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慧根之試,世尊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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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寺雖然算不上什麽大廟名刹,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佛廟名刹該有的,清河廟一樣也不缺。
簡單的說,清河寺分上下兩院,東西兩堂,左右兩部。
主持空海為清河寺之主,負責所有事項,俗稱方丈。
主持之下為維納,這個維納安明一度以為是維納時裝周的模特,後來才知道這是清河寺大管家,維納是上座法師、主持一人之下,管理眾僧雜務,調和僧眾糾紛,辨別度牒真偽等。又負責僧眾紀律事務。
維納之下有首座,首座是佛法最精深之人,擁有絕高的名望。
首座之下為兩堂,東堂對外,西堂對內。
兩堂之側有監院,有僧值監察僧侶修行,上對維納方丈負責。
兩堂之下分兩部,左部有典座,衣缽,化主,當家為上部,是金山寺編外人員,但是主要負責的多是香火化緣,做齋劈柴的事情,而除了這左部,還有右部,下部就是知客,主要為寺廟中上等僧侶端茶遞水,洗衣掃地。
粗略一算,上到方丈,下到知客,清河廟少說也有百多僧侶,一百多個和尚,這該是大廟啊!
然而事實上,帶上方丈和安明,也不過七個人!
每一個人都身兼數職,比如說維納,除了是清河廟大管家,還兼任首座。
比如說東西兩堂長老,他們雖然是長老,可是麾下無門徒,常年在外出差,乞討化緣,十年二十年才回來一次。
還有左右兩部,一個是負責打柴的啞巴,一個是負責煮飯的瘸子,他們是清河廟食物鏈底層,同時也是左右兩部長老。
區區七個人,卻搞了幾十種職稱,安明對於自己的師傅空海隻想說一句話,你可真是閑得慌啊!
翌日,清晨,涼風吹過法海光禿禿的腦門,法海端坐左廂房裏等著首座維納。
空海方丈留話,進入寺廟要先明白自己的職位,然後再行佛事。
清河廟裏的佛職都是維納大師負責的,法海靜靜坐著,不多時候,一聲佛號傳蕩而來,“阿彌陀佛。”
法海抬頭看去,左廂房入口處,一個膚色古銅,麵相剛毅的中年和尚,踱步走了來,他濃眉大眼,血氣方剛,眉宇之間藏虎狼之氣,如果不是他穿著一襲袈裟,法海甚至以為這廝是個儈子手的邪修。
那膚色古銅的中年和尚打量著法海,眼神放光,“你終於還是入了我清河寺,善哉善哉。”
聽首座這麽說,法海再一次確定老禿子空海,看上自己不是一天兩天了。
法海抱元歸一,低聲道,“阿彌陀佛,法海拜見首座師兄。”
中年和尚道,“法海?方丈對你還真是看重,給你起了一個海字輩的法號,稱我一句師兄,倒也合適。”
說到這裏,門外一個瘸子和尚,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廂房,打招呼道,“首座,昨天晚上又打雷又下雨的搞什麽呢!我一晚上沒睡好。”
首座回頭看著那瘸子和尚,沒好氣道,“還能做什麽?一個不知死活的金丹小輩惹了方丈還想跑,想想方丈那火爆脾氣,能容那金丹小輩上躥下跳?自然是顯化金身,掌緣生滅!”
瘸子和尚道,“現在這個世道,跳梁小醜一樣的家夥都敢對方丈呲牙咧嘴,他們怕是忘記了淨土佛宗的赫赫凶名了。”
法海聽著二人話語,一時間三觀顛覆。
金丹小輩?呲牙咧嘴?
我去,兩位同門師兄,你們是不是沒睡醒啊!
金丹啊!練氣,築基,金丹!放在一般的修仙門派這都是老祖人物了,怎麽在你們嘴裏就成了跳梁小醜的無名小輩。
就在這時,那瘸子看向了法海,“首座師叔,這小和尚容顏若妖,五官如畫,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法海急忙道,“小僧法海,出家之前住清河廟旁側,喚名安明。”
瘸子笑了出聲,“喔,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方丈念叨了八年的安明對不對,不錯麽!這小臉兒長的,水靈水靈的,以後禍害起來那些仙門的俏仙子,還不是一眼一個準?”
聽著瘸子和尚不著調的話語,首座師叔臉色威嚴,“夠了,下去劈柴做飯吧!”
“是!”
法海看著瘸子和尚離開,心中思忖,八年?那賊禿驢空海居然盯我八年了?
八年之前,我在做什麽?
對了,八年之前我給死鬼老爹出了個餿主意去搞城南城北兩大家族,然後他們都黃了,順勢稱霸南國商道,難道說,那個時候空海就已經注意到我了嗎?
就在法海遲疑的時候,迎麵地方,首座師兄拿出來了一封佛卷,踱步道,“法海,我清河廟雖小,可出身淨土佛宗,這廟宇的規矩也都是淨土佛宗傳下的,你雖是方丈親傳徒弟,可也要按照規矩來辦事。”
法海道,“師兄,所言極是。”
首座把佛經放在了麵前,悠然道,“淨土佛宗對於入門弟子會進行試心之煉,辨別入門者慧根上下高低,慧根不同則會看到不同的佛卷,這是一卷試心卷,你且慢慢朗誦,念誦過程中,心要誠,至於能念誦多少,就看你的慧根了。”
看著麵前試心卷,法海沒有遲疑,拿了起來,這個測試和那些仙門入門測試靈根一般無二麽!
法海對於成為和尚一點點興趣也沒有,如果能夠因為這個測試被刷下去,被逐出寺廟,那麽自己一定可以重回公子之身,再次左擁右抱。
法海拿著試心卷,“師兄,我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了。”
首座師兄點了一炷香,隨後席地而坐蒲團上,五心朝天,靜靜道,“可以開始了。”
法海有樣學樣,五心朝天坐了下去,打算朗誦。
而就在這時,左廂房外的屋簷上,兩個和尚抱著肩膀正扒著窗戶往裏麵看。
瘸子和尚道,“啞巴,你說這個法海能誦念多少個字?”
啞巴和尚五官木訥,一言不發。
瘸子道,“當初我入門讀這試心卷,讀了十一個字,被方丈稱為八百年一遇的慧根!堪比玄門的純靈根!你入門的時候,讀了二十七個字,被方丈成為千年一遇的慧根!堪比玄門的異靈根!而首座師兄入門讀了八十一個字,被方丈成為三千年一遇的極品慧根,堪比玄門的地靈根,如今這個法海能讀多少個字呢?”
就在這時,迎麵地方,西廂房裏傳來了誦經聲。
“舍,利,弗——”
聲音戛然而止,瘸子眨了眨眼,“我去,三個字就念不下去了,這算個什麽慧根,爛大街的?”
而就在這時,聲音又響,“我,本,因,地,以,念,佛,心!”
十一個字了!
瘸子笑道,“不錯,趕得上我了,隻是不知道能不能超過你。”
而再往後,瘸子麵上笑容凝固了。
接下來,西廂房佛聲朗朗,行雲流水,再無一絲一毫的停滯停頓,“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入無生忍,今於此界,攝念佛人,歸於淨土。佛問圓通,我無選擇,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當舍於懈怠,遠離諸憒鬧;寂靜常知足,是人當解脫。若諸世界六道眾生,其心不淫,則不隨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除,塵不可出。若諸世界六道眾生,其心不淫,則不隨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除,塵不可出。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
朗朗佛音,回蕩廟宇,瘸子啞巴,猶若石雕,傻傻站在地上。
法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緩緩放下了佛卷,法海不明白,為何,我隻是讀了一卷佛經,就這麽累,我的體質不應該這麽差啊!
法海看著麵前打坐的首座師兄,師兄一動不動,法海試著道,”師兄,我慧根如何?“
首座師兄,沒有言語。
法海想了想,道,“師兄,是不是我慧根特別差勁?老實說,我也不覺得我是個修佛的,我這人覺悟很低,三觀扭曲,讀這佛經,一點異像都沒有,我聽人說靈根測試人身上會放光,我這身上也沒放光,唉,我真是個廢物,我修佛,太寒蟬佛了,也許離開淨土佛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首座師兄沒有言語,而是閉著眼,指著那試心卷。
法海思忖道,“師兄,您手右邊朝著左邊劃拉什麽意思?喔,我明白了,您讓我背誦一遍是不是?我試一試啊!”
“舍利佛,我本因地,以念佛心。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背誦完一遍,法海隻覺得雙腿打顫,手哆嗦的厲害,整個人好像帕金森綜合症一樣,我,我隻是讀了一卷經書,怎麽會這樣。
而此刻首座師兄還是沒有反應,隻是他從右到左劃拉的手,翻轉了過來。
法海喃喃道,“師兄,您是想說讓我把經卷倒著背嗎?雖然有些難度,但法海以為還是可以做到的。”
說到這裏,法海高聲道,“淨土危脆。苦空四大。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
又是倒背了一遍,法海這一次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整個人虛脫的好像是跑了三裏地一樣。
法海抹著額頭汗水,“師兄,我,我讀不下去了,真的,這佛經雖然隻有三千字,可,可是太累人了,我已經來回顛倒讀了三遍了,真的,讀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方丈聲音,“法海,讀不下去了,就去齋堂吃飯吧,吃完飯為師要帶你出去施粥超度亡魂,救濟昨天被那邪修害的平常人家。”
法海道,“師傅,齋堂怎麽走?”
方丈道,“朝前走!左拐。”
“是!”法海急忙拔腿朝外跑去。
法海急離開,左廂房蒲團上,首座師兄五心朝天的姿態,微微一震,下一刻裏,師兄嘴角一抹血沢迸出,首座一手按住了肩膀,虛弱無比,“方丈,這個世上真有佛陀轉世嗎?”
首座背後,方丈身影隱隱而現,“佛陀轉世如果能如此,淨土佛宗也不會淪落如此!我那師兄玄海就是佛陀轉世,可,那又如何,他不過讀了九百九十九個字,就再也讀不下去了,而法海,念誦三千大圓滿,又背誦三千大圓滿,又倒著背誦三千大圓滿,堂堂淨土佛宗試心卷被這小兒隨手玩弄,他的慧根,怕是隻能稱一句,世尊王佛。”
首座一手扶著牆,“方丈,我心境受損,要閉關幾天,您且保重。”
“去吧!”方丈看著首座師兄背影,念了一句,“大威天龍,世尊地藏,琉璃淨土,普度眾生!天不亡我淨土佛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