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四章:師妹師兄,相隔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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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小齡握著那柄破損的殘劍回到了隊列之中。

    說靈先生看她有些氣餒,還是耐心寬慰道:“已經不錯了,此次大比先去適應一番,兩年之後小齡再一鳴驚人便好。”

    “嗯,我會好好準備的。”寧小齡輕輕點頭。

    困擾她的當然不是這個,先前數千柄刀劍之中,冥將震動幽閣的巨大身影始終在識海中揮之不去,亦真亦幻,好似一個縈繞的夢。

    說靈先生疑惑道:“小齡,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寧小齡搖頭道:“沒有的,隻是……拔劍費了些力氣,有些累。”

    說靈先生將信將疑,沒有追問。

    喻瑾也低聲道:“小齡沒事的,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餘的。”

    寧小齡心神不寧地應了一聲。

    喻瑾看著她手上漆黑的劍,低聲問道:“我能摸一下嗎?”

    寧小齡自然地遞了過去。

    喻瑾小心翼翼地接過來。

    她才握住了劍柄,手臂一沉,吃驚地呀了一聲。

    這柄劍比她想象中要重上許多。

    寧小齡伸出一掌,輕輕托住了下沉的鋒芒。

    喻瑾認真地打量了起來,忽然間,她咦了一聲,道:“這……好像不是劍啊。”

    “嗯?”寧小齡目光也落到了殘破的鋒芒上。

    喻瑾抬起頭看著她,道:“這像是一把刀。”

    寧小齡於幽閣中將其隨手拔出後便走出來了,她心神微亂,也沒仔細看過,隻是見它纖細修長,便默認為是劍了。

    此刻她才發現它隻有單刃,並且整柄鐵刃有一個不明顯但美妙的弧度——這是一柄缺了刃鋒的,細長的刀。

    細刀的刀柄漆黑,纏有細線護手,刀鐔似黑銅鑄造,刻紋精細,半角矩形的吞口並不花哨,暗銀色的刀鋒堅硬卻有部分卷刃,刀背也很薄,質地柔韌。

    這柄刀整體鑄造精巧,雖整體黑色,光澤之間卻相互承托交接,過渡自然,有種死亡的幽邃之美。

    喻瑾讚歎道:“這麽漂亮的刀,該不會是什麽絕世名刃吧?”

    寧小齡微笑著搖頭道:“真要是絕世名刀,也不會被砍斷了。”

    “有道理。”喻瑾伸出手指按了按它的斷裂處,覺得還是小齡想得周到。

    她歎了口氣,道:“做得這麽漂亮,確實更像是裝飾品。先生好像說過什麽大朽不工之類的話……”

    寧小齡雖也是這麽想的,但這柄殘破的黑刀卻能給她一種無名的親切感。

    試靈大會在曆時兩個時辰之後終於結束。

    出門之時,夕陽的光已經落了下來。

    這等規模的中土神宗皆有一個巨大的陣法屏障,此刻外麵大雪紛飛,神宗之內卻是溫和依舊。

    走出了試靈堂的大門,寧小齡立在夕陽裏,嚐試著將靈力灌入刀鋒之中。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靈氣灌入刀鋒,這柄殘破的刀刃像是漸漸蘇醒了,漫天的夕色好似一隻隻翩躚的蝴蝶,紛紛依附在了黑色的刀身上,一時也無法分清究竟是黑刀本身散發的血色還是如水的刀身反射了絳紅的夕陽。

    寧小齡看著它,微微吃驚:“血刃?”

    傳說中有一種刀天生血紅,是專門用來殺人的兵刃。

    寧小齡將劍舉得更高了些,透過夕色看著鋼鐵在刀刃上透出的紋理。

    晚風吹起少女的衣裳,她秀麗的長發靜靜地披在背上,垂直腰間的發尾簡單地打了個結,用紅色的細繩綁著。

    陽光與劍光一同映在她如玉的臉頰上,晶瑩的耳朵上浴光的細絨是她未脫的稚氣。

    這個無意之舉引來了許多的目光,便是同為少女的喻瑾也看癡了。

    ……

    回到禦靈一脈的木堂時,天已黑了,弟子們收拾了一下書籍便準備回房歇息。

    寧小齡看了看自己的桌麵,微微地咦了一聲。

    她的書籍好像被人動過了。

    許是今日風大吧……她也沒有太過在意,將書冊疊好,然後一個人在椅子上靜坐了一會兒。

    今日幽閣發生的事情是所有人前所未料的,這也擾亂了寧小齡的思緒。

    自己如果接過了那柄劍會怎麽樣呢……好像是叫鬼塚吧,聽名字就很厲害,怎麽也比這柄花裏胡哨的破刀強。

    寧小齡也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一陣。

    她坐了一會兒之後收拾了思緒,正當她打算翻開自己的冊子,繼續鑽研兩宗靈術和劍法之間的聯係時,喻瑾的聲音再次響起:“小齡小齡,我們去喂貓吧。”

    “啊。”寧小齡看了一眼扉頁自己畫的栩栩如生的師兄,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視線,道:“你自己去喂吧,我想看會書。”

    喻瑾為難道:“可是我怕黑呀。”

    寧小齡無奈起身,在桌下摸了一陣,道:“我沒帶蠟燭呀。”

    喻瑾道:“你的刀不是會發光嗎?”

    寧小齡沉默了一會兒,提起刀走了出去。

    靈力灌入刀身中,刀發出了血紅色的光,竟像是提著燈籠。

    她提著刀走在前麵,喻瑾抱著一碗小魚幹跟在身後。

    詭異的一幕裏,她們繞過了山外的大湖,走到了那片藏貓的密林裏。少女敲了敲碗。

    魚王沒有立刻現身。

    它躲在灌木叢中,遠遠看到了寧小齡白裙握血刃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這……”魚王心中驚悚,這一幕它不是沒有見過。

    當日那個漫天地獄之火的朱雀神國裏,一身火紅嫁衣的趙襄兒手中提著兩柄纖細的名刀,一柄青色,一柄黑色,青色的灌入靈力後刀鋒如雪,黑色的則是如血。

    這柄刀與那趙襄兒手中的那柄何其相似?

    於是少女敲打鐵碗的聲音也顯得嚇人了起來,仿佛這是它最後的晚餐。

    寧小齡和喻瑾在灌木叢外喊了好幾聲“諦聽”之後,魚王才緩緩回神,貓著身子走了出去。與趙襄兒和寧長久一戰,終究在它的心靈上留下了不少陰影。

    “大貓,開飯了。”喻瑾蹲下身子,將鐵碗遞了過去。

    魚王看著這個給自己贖身的少女,低低地叫了一聲,表示感謝,然後頭埋入其中,開始啃起了小魚幹。

    寧小齡揉了揉它的腦袋,道:“多吃點啊,吃多了傷才好得快。”

    魚王嗚了一聲,表示自己聽懂了。

    它心中暗暗一邊吃著一邊認為這不是施舍,而是勞動所得。畢竟今天下午它給寧小齡攻克了絕世難題,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發現了沒有,若是發現了,想必此刻滿心疑惑,還在猜測那個世外高人是誰吧?

    念及此處,魚王心中便滿滿的自豪感。

    等到這個小姑娘知道暗中幫助她的竟是一隻貓,想必會驚得說不出話來。

    想著這些,魚王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修行之外的樂趣,碗裏的魚幹仿佛更香了些,但寧小齡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它的貓臉一下子陰沉了起來。

    隻聽寧小齡哀歎道:“唉,諦聽呀,可惜你不是一隻完整的貓了,要不然過段日子,我和小瑾再去衣裳街逛逛,給你買一隻漂亮的小母貓回來陪你。”

    “……”魚王咬著一條小魚幹,挎著貓臉抬起了頭,“喵嗚……”

    喻瑾在一旁安慰道:“沒關係,這樣也好,不會叫春了,就不容易被宗裏人發現。”

    寧小齡覺得有些道理,點頭道:“嗯,也算因禍得福了。”

    魚王聽著她們的議論,悲憤地亮出了它的爪子。

    ……

    靈穀大比將近,宗中的氛圍卻更放鬆了許多,畢竟這場大比和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關係。

    最後的七天裏,說靈先生便重點指導參加大比的弟子們靈穀尋寶的技巧,爭取奪一個好點的名次,而其他弟子則暫時放養了。

    宗中熱鬧了許多。

    幽月湖邊,甚至有許多弟子結伴釣起了魚。

    這些天寧小齡也很焦慮,因為她發現自己自從得到了這柄刀,便一直很難靜心。

    今日她好不容易定下心打算看會書,說靈先生便將她喊出去,一起鑽研靈穀的地形和各處的秘境。

    一下便是幾個時辰。

    回來之後便要陪喻瑾去喂貓,如今幽月湖邊人多,她們的行動也很不方便。

    今日她們偷偷摸摸地向湖邊的林子裏走去,還被其他弟子發現,叫住了。

    “這位便是禦靈宗唯一參加靈穀大比的獨苗,小齡師妹!”有人在很遠處大聲介紹起來,唯恐其他人聽不見。

    其他人像是見到了珍惜的生命,立刻放下釣竿擁了過來,對於這位漂亮的獨苗小師妹噓寒問暖。

    喻瑾站在一旁,拿著一碗魚幹的小手無處安放。

    很快,有弟子注意到了她,問:“這位師妹,你這是……”

    寧小齡看了喻瑾一眼。

    喻瑾沉默片刻,拿起了一條魚幹,塞進了嘴裏,含糊道:“零食。”

    寧小齡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最後,寧小齡以垂釣之名支開了那些弟子,喻瑾一個人偷偷地跑到小樹林中喂貓。

    碗中的魚幹已經不剩幾片了。

    魚王顯然沒有吃飽,嗚嗚地叫了幾聲,喻瑾感覺自己聽懂了,她抱起了貓,偷偷地帶出林子,讓它去偷那些垂釣弟子簍裏的魚。

    但這些天魚王恢複了不少力氣,它當然不滿足於做些小偷小摸之事,它沉思片刻,做了個大膽的決定,然後趁人不注意,直接潛入了湖水之中。

    喻瑾攔之不及,擔憂著它會不會遊泳。

    而在一旁握著魚竿被迫靜坐的寧小齡神色一震,她手中的魚竿彎出了一個很大的弧度——一條大魚上鉤。

    寧小齡有些開心,鉚足了勁將它拽了上來。

    接著,寧小齡愈戰愈勇,越來越多的魚咬鉤,一條比一條大。

    寧小齡自己都不曾想過,她還有這樣的天賦,甚至有一次,魚鉤才剛剛沾上水麵,一條她人這麽大的魚便咬上了鉤子。

    其餘弟子們看得歎為觀止,心想小師妹不愧是獨苗,果然天賦異稟,這魚餌還沒來得及上,魚倒是先迫不及待了。

    寧小齡也疑惑萬分,最後她偷偷睜開劍目,才終於看到了水下的場景。

    隻見她每次將鉤子甩入水中,一隻大白貓便從水中浮起,托著一條無力掙紮的大魚,直接將它的魚唇往鉤子上一套……

    “……”

    寧小齡知道諦聽很有靈性,卻不知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她不敢再下鉤了,生怕諦聽一怒之下把幽月湖的水怪收拾了送上來。

    就這樣,寧小齡被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煩擾了好多天。

    臨近靈穀大比的前幾夜,她才終於生無可戀地翻開了自己記筆記的冊子,她在扉頁上停留了許久,然後緩緩向後翻去。

    “這是……”

    接著,寧小齡愣住了。

    ……

    “誰在我本子上亂塗亂畫?!”寧小齡從床上坐了起來,掌了一盞燈,裹著被子坐在桌邊,氣惱地端詳著書本上的字。

    那些字的筆畫像是老鼠啃過的,在娟秀的小楷邊顯得格格不入。

    寧小齡支著下巴,蹙眉看了一會兒,道:“這給諦聽一根毛筆,它寫得估計都比這個好看!”

    寧小齡又翻了幾頁,燈火微弱,她也提不起精神,便沒有繼續看下去,直接合上了本子,想著以後一定要找到罪魁禍首。

    這之後,寧小齡便也沒想過將靈術與劍法相融之事了,她每日做得最多的還是靜心打坐,然後熟悉這柄幽閣中取出的黑色血刃。

    直到最後一日,寧小齡心中緊張,有些失眠,才取過了這本書,隨手翻了翻。

    那些不堪入目的字在眼前輕輕掠過。

    到某一頁時,寧小齡的手停住了。

    她再次從床上坐了起來。

    “氣脈竅穴圖?”

    寧小齡忍不住低低驚呼。

    她看到一個空白的書頁上,勾勒著一個人形,人形上繪製著許多的點,那些點用粗細不同的線相互勾連,昭示著某種奇異的順序。

    這張圖雖也畫得歪扭,卻一下子抓住了寧小齡的視線,她指尖點上書頁,緩緩向下掠去。

    “九氣,三山,雲府……”

    寧小齡一下子明白了這張圖的意思,她將所有線條的順序梳理了一遍,接著,困擾了她許久的靈氣運轉問題竟就此迎刃而解!

    她立刻把冊子翻到了前麵,赤著腳走過冰冷的地板,端正地坐在書案前,辨認起了那些字。

    心跳也加速了起來。

    夜色漫長。

    古靈宗的靈術心境,諭劍天宗的內門劍法。

    這兩個本該毫不相關的東西,它們在寧小齡的眼中,終於清晰地展露出了相互契合的邊緣。

    它們一塊接著一塊地拚接到了一起。

    房間寂靜,落針可聞,唯有翻書聲每隔一段時間響起。

    寧小齡的精神緊繃如弦。

    最後,白虹貫日、墨雨翻盆、大河入瀆三式,也找到了它合適的邊緣,一點點地補齊了全部的輪廓。

    冊子翻到了最後一頁。

    寧小齡許久之後才抽離視線。

    她緩緩抬起頭。

    案上的燭火恰在她眉心中央搖晃。

    那點燭火在她的眼眸中轟然放大,占據了全部的視線,視線中,似有兩個不同的人影在淩空而舞,一個身影輕盈靈動,一個身影淩厲鋒銳,他們各自舞劍,最後兩人的動作巧妙契合,化作了一個幻動的清影。

    清影隨時間淡去。

    寧小齡慢慢回神,燭火依舊平靜如常地在眼前跳動。

    一切似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寧小齡知道,她的紫府氣海已在不經意間發生了改變。

    那種改變是玄妙未知的,而她也沒有時間去做更多的應驗了。

    這些字到底是誰寫的?

    寧小齡困惑不已。

    道法高深但是字跡又醜的前輩……古靈宗有這樣的人麽?他為什麽又要幫自己呢?

    寧小齡立刻想到,肯定是那位前輩生怕字跡被認出來,所以刻意用了左手寫字。

    可惜自己沒有早些發現……寧小齡遺憾地想著。

    但遺憾隻是無用的情緒,她再次抬起頭時,窗紙上已亮起了朦朧的白光。

    靈穀大比便要在今日開始。

    ……

    ……

    海國的渡口處,寧長久與陸嫁嫁平安地下了樓船。

    小女孩站在他們的中間,伸著兩隻嬰兒肥的手,一手握著一個人,握得緊緊的,生怕自己走丟了。

    陸嫁嫁至今還不能接受自己平白無故多了個小女兒的事實,但這般乖巧的小姑娘一聲聲喊著自己娘親,她心中的某種光輝還是被點燃了。

    寧長久從懷中取出了那兩封黑色漆金的邀請函,道:“龍母大宴要去逛逛麽?”

    這幾日樓船的航行中,寧長久大概了解了那位龍母娘娘傳奇的一生。

    她是統治了海國三百年的女王,是無運之海中誕生出的真龍之裔,是接近五道的半神,是海嘯與風暴的預知者及掌舵人,她沒有子嗣,卻以龍母的身份自居,在海國之中威望極大,單論名聲而言,甚至不遜於八神宗的宗主。

    這位龍母娘娘的海國大宴,向來鋪張奢華不計成本,彰顯著海國的富饒與強大。能應邀參加內宴者,皆非凡俗之人。

    陸嫁嫁對此卻沒有太大興趣,道:“一共兩封信函,若我們去湊熱鬧了,小月怎麽辦?”

    邱月揚起小腦袋,眨著眼睛。

    寧長久道:“她……興許可以混進去。”

    陸嫁嫁搖頭道:“算了,時間耽誤不得,我們還是早些去古靈宗找小齡吧,到時候再一同去尋你口中的那個‘惡’。”

    沒有人注意,聽到‘惡’這個詞的時候,邱月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

    這絲光很快被純真替代。

    寧長久道:“也好,我們先在附近的客棧暫住一日,規劃好路線,再一同去往古靈宗。”

    陸嫁嫁點頭答應。

    邱月小聲道:“可我想去龍母宴玩呀。”

    寧長久對於這個小丫頭其實是不滿的,因為原本他應該牽著陸嫁嫁的手,此刻卻隻能牽著她。

    “一共隻有兩個名額,你要是去玩了,那你希望誰不去呢?”寧長久靈魂拷問。

    邱月毫不猶豫道:“我當然是和娘親一起去。”

    她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小家子裏家庭地位的高低。

    ……

    入了酒樓,點上了菜,陸嫁嫁給邱月倒了一杯熱水讓她捂著,邱月不答應,非要娘親用雙手幫她捂,陸嫁嫁淡然笑著,柔和地搓著她的小手。

    寧長久看著這一幕,愈發覺得小孩子都是魔鬼。

    “你是要和爹搶娘親嗎?”寧長久說道。

    邱月抬起頭,認真道:“娘親是爹爹的妻子,也是爹爹的師父,我搶走了一個,不還給你剩了一個嘛?”

    寧長久一下子沉默了。

    陸嫁嫁眼眸彎起,莞爾笑道:“我現在越來越懷疑,這就是你的女兒了,你還是早些坦白為妙。”

    寧長久歎氣道:“哎,以後若是有了小嫁嫁,小嫁嫁腦子隨她娘親,那肯定會被這個姐姐欺負慘了。”

    “口無遮攔!”陸嫁嫁笑容一斂:“到時候見了小齡可不準這樣。”

    寧長久想著師妹的模樣,用手比劃了一下,笑道:“小齡現在應該有這麽高了吧?”

    陸嫁嫁握著他的手,抬得更高了些,她輕聲道:“沒了師兄無微不至的照顧,小齡當然會成長得很快啊。”

    寧長久微微點頭。

    店小二將菜一個個地送了過來,皆是南州難得一見的鮮美海宴。

    陸嫁嫁再次想起了‘惡’的事,問道:“等見了小齡,我們該去哪裏?”

    寧長久道:“師姐說一切自有命數。”

    陸嫁嫁道:“那也得有個方向才是。命數又不是既定之事,若是如此 ,我們隻需在這裏住下,等命數自己上門。”

    寧長久輕輕點頭。

    大師姐對他說,師尊還沒有做好新的決定,那他是沒有鐵律般的命運纏身的,而師姐口中的某種命數,更像是要反複嚐試之後才能撞見的巧合。

    寧長久無奈道:“難道我們還能尋人問路不成?”

    陸嫁嫁道:“除了你的師兄姐,還有誰知道呀?”

    他們正閑聊著,隔壁飯桌上,侃侃而談之聲傳來。

    此刻海國中人聊得最熱絡的,當然就是關於龍母宴的事了。

    “聽說最近無運之海不太平,惹怒了龍母娘娘,娘娘如今已命修士去平定海亂了。”

    “嗬,龍母宴惹是生非,那些海妖活得不耐煩了啊。”

    “是啊,尤其是今年。”

    “今年怎麽了?”

    “今年可是龍母娘娘三百年的大宴啊。”

    “三百年……難怪今年的排場這般大。”

    “是啊,據說琴棋劍術法道的六位魁首,今年娘娘不僅會單獨接見賜予寶物,還會為他們解答一個任意的疑惑。”

    寧長久默默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隻覺得那兩封信函在衣間發燙。

    ……

    ……

    (感謝書友rmb_sky打賞的大俠呀~謝謝書友的支持與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