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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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張宏正這突如其來的慘敗驚得目瞪口呆,但呂寧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老江湖,震驚之下也並沒有太慌亂,看著那大蟲妖高高躍起而來,把張宏正朝後一拉,然後雙掌朝屋頂的地麵拍下。
張宏正踉踉蹌蹌地後退,身前早已經被傷口處湧出的鮮血給浸透,腳下也站立不穩,幾乎就要跌倒,還是後麵的西望趕過來將他給一把抱住拉開。
轟的一下,大妖蟲已經落到了屋頂上,但腳下卻深深地陷在了地麵之中,甚至那幾隻長足都踩穿了屋頂,這原本堅硬的石質屋頂忽然之間好像變成了不怎麽能受力的泥地。
大妖蟲扭動著身軀奮力掙紮,蟲類簡單的頭腦並沒有多餘的思維去理解這地麵為何會變得如此,但妖獸天生具有的運使五行元氣的力量讓他做出了選擇,那本來就已經開始軟化石質屋頂變得更加地鬆軟,連帶著整個房屋都開始變形,許多地方直接變作了砂礫坍塌下去。
呂寧皺眉,他也沒有想到這妖獸居然在五行法術上也有如此之強,但已經晉入生法境的他自然也不會任由妖獸脫困,他雙手舉起再度拍下,已經鬆軟的屋頂陡然間又變得堅硬起來,尤其是妖蟲身周的泥沙直接就凝結了岩石。
妖蟲揮舞著螯足身軀努力掙紮,那些岩石也眼看就要崩碎,但這時候一隻金光巨鐧從天而降砸在了它的頭上,直接就將那頭顱給砸成了一團稀爛的漿汁碎片。
卻是白玲虎也反應了過來,揮舞著鐵尺用出降妖鐧的猛力一砸將這妖蟲給一擊致命。
妖蟲的身軀還在扭動著,隻是已經重新凝固了的屋頂將他的下半身徹底固定住,就剩上半身還像一個怪異的迎風招展的布偶徒勞地揮動螯足。
地麵上那些甲蟲這時候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大妖蟲的死亡,轉而全都朝著鑽出來的土堆逃去,不多時就全都重新鑽入了土中。
沒用多久地上所有的甲蟲都消失了,隻留下兩隻妖蟲的屍體,還有這邊半塌的石屋和被固定在上不時還在抽風動彈的妖蟲殘骸。
白玲虎,呂寧西望三人都是連一根汗毛都沒有傷到,如果不是張宏正的話,這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場非常輕鬆的戰鬥。
“……張兄弟,這傷口再深上半分就要傷到你的髒腑,一旦割開你的腹部讓腸子流出來,或者是直接傷到了內髒,除非我師兄在這裏,就算治好了也很容易留下手尾後患,對你以後的修為大有妨礙……”白玲虎小心翼翼地將張宏正放倒在地,把他傷口上翻卷起來的皮肉清洗歸位,西望則用符紙折出一個大碗,裏麵用法術化出了清水交給白玲虎。
幸好張宏正的內力修為已算得上頗有造詣,周圍的筋肉收縮止住血流,若是普通人,這傷口隻是單純的失血就能致命。
“嘶嘶……確實是大意了……”張宏正隻疼得齜牙咧嘴腦門上青筋暴露。
“不過我也是知道有你們在這裏幫忙兜底,才敢這樣冒險,也確實發現些刀法上的破綻和不足,知道以後該注意哪些地方了……”最嚴重的這一道傷口從胸口一直拉到鼠蹊,白玲虎隻能先除去張宏正的衣褲給他處理傷口。
她的手指纖長,雖然筋骨結實,關節虎口上還因為磨練人仙武道而滿是老繭,但動作十分地穩定細膩,將那翻起來的皮肉一寸寸地重新壓合過去,然後再把張宏正在湖東城中弄來的上好傷藥用水化開敷在上麵。
感覺著白玲虎的手在自己身上的觸感,即便是傷口上的劇痛都壓製不住那沒來由地一陣陣地酥麻,張宏正心中隻感覺說不出的古怪,好像很舒服好像又很難受,隻能在口頭上不停地找些話來說裝作自己並不在乎。
雖說在行走江湖的散修不論什麽男女之別,最多也就是南宮家一帶的散修還講些禮數,而濟世教中人更講究的是普濟眾生,男女老幼一視平等,但他還是感覺極不自在。
幸好他失血不少,這時候臉色倒是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慘白難看。
呂寧和西望下意識地就把醫治的事情交給白玲虎,兩人一起來處理那地上的兩隻妖蟲的屍體來。
隻是累得兩人滿頭大汗,費勁力氣將那妖蟲的屍體分割解剖卻隻是發現了十多顆靈石而已,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這倒是古怪了,這兩隻妖蟲看起來在二階中都算厲害的,按理來說至少也有數十顆靈石凝聚在體內,甚至有靈晶也不奇怪,但現在這……”呂寧皺眉搖頭,用法術淩空召喚出一團流水來衝去手上的妖蟲體液,顯得很是困惑不解。
散修獵殺這些低階妖獸的經驗極為豐富,幾乎是一看體型和能力就能判斷出體內的靈石價值幾何,但眼前這妖蟲卻是有些超乎他的常識。
而且不隻是這大妖蟲,之前的那些甲蟲也居然隻有少數的靈砂。
“難怪這村子會被拋棄荒廢了,有這種難對付的妖蟲,卻又沒有什麽靈石可供收獲,不管是散修還是守衛都不願來冒險剿滅。”
“呂大哥,這些妖蟲的甲殼和螯肢也還有些用,暗含金行元氣,又輕便又堅固,用來製作武器甲胄也是可以的。”
西望在另一邊邀功一樣舉起幾片妖蟲的甲殼來,蟲形的妖獸在南宮領中並不算太罕見,他們也早有肢解的經驗。
散修提著腦袋出來闖蕩也就是為了靈石,自然要把一切能換到靈石的妖獸肢體都要徹底榨幹。
“哎哎,西望幫我看看,能不能在那妖蟲的大腿裏剔出肉來。
這種形狀的妖蟲肚腹身軀上的一般都不能吃,四肢甲殼裏還是有肉的。”
張宏正也不忘高聲提醒西望。
“這蟲子砍得我如此之慘,我當然要好好吃他的肉來報仇。”
“張兄弟,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最大的那一道傷處理完,白玲虎繼續給張宏正身上其他傷清洗上藥,和那妖蟲這樣狼狽一戰,他身上當然不會隻是那一道傷口,手腳上的其他位置也不少,甚至屁股上都被砍掉了一小片肉。
不過這些傷看起來嚴重,終究也沒有傷及髒腑和筋骨,張宏正從湖東城弄來的傷藥可都是尋常散修一輩子都用不起的世家製品,對付這些皮肉傷不在話下,化在水中淋上去之後立刻就完全止住了血黏合住了皮肉,隻要再內服另外的那個撿來的天機愈傷丸慢慢運轉氣血,連木靈砂都不用敷,最多半天之後就能結疤生肌。
“咳……那個,白姑娘,真是多謝了……”眼看白玲虎很快就要處理完傷口了,張宏正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道謝,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說出口來就變得吞吞吐吐的。
“這有什麽?”
白玲虎倒是一愣,看著他有些奇怪:“你怎麽忽然又如此客氣起來?”
“厄……我也不知道……”張宏正翻著白眼,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忽然就這樣了。
另一邊的地上,呂寧正撿起地上之前被張宏正斬斷的矮樹來準備給張宏正製作捆紮的繩帶。
散修在外行走不便攜帶大量的雜物,許多日常用具都隻是靠鬼仙修士隨手生造,常年累月間散修鬼仙也就生出許多方便手段來,比如抽取出草木的經絡用來製作麻繩或者繃帶。
隻是呂寧將手放在樹幹上用出法術,原本應該讓這樹幹分解幹燥的法術卻沒發生作用,這樹幹隻是流出些許樹汁來。
“這是……”呂寧一愣,將矮樹樹幹拿到眼前仔細觀看,但卻怎麽也看不出有什麽古怪來,以他晉入生法境的鬼仙修為細細體悟,也感覺不出什麽特別的五行元氣,但自己用上去的五行法術卻極難有什麽反應。
“難道這是如活人一般五行穩固,靈韻天成,所以生機不竭?
但這隻是被斬下的草木之屬啊……”呂寧側頭想了想,麵露困惑。
他雖然也曾去書院進學,但終究隻是散修,沒有正統成體係的名師教導,眼界和想法都有限,一時間也想不出個究竟來。
雖說天地萬物都是五行元氣所化,但是活物和死物還是有根本性的區別的,而麵對五行法術時候展現出的狀態也不同,其根本性就是在於活物的自身靈韻與天地相連,五行穩固自成循環。
一截濕漉漉的朽木,隻要是達到了引氣境的鬼仙法術就能輕輕鬆鬆地將水分抽幹化作枯木,但若是一個好好的活人,即便是先天鬼仙也極難純用影響五行之力的運轉來將之殺死。
這明明是已經被斬下的一截草木,卻在五行元氣的運轉層次上顯現出活物才有的靈韻之性,不得不讓呂寧感覺極為古怪。
不過這也不是深究的時候,呂寧丟下這些矮樹換了些其他的草木來用出法術一拍,這些草木的水分就紛紛流出幹枯下去,雜質和細碎的部分紛紛散落,隻留下細密的筋絡,呂寧再將他們攤在手中,就有兩股旋風升起,將這些筋絡旋轉交織起來。
這兩個法術的層次並不高,隻是引氣境而已,但卻是無數散修在常年實踐中慢慢摸索出來的,自有獨特的巧妙之處,十多息之後呂寧手中就多了兩段略顯粗陋的麻布。
拿著做出的麻布過去幫張宏正包紮好傷口,呂寧說:“張兄弟,我看這些矮樹說不定有什麽古怪……”“當然有古怪了。
我都還沒聽說過有妖蟲會種樹,貓會吃樹,這樹定然是不簡單。”
張宏正看了一眼遠處矮樹上的肥貓,這家夥從始至終都在那裏抱著矮樹上的嫩枝在那裏啃著,對於自己這邊打得要死要活的場麵置若罔聞。
“不,我的意思是說會不會有哪位……”呂寧若有所思想要說些什麽,想了想卻又帶點自嘲式的一笑,終究還是搖搖頭。
“算了,這天下之大千奇百怪應有盡有,我們見識寡陋也無需疑神疑鬼了。”
張宏正緩緩坐起來微微活動了一下,這傷口看來可怖但終究也隻是皮肉傷,敷上藥包紮好之後就沒什麽問題了,再吃下了愈傷丸,他感覺最多一天就應該能恢複原樣。
“沒關係,我們不認識總有人會認識的,等我明天好了就用刀把這些樹都砍了,背到那什麽嘉蘭家的鎮上去,總能找到識貨的人去賣個好價錢。
不值個幾十靈晶,都對不起我們今天晚上這辛辛苦苦地打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