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暖沉默，低著視線在思索這個問題，宋喵喵抬著大眼睛，懵懂的問：“白阿姨，太爺爺在說什麽？”

    白暖摸了摸她的腦袋，扯出笑來，“沒事。”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長得有七八分相似，沈巽歎氣，早知是這樣，就不用兜兜轉轉一大圈回來。

    “耀白不是沈家的孩子，但我早就把他當成親孫子，隻是他心裏一直都有芥蒂，如果這孩子能回來，我想，對他也會有點影響。”

    沈巽說著話，白暖都在聽著，腦袋裏很亂。

    又陪著沈巽坐了一會兒，宋喵喵一直乖巧的說著話，小丫頭像個話癆，沈巽到底是年紀老了，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看著小丫頭時雙目慈祥，居然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離開時，沈巽說：“有時間就帶她過來看看我，也看不了幾次了。”

    話語裏滿是惆悵，眼神也是依依不舍的。

    白暖抱著宋喵喵出去，下樓的時候，和沈耀白正麵撞上，她停了停目光，很多話都噎在嗓子眼，還是沒說。

    “我送你。”沈耀白說。

    然後就跟著她出去，伸手要把宋喵喵接到自己懷裏，白暖一讓，沒給他。

    沈耀白詫異的皺了皺眉，卻也沒多想，習慣了她這樣飄忽不定的態度。

    車前，白暖將宋喵喵塞進車裏，起身時頓了頓，沒有看他，但話是跟他說的：“你現在怎麽想的。”

    “嗯？”

    “我是說我們離婚的事。”白暖始終低著視線，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怎麽打算。

    突然知道這樣的事實，她很亂，原本計劃好的未來，好像突然之間又被重新打亂，像是回到了原點。

    而她的問話，在沈耀白聽來，卻像是一遍一遍的催促，他的臉色涼了涼，“等爺爺身體好一點的吧。”

    白暖被哽住，她抬頭看了看他，也不好多說，於是點頭進了車。

    後視鏡裏，沈耀白的身影越來越遠。

    白暖的雙手握著方向盤，指甲泛出了慘烈的白。

    ……

    連著幾天的沒胃口，蕭緣很擔心她。

    做了好吃的端到她麵前，白暖神誌不清的在發呆，蕭緣摸了摸她的腦袋，“怎麽了？”

    白暖回神，笑著搖頭，“沒事。”

    “暖暖。”蕭緣在她麵前的長幾上坐下，與她麵對麵，“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白暖雙眼空洞，半天理解過來，“哦，沒事。”

    “你別騙我。”蕭緣眯了眯眼，“這幾天你一直魂不守舍，是不是出什麽大事了？”

    大事……

    是蠻大的事，可是她要怎麽說。

    白暖沒吭聲，隻是端起飯菜吃了兩口，可還是覺得有點厭食。

    “我不吃了。”她起身，蕭緣拉住她，“還是吃點吧，你現在這樣不行的，你看你的臉色都黃了，人也瘦了一圈。”

    “我真的不想吃。”白暖皺眉，很為難。

    蕭緣不想勉強，可不吃飯怎麽行，他想了想說，“我煮點湯給你喝，清淡的。”

    白暖點頭，“謝謝啊。”

    兩人客套的說完話，白暖就上樓去了，蕭緣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空蕩蕩起來。

    ……

    這天傍晚，白暖去接兩個小家夥放學，車停在校門口時，看見慕青橙從另一輛車上下來。

    白暖停在原地，看著慕青橙漸漸走近。

    “白小姐。”慕青橙冷冷的笑了聲，“不如我們聊聊如何。”

    白暖有點厭煩了，語氣不怎麽好，“你何必這樣一直纏著我？你不累嗎？”

    “我當然累啊。”慕青橙不屑的哼道，“但不能隻有我一個人累啊，你說是不是？”

    白暖擰眉，“你到底想說什麽，想做什麽，你爽快點行不行？”

    “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直說了。”慕青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嗜血般揚起，“我承認你在沈耀白心目中的位置很高，但是有一點，我也知道你無法接受，我跟沈耀白睡了很多次，從你走後，我們每晚都睡在一起，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他做起那事的時候粗暴又有力……”

    “如果你是要說這個，對不起，我真的沒時間，我還要接孩子放學，時間快到了。”

    “當然不隻是這個。”慕青橙笑得無聲卻癲狂，“我為他流過產，現在不能生了，就憑這兩點，他都不可能拋棄我，我也不會同意他拋棄我，你明白嗎？”

    白暖凝了凝眸，片刻，“這話你去跟他說，跟我說幹嘛？又不是我讓你流產不能生。”

    “我當然跟他說過了啊，他很愧疚。”慕青橙觀察著她的表情，漸漸露出譏諷之色來。

    “我之所以跟白小姐你說，難道你不知道為什麽嗎？”她看似冷靜的說道，“請你以後不要再見沈耀白了，不要再糾纏他勾引他，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白暖禁不住的冷笑出聲，緩緩看向她的臉，“所以呢，又準備像上次一樣，找些男人來輪我？”

    慕青橙狠狠的擰眸，“說不定比這個更誇張，你如果不信，可以試試。”

    白暖淡淡的注視著她，心裏暗暗在想，女人到底是有多副麵孔的，看著那麽柔軟的一個女人，現在像個什麽樣子了？

    像個誤入魔道的魔女，全身都散發著黑氣。

    “說完了嗎？”白暖微微一笑，“說完就請你走吧，我不想讓孩子看見你這個樣子。”

    “是啊，不想讓孩子看見，就乖乖聽我的。”

    慕青橙話中有話，白暖沉了沉眸，其實她不說，白暖也能想到。

    她專門在學校門口來等，意思很明顯了，就是拿孩子威脅她。

    白暖深吸一口氣，她不是服軟的人，但為了孩子，她也不想跟這個女人繼續糾纏。

    得不到什麽好處。

    反而會激怒她。

    她佯裝無事的說，“慕小姐還是走吧。”

    “哼。”慕青橙冷瞪一眼，甩手回去上車。

    看著車駛遠，白暖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可心卻越來越緊。

    上次慕青橙能找那些人來傷害自己，那就毋庸置疑，她也會傷害孩子。

    “白阿姨！”宋喵喵跑出來，驚喜的叫她。

    白暖換上笑容，迎過去抱起她，宋小三在一旁背著一個書包，手腕裏拖著一個書包，像是男傭。

    “今天喵喵都學了什麽？”

    “白阿姨，今天老師布置了家庭作業。”

    “哦？什麽作業？”

    “我的爸爸媽媽。”宋喵喵說完，有些失落的摟著她，小嘴嘟嘟的，“可是我不知道寫什麽，我沒有爸爸媽媽呀，白阿姨，要不然我就寫白阿姨和蕭叔叔吧？”

    蕭叔叔……

    想著之前，她都是叫沈耀白叔叔的，而且那麽喜歡他。

    白暖試探著問，“喵喵為什麽不寫沈叔叔？”

    “哼。”宋喵喵氣咻咻的，“誰讓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不跟白阿姨在一起，我不喜歡他，才不寫他呢！”

    白暖心裏有點難受，可是那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喵喵，你是不是很喜歡沈叔叔，在生沈叔叔的氣呢？”白暖問她。

    小丫頭小臉一僵，然後死要麵子的說：“沒有，不喜歡他，討厭他！”

    白暖知道小丫頭在想什麽，心裏就更是心疼，抱著她上車，回家。

    ……

    這段時間，白暖時常會帶著宋喵喵去看沈巽，看完他出來，有時候會跟盛顏去附近坐坐。

    這天，盛顏和沈謙出去辦事了，沒在。

    白暖出來的時候，沈耀白送著她出來的。

    “你怎麽沒去上班。”

    “爺爺身體不好，公司裏的事情交代給別人負責了。”

    白暖點頭，不知要說什麽，正要說走，沈耀白突然說：“不如去附近坐坐？”

    他的表情很誠懇，白暖猶豫了下，點頭同意。

    宋喵喵還是掛著小臉色，沒搭理他，三個人坐在桌邊，相對無言。

    白暖抿了小口的柚子茶，問他：“你有事要說？”

    “嗯。”沈耀白頷首，醞釀了片刻回答道，“這段時間，爺爺一直在說，希望我們不要離婚，當然，我知道你是要離婚的，但這是爺爺的意思……”

    白暖沒及時搭話，她提宋喵喵擦了擦嘴巴，才慢慢說道：“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沈耀白目光深沉的望著她。

    白暖避開他的視線，神色淡淡的說：“現在說這些，好像有點遲了，一切都成定局了。”

    他有別的女人，她也答應嫁給別的男人。

    中間還隔著幾條人命。

    雖說，孩子是維係的唯一一條線。

    “如果我跟慕青橙徹底分手，你願不願意跟那個男人分開，我們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