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暖從別墅裏跑出來，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身後，稍顯急促的腳步聲跟過來。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扼住，她被拽了回去，蕭緣擰眉睨著她，“就讓你這麽委屈嗎？”

    白暖盯著他的眼睛，抿緊了唇瓣。

    “即使你知道沈耀白是你的仇人，你還是執意要跟他在一起？”蕭緣禁不住的自嘲，“白暖，我是差到了什麽地步，才能讓你這樣嫌棄？”

    “不對，不是嫌棄。”

    蕭緣自顧自的冷笑著，眼眶猩紅著，“你跟沈耀白分開那段時間，之所以跟我在一起，也隻是將就吧？白暖，我都不配讓你嫌棄是不是？”

    白暖掙了掙，雙眸冷褐的盯緊了他的臉，“蕭緣，看在你幫了我這麽多的份上，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看，你鬆手吧，放我走吧。”

    蕭緣凝眸，隱隱冷笑，“你還能把話說得多難看？我倒想聽聽，白暖，你不是說了欠我的嗎？好，我現在就要你還，立刻馬上！”

    “蕭緣！”

    白暖狠狠甩開他，小步退著，一步一步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她哽住了喉嚨，始終沒開口說話。

    是說不出口，也是不想說。

    “白暖，嫁給我，或者守著一個活死人，或者等他醒了，接受法律的製裁，你那麽難選嗎？”

    蕭緣的嗓子哽咽著，一步一步的逼近，虛眯的雙眸越來越失望。

    “不管怎麽選，我都不會選你的。”白暖縮了縮眸，眼神冷得很陌生。

    她退著步，聲音在顫抖，“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奢求了，以為跟你還能做朋友，也是我太優柔寡斷，當初就不該給你希望，現在這結果，是我自己該受的，但是蕭緣，我說了，就算是拿命還給你，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我會等沈耀白醒過來，隻要他醒過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但不管結果是什麽，不管他是殺人凶手或者不是，我都接受，但不管結果是什麽，我都不會選擇跟你在一起。”

    “為什麽！”蕭緣怒問。

    一把扣住她的雙肩，白暖痛得皺眉，語氣卻十分冷淡，“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蕭緣擰眉，“什麽意思？”

    “蕭緣。”

    白暖撥開他的手，身子單薄的站著，“沈耀白為什麽會出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蕭緣臉色一變，一時露出驚慌之色。

    “就算我不查，還有一個沈謙，這意外那麽蹊蹺，他不可能不查，即使你把證據磨滅了，但以沈謙的能力，還是能查出些蛛絲馬跡來，他隻隨便說了幾點，我就知道，這件事情跟你有關。”

    白暖冷靜的說完這些話，冷靜得好似已經將這個事實消化已久。

    所以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卻裝作不知道？

    蕭緣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她比他想象中還要聰明，並且還要隱忍。

    她居然可以把這件事壓在心裏，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揭穿我？”

    他問著，白暖笑了下，笑意不達眼底，“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說出來又怎麽樣呢？已經無法挽回了，況且以你的實力，應該可以幫自己脫罪吧，況且你跟沈耀白原本是不相幹的兩個人，都是因為我，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原本又欠你那麽多，你讓我怎麽開口去撕破這層皮？”

    白暖說著話，眼睛裏黑漆漆的，“蕭緣，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當初那個陽光的大男孩，我不想撕開這層皮，把你推入萬丈深淵。”

    沉默，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兩個人相視著，眼神裏的意味各不相同。

    許久許久，蕭緣冷笑出聲，“所以現在呢，以這樣的方式說出來，我以這樣的方式麵對，似乎更加諷刺。”

    “蕭緣。”白暖靜著聲，“這件事就當過去了吧，如果你願意，我隻希望在我爸爸那裏，你能表明態度，這樣他也不會再逼我……”

    “如果我不願意呢？”

    蕭緣截斷她的話，冷聲道：“如果我不願意，如果我就是要娶你，娶不到你誓不罷休呢？你打算怎麽辦？拿命陪我嗎？陪沈耀白殉情嗎？”

    白暖眯了眯視線，蕭緣已經變得越來越陌生。

    如果說之前的他是陽光是光明，那麽如今的他，就仿佛是生活在黑暗裏，生活在地獄裏。

    讓人畏懼。

    “蕭緣，我們沒必要走到這一步，這世上女人那麽多，你到底為什麽非要這樣！”

    “那這世上男人那麽多，你為什麽非要沈耀白呢？”蕭緣諷刺至極，“他傷害你，背叛你，他到底有哪一點好？這些話我不是一次問過你，你不照樣執迷不悟？”

    白暖不再說話，似乎知道再繼續爭論下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時候，一段感情，彼此都已經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了，卻還不願意放手的原因，可能隻是因為執念。

    “蕭緣。”白暖咽了咽喉，“謝謝你照顧我父親，還有喵喵，我很感激。”

    蕭緣沉眸，隱隱約約覺得她的語氣不對，而且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情緒一直都不對勁。

    “你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

    白暖低著視線，轉身就朝前走去。

    蕭緣看著她的背影，很灰暗，很消極，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

    他闊步跟過去，一把將她拽回來，“白暖，你想幹什麽？”

    他眯眸，她是不是這段時間以來，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該不會……

    想到那極端的想法，蕭緣心中警鈴大震，狠狠扼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想不開？白暖，你敢！”

    “我沒有……”

    蕭緣不聽她說話，特別是看她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他的眉心擰得更緊。

    一把將她往回拖，“我原本還考慮你的感受，但是現在，白暖，你必須嫁給我！”

    “蕭緣，你放手！”

    白暖掙紮著，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愈加的慘白，雙眸也淺淺的緊了又緊。

    腳步太多急促，她隻跟了沒幾步，腳下一軟，整個人都栽倒下去……

    幸好蕭緣拽住她，一把摟住了她的腰部，“白暖！”

    ……

    白暖迷迷糊糊，痛苦的皺緊了眉頭。

    醫生說，沈耀白的情況不樂觀，可能醒不過來了。

    從有希望，到不知道什麽醒過來，再到可能醒不過來了，這過程實在是煎熬。

    盛顏擔心她，也勸過她不要太傷心，但白暖知道可能醒不過來是什麽意思。

    她一天比一天的焦躁，那一次，她在病床裏昏倒過去，後來醒來時，醫生跟她說，她懷孕了。

    這件事，沒有人知道。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一時間，發生太多的事情了。

    再加上懷孕期間，心情焦躁，情緒不定，想很多事情，好像都會想到生死。

    有好幾次，她坐在沈耀白的病床邊，摸著肚子，想著這個孩子應該怎麽辦。

    時間也有兩三個月了，肚子越來越明顯，眼看就要藏不住了。

    她的確有過不好的想法。

    她想著，孩子和父親都交給蕭緣照顧，她可以放心，大不了就不要臉的欠他更多。

    她最近很累，總是動不動就覺得身體疲乏，總是動不動的就會掉眼淚，也總是一個人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發呆。

    “小暖？”隱約中，她聽見有人喊她。

    吃力的張開眼睛，父親白鎮海緊張的趴在床邊，見她醒了，大舒了一口氣，“你總算醒了！”

    白暖吸了口氣，才算把胸口的難受順過來。

    她看了看兩側，蕭緣在床邊站著，也是擔心之色。

    “媽媽。”喵喵趴過來，都哭了。

    樣子十分可憐。

    白暖動了動，艱難的摸著她的小臉，她對喵喵是真不好，從她小時候到現在。

    白暖覺得自己真的是最狠心的媽媽，最不負責的媽媽，她真的不配當好一個媽媽。

    她也難以想象，如果沈耀白真的醒不過來，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怎麽辦？

    所以她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你為什麽不說？”白鎮海生氣的問她，“你懷孕了為什麽不說？”

    白暖知道，許是瞞不住了，果然。

    她讓了讓視線，不說話。

    “你這個孩子，到底什麽時候能讓人省心？”白鎮海惱怒的坐在一側，兩手按在膝蓋上，一聲一聲的歎氣。

    白暖默了會兒，嗓子幹涸著說：“這個孩子，我不會要的。”

    “不行。”蕭緣一口否決。

    他沒想到白暖會這麽狠心，而且是當著兩個孩子的麵兒說這話，可見是真的下了狠心。

    “這個孩子，我要。”

    蕭緣堅定的說道，語氣不容置喙，白暖抬起眼皮看向他。

    他的話沒讓白暖舒服，反而給了她更大的壓力，她有點煩悶，“這個孩子跟你沒關係。”

    “現在沒關係，等你們結婚了，就有關係！”白鎮海搶著話。

    白暖擰著臉，支撐著要坐起來，二話不說的就拔針頭，白鎮海慌了，“你幹什麽！”

    “你別管我！”白暖第一次對她父親這麽橫，雙眸裏都是血絲。

    白鎮海怔在原地。

    一旁，蕭緣急忙控製現場，“伯父，你別生氣，暖暖隻是糊塗了，她現在心情不好，你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