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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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閑聊,禪房外傳來淩亂腳步。

    接著,傳來呼喊。

    “在這兒,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告訴你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和尚逃了,我拿你們回去問罪。”

    外麵寂靜的夜,霎時間喧嘩起來。

    顧白停筆。

    砰!

    旁邊禪房的門被大力推開。

    “誰?”

    謝長安喊。

    他雙目失明,耳力反而靈敏了,一聽就知道自己禪房闖進了人。

    “你傻呀!快閉嘴!”

    顧白罵他一句,一口氣把油燈吹滅。

    闖禪房的人聽到了這邊動靜,拔腿來到門前,一把推開大門闖進來。

    他動作很快。

    顧白剛站起身,謝長安已經被來者一把抓過去了。

    也怪謝長安。

    他雙目失明,不知發生了何事,慌了神,在來者闖進來時還在問來者何人。

    豈不知,來者就是奔他來的。

    此時,追捕的人也到了門外。

    “他進禪房了,快!”

    “別進來!”

    來者一把扣住謝長安,用刀抵住,“縣令公子在我手上,再走近一步,我把他殺了!”

    外麵的人立時止步。

    “差爺,縣令公子在此間誦經,這,這可如何是好。”

    南山寺住持慌了,圍著差爺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看,萬一不是公子呢。”

    一位差役打著油紙傘走上前,手裏提著燈籠,在門口晃了晃。

    來者把縣令公子往前一推,“就站在那兒,再往前一步,我讓他見血。”

    顧白借燭光,看清了凶手的真麵目。

    他光亮腦門,一身僧衣,濃眉大眼,肚子很大,正是南山寺內的一大和尚。

    至於叫什麽,顧白記不住了。

    因為這和尚每次見到他,雙眼放光,色眯眯。

    顧白覺得這廝或許有什麽雅好,於是對他敬而遠之。

    差役端量一番。

    “嗨,這不是縣令公子,法海,我勸你盡快束手就擒,這人當不了你的擋箭…”

    謝長安打斷他。

    “王守義,你瞎了,本公子不是縣令之子,難道你是?”

    名為法海的和尚也冷笑。

    “你當我愚不可及,他在寺裏呆了三個月,我會不認識他?”

    顧白無奈。

    這倆人腦子裏全是水吧。

    還有,王守義,法海,這名字…

    顧白咂摸,居然有點兒饞了,足見他在山寺中日子過得清苦。

    被拆穿的王守義訕笑。

    他向謝長安解釋一句,又朝法海喊話。

    “法海,你把公子放了,我們抓你隻為問話,不要你性命。”

    “嗬嗬。”

    法海不理他。

    他把謝長安拉到身邊,逼王守義把門關上。

    王守義無奈,依言而行。

    “你呆在屋子裏也逃不掉,我勸你趁早出來,一切還有回緩的餘地。”

    王守義依舊在院子裏喊,“你犯的又不是大案,別把自己推到萬劫不複之地。”

    “你當我不知道?”

    法海朝著外麵喊,“那座墓找不到了,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他讓王守義等人為他準備一匹健馬,一根繩子,再準備白銀一百兩。

    “白銀一百兩?”

    顧白驚訝出聲,“老謝,以前是我不對,想不到你的命這麽值錢。”

    “呸,我家老爺子會出這錢?”

    謝長安自己都不抱希望。

    “嗯?”法海緊一下刀。

    “當然,試一下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我是老謝家一根獨苗。”謝長安諂媚的笑。

    “不可能!”

    王守義在外麵斷然否定,“公子,上次你欠青樓二兩銀子,差點被縣太爺打斷腿。”

    “少廢話!”

    法海現在一點兒耐心也沒有。

    再者說,欠青樓銀子與買命錢,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現在就送你們縣太爺一個見麵禮,讓他乖乖送錢。”

    法海舉起手中匕首,開始尋摸起謝長安身上的物件兒,準備割下來。

    隻有見了血,那些人才老實。

    “別,別,少一個東西,可就少一分銀子。”

    謝長安哆嗦起來。

    法海覺得有道理,反正是殺人,讓縣太爺知道他動真格的,殺誰不是殺。

    於是,他把目光移向顧白二人。

    勾子身子微縮,“你,你是出家人,怎麽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兒。”

    她一說話,讓法海目光徹底到了她身上。

    法海借著門縫鑽進來的火光,細瞥勾子一眼。

    饒是他見過勾子,知道勾子的醜,還是被嚇一跳,手一哆嗦,差點要了謝長安的命。

    “哎呦。”

    謝長安身子一抖,“好漢別激動,勾子雖然漂亮,但別忘了你刀下還有人呢。”

    “漂亮?”法海心有餘悸。

    他問謝長安,“你眼睛什麽時候瞎的?”

    “我本來就是瞎的。”

    “也對。”

    法海和尚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看你細皮嫩肉的,掉一塊肉可惜,還少收銀子。”

    說話間,他把謝長安推倒在地,搶先一步抓過勾子。

    不等謝長安站起來,他又返回,提著勾子,一腳踩在謝長安背上。

    這一來一回,快如風,顯然是個練家子。

    “不如把她殺了,送給縣太爺做見麵禮。”他把刀放在勾子脖子上。

    外麵的王守義聽到動靜,推門進來。

    “出去!”

    法海腳踩在謝長安脖頸處,“小心我把他踩死!”

    謝長安手無縛雞之力,王守義相信法海可以說到做到。

    “別衝動,別衝動!”

    王守義領著人後退,再次把門掛上。

    “你手上的人也是一條生命,法海,你要三思而行。”王守義在外麵喊。

    “三思個屁!”法海舉起刀,“就她這樣子,我是為民除害!”

    勾子身子縮成一團,有了哭音。

    “公子,我要死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飯菜你自己做,不可口也得按時吃;衣服自己常洗;對了,在咱們書肆的床下麵,我還藏了一丁點碎銀子…”

    “我覺得沒有你的日子,我這幾樣過得更好。當然,那碎銀子…嗯?你的銀子都是我給的。”

    顧白醒悟,怒了。

    “大師,這是我奴婢,交給我來收拾吧。至於你與縣衙有冤仇,這姓謝的你剁根手指也無妨。”

    反正縣太爺也不會出銀子,還是提刀殺過來。

    身為一方一縣之主,再酒囊飯袋,縣令的修為也不是普通武者能與之相比的。

    謝長安這麽廢,是他自己不學無術,整天想著下麵那點事兒。

    “對,剁我,別傷了勾子,美人有缺,那是世上最遺憾的事。”

    謝長安難得硬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