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守望者》悄無聲息地開機了。

    沒有對媒體的大肆宣告，也沒有粉絲影迷的圍追堵截，就是選在平平淡淡風和日麗的一天。

    盡管在好萊塢這邊，開機沒有國內那麽多儀式感，但是對第一場戲也是同樣的重視，大概不管東方還是西方，都相信“開個好頭”的玄學。

    所以阿爾弗雷德挑來挑去，挑中了他認為最不會失手的江棠拍攝第一場戲。

    於是江棠在這天早早就到達片場，在特效化妝師的手下，輪廓逐漸變得稚嫩年輕，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少女時期的她。

    除了皮相的稚嫩，還有臉上手臂多出來的那些傷痕，都在特效化妝師奇妙的一雙手下栩栩如生，幾乎難辨真假。

    等特效妝畫好的過程裏，阿爾弗雷德特意來化妝間轉悠了一圈，確認江棠的狀態完美無瑕，還對著鏡子裏的她豎起大拇指。

    江棠朝他笑笑，也沒有跟旁人避諱她與阿爾弗雷德的熟悉。

    這本來就不是秘密。

    早在前些天劇組開會，這些人就已經見到了她和阿爾弗雷德的關係，尤其是阿爾弗雷德對她的特別，儼然是當親信來的，連片場布置都會跟江棠交流心得，像極了傾囊相授的老師。

    江棠雖然不是第一次在好萊塢拍戲，但是在《新世紀》片場裏的氣氛，和現在在《守望者》裏麵的氣氛完全不同。

    前者江棠是靠自己的實力一步步獲得認可，劇組成員自下到上也都對她親近；

    後者卻是因為阿爾弗雷德對她特別，又因為這位大導聲名的如雷貫耳，所以劇組成員對江棠是尊敬有餘親近不足。

    特別是這個劇組已經經過數次拍攝，對他們來說，江棠是一個真正的新來者，和任何人都不熟悉。

    所以，當江棠和劇組的演員們第一次見麵，才是真正的氣氛微妙和尷尬。

    那一張張在媒體和影院裏出現過無數次，連江棠都覺得熟悉無比的臉，卻在麵對江棠時，露出虛偽客套的笑。

    人人都因為江棠和導演的關係，以及江棠身後的西澤爾對她格外親近。

    沒有人因為她的亞裔演員身份而存在偏見，也沒有人會對她抱有質疑和不滿。

    整個世界仿佛都是如此的善良，就好像全天下從來不曾存在壞人。

    但是江棠不是連真假都辨認不出的蠢蛋，她哪裏會看不出這些人藏在客套下的審視？

    她沒有傻到迷失在撲麵而來的美好裏，而是幹脆以同樣的態度對待他們。

    既然人生如戲，大家都是演員，那就看看延續到生活裏的演技，誰比誰更好。

    這樣做派不到幾次，江棠就隱晦發覺有些人對她態度裏添了真誠。

    不過她對此也不在乎，好意她全盤接受，惡意她會如數奉還。

    ——初入劇組的江棠，就此很快站穩腳跟。

    全程旁觀這一切的阿爾弗雷德，在第一場戲開拍前，把江棠叫到跟前。

    他當然沒有這些煩惱，一來是他在好萊塢經營多年人脈深厚，二來是他的導演身份天生便存在優勢。

    但他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前沒有，江棠現在經曆的一切僅僅是他未成名時期經曆過的削弱版，估計連他最困難時候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的從前才是真正的舉步維艱，要協調到劇組裏任何一個小細節，要讓龐大的機器如他心意運轉起來……這些都是學問。

    現在看來，江棠在這方麵學問造就也同樣不低。

    所以阿爾弗雷德把江棠叫來後，就先是欣慰地誇了她好一陣。

    誇完之後，就跟她講起很多彎彎繞繞，全部都是自己親自磨礪來的經驗。

    江棠聽得很認真，她以前雖然也學過，在不同導演嘴裏也聽過，但是每個人總歸有不同的看法。

    有的人是雷厲風行派，有的人是暴君鎮壓派，有的人陰謀算計派，還有比如麵前的阿爾弗雷德，他就是溫和處理派。

    他因為從微末裏走來，成名前很多年都在各大劇組輾轉打雜工，從副導到音響到燈光基本什麽都幹過，也對這些最底層地工作人員抱有同情和理解。

    他的處理方式就要巧妙許多，比起強勢，更多的是春風化細雨式的改變，最後讓整個劇組徹底心服口服。

    這套方式行至今天，已經被阿爾弗雷德玩得爐火純青，像是江棠現在看到的劇組，就已經有明顯的轉變。

    要知道他來的第一天還不是這樣，上一個離去的導演傑拉爾德畢竟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開除，他又與現在劇組裏的很多人合作何年，裏麵不少人還和他利益與共，又怎麽能不抓住機會給新導演阿爾弗雷德埋釘子呢？

    真的和頂級大導杠上，傑拉爾德當然不敢，但是搞點小麻煩讓阿爾弗雷德不愉快還是很容易的。說白了，純屬惡心人。

    可是看看現在阿爾弗雷德的樣子，哪裏有半點不愉快？

    他輕鬆地指揮著整個劇組，如臂指使。

    就連江棠曾見過對阿爾弗雷德暗暗不快的人，現在也在聽話地搬著道具。

    也由此可見，阿爾弗雷德的手段之高，方式之巧。

    江棠蹲在他身側，耐心聽了許久。

    直到阿爾弗雷德都口幹舌燥了，才終於想起來時間。

    “差點兒忘了還要拍攝！”

    他趕緊指揮江棠到位，等了他們許久的片場也終於開始運轉。

    今天這第一場戲是江棠作為唯一主人公，一應大牌主演們全都不在，與江棠搭戲的隻有幾個戲份不多的小配角，自然沒有人敢問她剛才耽擱那麽久是在跟導演聊些什麽。

    江棠如常回到指定的位置，又在道具師的幫助下把束縛帶套在身上，在束縛帶作用下，她的手腳被牢牢捆綁，血漿幹涸後有些黏膩的囚衣緊緊貼在皮膚上，讓人感受很是不適。

    剛才化妝師就摸了兩下，就起了渾身雞皮疙瘩，而江棠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等江棠在鐵架床上被綁好，一切準備就緒。

    阿爾弗雷德也在片場，叫了整部電影的第一句“at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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