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再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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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我剛想說哪有, 就見扶桑臉色蒼白的吐出一大口淤血來, 他一手要抱著我,還有一手捂著嘴,暗紅發黑的血順著他的指縫溢出來, 在手背上蜿蜒而下, 仿佛一道道靡麗而又詭譎的章紋。

    我大驚:“這,這怎麽回事?!”

    扶桑咳了兩聲,似乎是稍微緩過來一些了, 他使了個清潔術弄幹淨手上的血汙,淡笑道:“不礙事, 將淤血吐出來, 就沒大問題了。我之所以答應歸虛,並非是占了便宜什麽的, 而是因為……願打服輸!”

    他托著我, 將我舉得稍稍高一些,然後偏頭在我臉側親了一口, 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欠打表情:“不過剛剛親親這麽慌, 是因為擔心我嗎?”

    我無語片刻, 認真的看著他, 懇切道:“師尊,您的臉呢?”

    扶桑腆著臉笑嘻嘻的湊過來, 真誠的道:“啊!為師的臉, 許是被親親吃掉了吧?”

    我看著他, 嗬嗬一笑, 無比溫柔的說道:“滾,遠,一,點!”

    扶桑道:“不行不行!滾遠一點我們還怎麽培養師徒感情?”

    我道:“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和你培養感情!說!你剛剛和我爹怎麽回事?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你還……”

    這個扶桑對於晚菁和歸虛不僅沒有絲毫的驚訝,相反還可以和歸虛打的半斤八兩,如此人物,卻那般隨意就和晚菁簽下了“不平等條約”,怎麽想都叫人覺得無法理解。

    他到底是出於一種什麽樣的心態一定要收我為徒?

    若說別人是為了巴結魔族我還信,但若是扶桑……實力到了這般地步,他已經無需巴結任何人。

    “我其實並不想要你做我的徒弟,或者說,我並不需要任何徒弟。但是現在……”扶桑微微頓了頓,繼續道:“如果現在唯一能讓你留在我身邊的辦法就是收你為徒,那麽也唯有如此了。隻是,你並不需要對我有所拘束,在無人時,你完全可以將我當做正常朋友一般看待。”

    我暗道,哎喲,這是打算和我交心呢?

    於是,我道:“我不要,師尊你太老了,可能比我爹還老,我才三歲,怎麽把你當正常朋友看待?忘年交雖然有很多,但是忘年交也都是培養出來的啊,咱兩才認識一天,實在是交不上啊!”

    扶桑:“……”

    扶桑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覺得我很老?”

    我“額”的一聲,道:“難道你覺得你並不老?”

    扶桑想了想,說道:“這並不是現下就可以證明的了的。”

    我道:“現下都證明不了,以後你豈不是更老?”

    扶桑微笑道:“不不不,老不老這個問題,終歸是要親身實踐了才曉得的,譬如說,你爹那麽大的年紀,他是否寶刀未老,隻有你娘親說了算。”

    我:“……”

    我擼起袖子對著扶桑又捶又打道:“混賬啊光天化日之下你特麽開什麽車!戀童嗎你!老子才三歲,三歲啊!”

    扶桑道:“你靈魂年齡又不是三歲,若非你現在這具身體才三歲,我又怎會隻是嘴上說說?”

    我大怒:“敢情你還想要親身實踐?”

    扶桑點點頭,誠懇的說:“你覺得可以嗎?”

    我一巴掌糊他臉上;“滾遠點啊!你個死變態!”

    扶桑捉住我的小手,笑的一臉惡作劇得逞後的小得意:“好啦,我逗你玩呢!你不會真的不理我了吧?親親,我和你說,拜我為師好處有很多的!別人求還求不來我卻搶也要把你搶回家,怎麽樣,你有沒有覺得特別開心,特別高興?”

    我無奈道:“目前還沒有,你說點實際的,我再考慮考慮。”

    扶桑說:“我有許多昆侖藏書閣都找不到的極品心法!”

    我點點頭道:“嗯,我魔族也有不少。”

    扶桑頓了頓,又道:“拜我為師,你的輩分就特別高,就算見了掌門,也是平輩相稱。”

    我想了想,說道:“我娘和我說,那雨掌門按輩分是她師侄,我是她女兒,原本我與雨如晦也該是平輩。師尊,你並沒有讓我漲輩分啊!”

    扶桑:“……”

    扶桑深呼吸一口氣,繼續道:“你拜我為師,想穿什麽穿什麽,不用跟著其他弟子穿校服。這個怎麽樣?”

    我沉吟道:“聽著似乎還不錯,不過我看昆侖的校服也蠻好看的。而且我既然在昆侖學習,那麽在實力沒能完全橫著走的時候,還是不要太特立獨行引人注目了,穿校服也挺好的,既省了自己的錢,又坑了昆侖的錢。”

    這《九天至尊》的世界乃是個修真世界,並非曆史上真實存在,所以穿起衣服來也很混,並不全是漢服,什麽樣的都有,就看你的喜好。比如歸虛就喜歡穿一身勁裝,偶爾再披一件大袖衫在外麵。晚菁就明顯偏愛改良唐裝,各種飄逸各種仙氣各種美。雨如晦是一身道袍,但是他的道袍極為精致華貴,非唐非漢,純屬原創,而林賢雖然同樣也是道袍,卻是素到了極點,除卻柔和的象牙白再沒別的顏色,版式也是正規的深衣製漢服。

    上輩子我就是漢服控,古風控,我覺得中華文明博大精深,什麽樣款式的漢服都好看,但是要真說我最喜歡哪一種,那必定是魏晉。

    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這並非誇大其詞。

    隻是可惜,魏晉風太貴,而且平時也不算太日常,穿出門不夠方便,於是我就算有一回實在忍不住買了一套回家,卻也隻是把它當祖宗供著一般,連摸一摸都覺得奢侈。

    而現在,我覺得扶桑若是哪裏最對我的胃口,那麽必然是他的衣品。

    真的!說出來別人都不信,要不是他當時出場的時候穿一身魏晉大袖衫飄飄欲仙,沒準我還要認真思考一下,是否不要去給他當徒弟!

    唉,若是我當初真的認真思索了那麽一下,現在又何至於攤上這麽個被爹坑的師父?

    扶桑見我沉默不語,便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這身衣裳?”

    我氣呼呼的鞭策他:“繼續繼續啊!”

    扶桑想了想,道:“不和你多說了,我就這麽和你講吧。您能感應到靈根的存在,說明你對那個元素敏感,但是如果你與元素本身融為一體了,那麽你就可以運用它的力量,但是你感受不到。因為你即是它,它即是你。好比你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但是如果你撇開自己的名字呢?你還是知道你自己是誰,但是你卻不知道怎麽喊自己,可是,難道失去了一個名字,你就不是你了嗎?”

    我說:“我當然還是我。但是我卻無法向別人介紹和解釋我自己。”

    扶桑兩手一攤,說:“對啊,你是歸虛的血脈,你與他傳與你的力量融合了。可是那股力量還是那股力量,隻不過換了個形式存在而已,不就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我嘴角微微抽搐,這個……很簡單嗎?

    師尊啊!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樣的腦子的!

    就好像我現在,就處於完全聽不懂然後一臉懵逼的狀態啊!

    “那你為什麽說我從今以後修煉這股力量不再會遇見瓶頸?”

    扶桑一臉嫌棄的看著我,道:“還不懂?說了那麽多,傻丫頭你還是不會融會貫通?因為你與它融合了,你就是那股力量的實質了呀!借靈根修道,終究是借來的,自然有卡不過的瓶頸,可是那都成你自己的了,怎麽還會卡呢?你自己卡你自己嗎?”

    我才準備點頭,忽然想起一點不對頭,趕緊抓住扶桑的手問道:“不對!如果我成了力量的實質,那麽我到底是我,還是那股力量!”

    扶桑;“……”

    扶桑皺著眉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似乎是對我有點頭疼。

    “以你現在的境界,還不足以能夠想通透這個問題。道修與佛修雖然有所不同,但所謂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佛家有一句話說的好,便是不可雲。有些東西,是無法通過言語來傳授的,隻可以靠自己來領悟。”扶桑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說道:“若你何時可以達到元嬰以上,想必就可以對此有所觸碰領悟了。”

    我:“……元嬰啊?”

    扶桑微微搖了搖頭,神色間滿是淡定的道:“以上。”

    去你妹夫的以上!

    我真想一巴掌糊他臉上,你丫當出竅是什麽?菜地裏的大白菜嗎!這世上但凡達到出竅期的板著手指頭都可以數的清啊!

    雖然按照他的說法,我修煉是不會遇上瓶頸了,感受不到那股力量是因為我和來自歸虛的力量融合了,這一切看上去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怎麽就是覺得有些心中發虛呢?

    這世上從來沒有白掉的餡餅,天道對除了男主以外的任何人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寬容。我雖然頂著一個白月光的身份,但那白月光畢竟是一個短命的炮灰。我並不覺得自己因此就可以一路順風。

    相反,天道無情,它在一開始不論給你多少便宜,到了最後,終究還是要你償還的,而且這個償還是等價還是高利貸,沒有人說得準。

    我並不希望將來苦逼的去還天道的債。

    於是我斟酌著問道:“師尊,我現下不過七歲,卻已經築基中期。有多少人終其一生也不過是止步練氣而已,您是否覺得,弟子的修煉速度,有些過於迅速了呢?”

    扶桑沉默了一下,仿佛背書一般的說道:“你的母親晚菁,生來異象,有枯木逢春,斷水重流,萬物複蘇之景。她生來便是築基,四歲修成金丹,十九歲步入元嬰,不到百歲達到出竅,兩百歲晉階分神,現下她也不過三百歲出頭,卻已經是合體的修為,你雖然不像她那樣天賦異稟,卻也是出眾,別的不多說,你單單和你母親比一比,你還覺得你快嗎?”

    我的嘴圓圓的張成了一個“0”形。

    四歲金丹,十九歲元嬰……我忽然有點要淚目的衝動,嗚嗚嗚,我娘親她還是正常人嗎!

    我咬牙含淚道:“不快,我簡直慢的人神共憤……”

    扶桑微笑了一下,有點像狐狸,安慰我道:“沒事沒事,你心裏知道差距就好,慢慢來嘛!反正你娘再活個萬把年估計不成問題,也用不著你小小年紀去擔什麽大任。她那樣的修為,都是被逼出來的,若是可以選,哪個人願意這麽個不要命的修煉法?”

    我一愣,有點怔然道:“啊……也是哦。”

    晚菁曾經是怎麽個修煉法,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絕壁崖上那往下一跳,我卻是眼睜睜的見著的。

    昆侖絕壁下煞氣千丈,冤魂殘魄,是說不清的凶險,但是晚菁為了晉階合體,卻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做出決定,這其中除卻超越常人的魄力和血性,更多的,其實就像扶桑所說,這是一種不要命的修煉法。

    在晚菁的眼裏,大概沒有什麽比修煉晉階更加重要,性命也不過是拿來博弈的籌碼而已。

    可是,她卻不是為了自己修煉的。

    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人肩上的擔子比晚菁更重。雨如晦要麵對的不過是昆侖的日漸空洞,但是擺在晚菁身前的,卻是全族的生死存亡。

    魔界的空間愈加不穩,老族長犧牲性命所能夠換來的安穩,實在是太過於短暫。

    以晚菁的修為,足以教許多年歲近萬的老家夥們尊稱一聲前輩或者尊者,以晚菁的氣質城府,絕對要遠超任何一個浸淫權術上千載的偽君子。可也似乎就是因為如此,許多人都快忘了,她現下也不過剛剛三百歲出頭而已。

    三百歲出頭。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年紀?

    即使是在人族,三百歲出頭也可以當得起一聲“姑娘”,完全算是正當妙齡。

    而晚菁這三百年所經曆的一切,不論是哪一樁哪一件,都足以使人的心被磋磨的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