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被人惦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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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陽光依舊明媚,等待午門外的官員,正在等著午門打開城門點卯,鍾響了三聲之後,午門並沒有打開,朝臣們等待門外議論紛紛。

    太仆寺署事禦史梁夢環不斷的擦著額頭的汗,周圍的人和他說話,他都不帶理會。

    停了約有小一刻鍾的時間,午門才緩緩打開。

    朝臣們穿過午門長長的門洞之後,赫然看到了甲胄鮮明的錦衣衛們,在皇極殿的廣場上列隊,與往日豔麗不同的是,對襟棉甲上都是血跡。

    他們雖然站在陽光之下,卻顯得格外陰森,尤其是這些人摘了兜鍪,露出泛著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朝臣們,如同惡鬼。

    大明天子朱由檢站在風中,狂風吹動著他的衣襟,獵獵作響,張嫣站在華蓋之下,帶著擔心的看著大明的天子,唯恐暴怒的天子,不管不顧的將所有的朝臣皆數拉倒午門外抄斬。

    仍在禦道之上的是一大堆的山魈和黑眚的屍體,郭尚禮負責西山山魈,田爾耕負責通惠河黑眚。

    而這些屍體,顯然符合傳聞中的山魈黑眚,但是也有幾隻剝的幹幹淨淨的山魈黑眚,這些顯然都是人。

    朝臣們驚疑不定的站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禦史點卯。

    朱由檢也一步步的走下了月台的長階,緩緩的穿過了山魈和黑眚的屍首,踹了踹地上的屍體。

    “這就是讓通惠河堵了幾十次的黑眚,是陸龍王的人,這是山魈,堵了西山山道運煤為生的百姓。諸位明公,這個結果可還滿意?”

    “誰做下的事,也別玩自殺了,這個時候站出來,朕不誅九族,也不夷三族,家中女眷不用充教坊司為娼,男丁也不用做龜公。若是讓朕查出來,朕答應你們,朕必誅其九族!以儆效尤!”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整個午門外隻有旌旗翻動的聲音。

    太仆寺署事禦史梁夢環,顫巍巍的看了看左右,站了出來,跪在地上,顫抖的說道:“臣罪該萬死。”

    “田爾耕!送北鎮撫司詔獄。”朱由檢看了一眼太仆寺禦史,每天點卯的就是他,朱由檢搖頭說道:“還有人認嗎?梁夢環已經招了。”

    梁夢環其實是昨日就已經查出來的人。

    田爾耕昨天夜裏從通惠河進京之後,就踹了他家的門,傳了聖旨,若是明天肯當殿認罪,就可以免去家中女眷充教坊司的悲劇。

    梁夢環看著夫人和孩子,最終向邪惡的田爾耕低了頭。

    人證物證具在,容不得梁夢環有任何的狡辯。

    “臣罪該萬死。”吏部尚書周應秋猛地趴在了地上,一股騷臭味陡然傳開。

    朱由檢看著周應秋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是魏忠賢十狗之一,魏忠賢倒了,跟著皇帝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嗎?

    看看現在田爾耕抬著頭做人,不比舔人腳底板活的快活?

    但是向萬歲爺低頭就是投獻的大明朝,周應秋並沒有選擇皇帝,旁人站錯隊也就罷了,吏部尚書應該是最擅長站隊才是。

    “還有嗎?”朱由檢踏著滿是血跡的山魈黑眚,大聲的喝問道。

    陸續有幾名官員出列,有東林黨,也有閹黨的人。直到再沒有人承認之後,朱由檢點頭說道:“無人承認了嗎?那就在這裏候著,田爾耕已經去用刑了,什麽時候審完,什麽時候散朝。”

    “不許交頭接耳,禦史都盯著呢,朕也在看著,誰交頭接耳都扔詔獄裏去。”

    王承恩從遠處搬來了一張椅子,讓萬歲爺坐下,又吩咐幾個宮人,帶著華蓋遮住了日頭升起的太陽。

    “臣有罪。”

    陸續有兩名順天府的府判站了出來,趴在地上,萬歲爺顯然是不打算給他們處理後手的時間。

    “西山的山民裏正、甲首聯保,若有山魈肆虐於林,共擊之,通惠河沿岸閘夫也是一個道理。”朱由檢就坐在一堆屍體的旁邊,開始開始了今天的廷議。

    天大的事,朝政不能歇。

    直到日上三竿,連皇帝在內滿臉都是汗的時候,田爾耕才從宮外跑了進來,跑到朱由檢的麵前長揖說道:“萬歲,涉案之人都已經在詔獄了,蓮台仙會在即,前幾日他們幾人,於金水河畔夙鳴樓商議,山魈黑眚,緹騎已經去抄家了。”

    朱由檢點了點頭,不由的對朝臣們刮目相看,他點頭說道:“朕還以為有人會心存僥幸,還不錯,散朝。”

    大明的確病入膏肓,但是大明朝還沒到最後幾年禮樂崩壞的程度,至少大明朝堂上,自己做下的惡,還有膽子認。

    朱由檢把本來在文華殿的廷議移到了皇極殿門前的廣場,開了一上午,有些早上起得晚的朝臣們,餓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叫,兩個眼睛隻發昏,有些低血糖在烈日下站了兩個時辰,再不吃早食,直接暈厥過去了。

    他今天這麽折騰朝臣,其實就是給朝臣們劃一條道出來,黨爭歸黨爭,但是不要拿百姓的命來黨爭。

    這就是底線。

    黨爭,曆朝曆代,都是無法避免之事,《過敏檔四字經》有句話,也曾說: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派係政治在中國曆史悠遠,從最開始的商鞅變法到最後商鞅被車裂;

    再到呂雉亂政和肅反,大漢天下外戚與豪強的黨爭鬥出了王莽新政;

    大唐鼎盛於天下,可是大唐朝光玄武門宮變就搞了四次,圍繞在藩王對皇位的爭奪,最後都鬧出了皇帝被宦官擅立的局麵;

    大宋朝關於祖宗之法和革故鼎新的黨爭,弄得元祐黨人碑,守舊和革新派鬥起來,也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那大明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