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和艾瑪對丹尼的關注都隻有短暫一時。

    對她們來說，這人退場就是退場，除了被當做笑話談及，兩人轉頭就能忘記。

    她們還有更多想要追求的東西、攀登的高峰，丹尼實在是無法和這些能促使她們血液燥熱流動的東西所媲美。

    於是艾瑪很快跳躍到了新的話題，詢問起江棠接下來的工作計劃。

    她的詢問當然有目的，艾瑪也很坦然，沒有掩蓋，而是大大方方說出來

    “最近有個新劇本找到我，是個雙女主電影，劇本很有興趣，我想邀請你和我一起搭檔，想知道你接下來有沒有檔期。”

    緊接著，艾瑪還跟江棠詳細說了一下劇組的大概配置。

    能邀請艾瑪這樣的大熱商業電影女主角、好萊塢女演員片酬級的片方當然不會差，基本是全方位無死角的金牌班底，影片質量也是奔著奧斯卡去的，從各方麵來說都很靠譜。

    而這裏麵的關鍵問題在於，要怎樣找一個能和艾瑪搭檔的優秀女演員。

    對此片方也特地征求了艾瑪的意見，畢竟以艾瑪現在的咖位，決定搭檔的選角也是輕輕鬆鬆，片方不會強行找來一個艾瑪不喜歡的演員來湊對。

    至於艾瑪，她在聽到片方詢問之後，就第一時間想到了江棠。

    她們兩人在《守望者》裏麵也有對手戲，可惜太過短暫，讓艾瑪還沒過足癮，可不想抓住這個機會和江棠再合作一次嗎？

    她的態度很誠懇，也非常期望江棠能夠答應，眼睛望著江棠時都在發光。

    但是很可惜，江棠還是朝她搖搖頭表示了拒絕。

    對方是發自內心的真摯邀請，江棠也不能隨便搪塞，而是很認真地述說了理由，其中也包括她接下來的工作計劃。

    “你要自導自演？”艾瑪聽完之後震驚了，說話也跟著結巴起來，“你，你確定嗎？你真的不是在跟，跟我開玩笑？”

    “嗯，這件事情我已經考慮很久了。”江棠態度堅決而果斷。

    艾瑪這段日子也算熟悉了她，看得出來江棠的認真。

    “你……哎。”她長長歎了口氣，“真是說不出的……羨慕啊。”

    江棠略略意外地抬眉，她以為艾瑪會勸一勸她，述說一下利害關係。

    艾瑪撓撓臉，迅速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她們在的角落，才壓低聲音

    “其實，我以前也有過導演夢。甚至我進娛樂圈，也是奔著做導演來的。”

    艾瑪說起，江棠才知道原來她是南加大導演係畢業的，這件事居然很少有人知道，應該是艾瑪本人鮮少提及。

    用艾瑪自己的話來說，是沒臉提及。

    她歎息著談起自己踏進圈子時，鉚足勁想要當導演，自覺頗有天賦，還拍了個小短片送去參加獨立電影展，可惜杳無音訊。

    之後她也沒有氣餒，跑去不同劇組麵試打雜，可別人看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她長得這麽漂亮還當什麽導演。

    “那時候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漂亮也是枷鎖，也是罪。”艾瑪歎道，“他們看不起漂亮女人，或者說他們根本就看不起女人，他們不認為導演這種事情女人能做好——哪怕他們沒有把話掛在嘴邊，但是他們的每一個行為，都在無聲訴說著這句話。”

    後來艾瑪遇上了她之前的經紀人，對方勸說她導演不好入行，不如先從演員做起攢足名氣，再跨行做導演，有了資本的她怎麽樣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

    艾瑪信了，拿出當導演的熱情去做演員，也慢慢發現了做演員的快樂，她努力追趕，以為未來有一天能實現前經紀人畫的大餅，沒想到最後結果卻是離目標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再後來，她因為職業的理念分歧和之前那位經紀人分道揚鑣，包括現在她說起對方的語氣也十分複雜，也不知道是該埋怨還是該感激。

    “或許當導演，我至今還碌碌無為無法成名……又或許，我會走上和現在截然不同的道路，取得別的成就。”

    艾瑪碧綠瞳孔裏倒映出濃重如霧的茫然。

    她無法不茫然，她站在命運的岔路口做出選擇，在今天榮譽光環加深，事業成就讓很多後輩望塵莫及，取得了很多人難以想象的成功，她也從中體會到了快樂。

    可偶爾午夜夢回她也會想，如果她再堅持堅持，是不是就會不一樣？會不會她做導演也能像今天這樣甚至更加成功？

    她不知道。

    艾瑪的眸光隨著晃了晃，又忽然抓住江棠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

    “所以你要堅持，一定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棠深深看著艾瑪，良久後

    “好，我會的。”

    她的目標本來就前所未有的堅定。

    而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江棠聊天時談到了過去的傷心事，艾瑪忍不住喝了很多酒，到最後已經完全爛醉如泥，還是江棠扶著她送上了保姆車，交給她的助理。

    江棠第二天的飛機回國，這次臨別，大概要和艾瑪很久之後才能見麵了。

    所以在保姆車前，醉醺醺的艾瑪拉著江棠很久舍不得鬆開，還非要帶著江棠一起回家，說是太喜歡她要把她藏起來。

    旁邊的助理當場瞠目咋舌，要不知道知道艾瑪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恐怕都會懷疑艾瑪的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

    好不容易幫著助理把艾瑪弄上車，江棠準備幫忙拉上車門，結果艾瑪趁著不注意，仗著身材纖瘦飛速從車門縫隙跳下來。

    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還是江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而艾瑪笑嘻嘻地趴在她的肩膀上，湊近了說

    “要成功哦，一定要成功哦。”

    這大概是醉得連知覺都快沒了的艾瑪，腦子裏反複盤旋的話。

    也是對她來說記憶最深刻的話。

    這是來自她的希冀，也是來自她的祝福。

    江棠笑著收下，目送她上車離開。

    她也帶著這份祝福，在第二天坐上飛機，扶風而起，跨洋越海，終於歸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