得了極大的成功。

    電影的成功，不但捧紅了裏麵的幾位主演，更是帶動了一股玄幻電影的風潮，在之後的幾個月裏，玄幻題材的影視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程星桃也因為《神靈傳》的名氣，贏得了不少導演和製片的信任，紛紛邀請她來參與新劇或電影的劇本。

    不過程星桃知道自己能力和時間有限，同時她也知道，有一部分的人不過是借助名氣，來炒作一下罷了。

    她在其中挑了一兩個好的項目，承接了劇本，其他的都婉言謝絕。

    時間離她與喬躍定的半年之期越來越近，她手上的工作並沒有相對減少，隻是她現在更加的遊刃有餘，壓力沒那麽大了。

    她有時候甚至有閑心去倒數離約定日子還有多遠，隻是，事事往往難料，在她與喬躍約定的日子還差21天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打電話的人跟她說，有人想見她。

    程星桃現在偶爾會接到一些陌生電話，都是慕名想找她寫劇本的，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麽途徑得知的她的手機號碼。

    剛開始她以為是找她寫劇本的，因此直截了當拒絕道：“不好意思，我幾年之內都沒法承接劇本了，如果是好項目，明年我會考慮一下。”

    程星桃說完，打算掛斷電話，不過對方並沒有放棄，並且解釋道：“不是找你寫劇本，是秦老想要見你。”

    聽見秦老兩個字的時候，程星桃有片刻的晃神，仿若這一年的時光隻是假象，她和秦老還在互不相讓的較量之中。

    她的孩子還沒有離去。

    不過，程星桃很快醒神，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她遲早是要麵對秦老的，以前的事，以後的事，終究要解決。

    原本打算在與喬躍約定的時間到期之後，再去解決，既然秦老主動提出來要見麵，那就見吧，她沒什麽可怕的。

    “好，什麽時候，在哪裏？”程星桃回答得很爽快。

    “帝都，醫院。”對方很簡單的報了地址。

    程星桃聽到是醫院的地址的時候，心還是驚了一下。

    她知道當初她因為流產進醫院的時候，秦老也進了醫院。

    所以，秦老是從那時起就沒出過院，還是，最近因為什麽原因進了醫院？

    之前她和喬躍從來沒有聊過秦老的事情，一方麵喬躍不會主動提起，她裝作忘記那時的事情，自然也沒法主動去提。

    不過，就算秦老在醫院又如何，哪怕是他快死了，她的態度也不會有所轉變。

    程星桃很快收拾了行李，沒有告訴喬躍，買了飛機票回了帝都。

    她回帝都的事情，連她爸爸媽媽都沒有說，下了飛機，直接入住酒店。

    在酒店洗了個澡，休息了一會之後，秦老來接她的人就過來了。

    程星桃二話不說，跟著上了車。

    到了醫院，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秦老，他比程星桃印象中的樣子蒼老消瘦了很多，去年的時候，他雖然已經滿頭白發，但至少，精神矍鑠，看起來很是健朗。

    可如今，她看到的隻是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程星桃心中的恨與執著忽然消散了很多，對於強者，她會變得更強，然而，麵對弱者，她若是表現得太強，反而有種欺負弱勢群體的感覺。

    “秦老……”程星桃走過去，不卑不亢喊了一聲。

    帶她來的人乖乖退去，隻留下她和秦老兩個人在病房裏。

    秦老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

    程星桃聽話的走過去，她看見眼前衰弱的老人想要努力說話，但卻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呼氣，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您是有什麽想跟我說吧。”程星桃在床邊坐下，耐心等著秦老率先說出這次叫她來的理由。

    至少她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一場硬仗的準備，隻是在看到眼前衰弱的人之時，她發現她原以為的硬仗似乎並沒有那麽難打。

    但是她依舊保持高度的警惕。

    即使在衰敗，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是叱吒風雲了大半輩子的人，即使在衰老與死亡麵前，她也不能小看了他。

    “孩……孩子……”良久，秦老才勉強說出話來。

    “孩子早沒了，這還不是拜您所賜麽？您還在糾結什麽？”程星桃毫不留情地回複。

    聽了程星桃的話，秦老渾濁的雙眼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似乎難以消化眼前的事實，又或者他一直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在聽到程星桃的話之時，他終於知道，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我……我的錯……”發了半天呆，秦老才又斷斷續續說出話來，渾濁的雙眼含著悔恨的淚水。

    程星桃麵無表情盯著躺在床上的秦老，她覺得諷刺。

    諷刺的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彌留之際，對自己的行為道歉，悔過，並且留下了悔恨的淚水，就好像是人們常說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可是對於受害者來說，道歉也好，悔恨也罷，不會對過去所造成的傷害有任何的改變。

    秦老如此聲色動容的悔過，隻讓程星桃覺得憤怒。

    “你錯了那又怎樣？能改變結局嗎？”程星桃冷漠地開口，雙眼冰冷的目光盯著躺在床上的秦老。

    “我……想你能……原諒……”

    秦老的話沒說完，程星桃就笑出聲，打斷他，道：“原諒？如果世間所有的罪過，在犯下之後，道個歉就能得到原諒的話，那代價也太小了。”

    程星桃笑了幾聲，隨後沉下聲，道：“我不會原諒你，哪怕你要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你就帶著那些悔恨去陰曹地府，去見見我那未能見世的孩子吧！”

    秦老張著嘴，望著程星桃冰冷的臉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躺在床上一年多，他以為他贖夠了罪，卻未曾想，他的悔恨，根本得不到原諒。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後悔的事情，唯一的遺憾，卻最終也得不到滿足。

    程星桃……

    程星桃原來是這樣的人……

    如果他早知道，或許，他也不會如此那般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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