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播遷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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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英明。”盧象升心服口服的說道。
能讓大明朝的明公們,不收碳敬和冰敬是何等的手段?當初張居正在的時候,也沒見明公們有一絲一毫的收斂,但是萬歲爺做到了。
朱由檢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李自成,這都是和李自成學的。
民信局的背後還背著一大堆的地下錢莊,他們可以將行商的賬目隱匿,因為承兌匯兌都是由民信局實現,這就導致了大明商稅越收越低的一個片麵的原因。
而朱由檢做的事,就是摸著李自成抄家的路數過河罷了。
“天雄軍,人人如虎,可惜朕用不好他們。”朱由檢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讓盧象升和隨行的官員的官員臉色都很差。
“萬歲,這不是挺好的嗎?”盧象升看著其他朝臣們如同悶葫蘆一樣,隻好硬著頭皮接話。
朱由檢指著天雄軍說道:“三府軍備萬人,人人如虎,目光如炬,站如鬆,行如風,卻衣衫襤褸,破衣一件,僅能遮體,草鞋兩雙,凍瘡無數。腰間繩子一根,餓的時候用力的緊兩下,讓如此好兒郎以如此模樣,前往陝西平定民亂,此罪責不正是在朕身上嗎?”
“他們有妻兒,有父母,有家庭,朕讓他們如此赤手至戰陣,不是將軍卒送入虎口之中又是什麽?”
“臣萬死不辭。”孫承宗出列,長揖在地俯首說道。
朱由檢將孫承宗扶了起來,說道:“這怎麽能怪孫帝師呢,孫帝師剛剛接手兵部數月不到,這安民廠造不出火器軍服,怎麽能是孫帝師的罪責呢,地上涼,快快請起。”
赤手一說,乃是當初戚繼光擔任薊門總兵的時候,看到薊門軍備的時候的感慨。
當時的火銃發射一發,這銃幾乎就不能用了,而且數量極少,分發的話不能聚集,殺傷力低下,不分發的話,各隊又無法自保。
而用手搓出來的鉛彈,腹口欠圓,鉛子失製,發之百無一中,命中率低的驚人,火器不足於敵人為敵的話,箭矢更是不如蒙兀之人的射的遠,射的準。
近戰之時,軍士之刀,平時砍木砍柴,芒刃已喪,白鐵尺餘,僅僅剩下一個刀把,所以戚繼光說是薊門軍卒赤手上陣殺敵。
而此時,朱由檢舊事重提,則是大嘴巴抽在了孫承宗的臉上,當著近萬天雄軍,數名隨行官員和內侍的麵,抽了孫承宗這個兵部尚書一個嘴巴子。
朱由檢扯的當然不是孫承宗擔任兵部尚書之後,而是之前的事,孫承宗謝罪的也是之前,而非安民廠生產不利的責任,畢竟天啟五年王恭廠炸了,安民廠一直處於待建的狀態,連個坊棚都沒有,拿什麽生產軍備?
朱由檢說的是天啟四年之後,孫承宗就任兵部尚書後,直接致仕逃離權力中心,躲開魏忠賢鋒芒之事。
若非孫承宗一味的逃避,他要是能夠回京而不是致仕的話,到了京城,最起碼的軍備還是可以保證。
“薊門火藥局和兵仗局已經在打造火器了,朕也讓尚衣監和戶部開始組織百姓們縫製冬衣,爭取在天雄軍出發前,不至於這副模樣。”
“好了,回宮吧。”朱由檢再次看了一眼,站在風雪中的天雄軍,他倒是想再看看這群淳樸的漢子,可是他待的時間越久,這群隻有草鞋的軍卒,就會在雨雪裏站的越久。
“恭送萬歲。”
盧象升顫巍巍的給大明皇帝行了個大禮,兩滴淚掉落在雪中,瞬間凝成了冰晶。而盧象升絲毫沒有顧忌地上的泥濘,就這樣跪在地上,直到皇帝的車駕離開,他才站了起來。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
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他最擔心的是進京之後,不能見到大明皇帝。
而是一直在各個衙門口打轉,今天拿著一張提領軍備的單子,進了戶部的門,又被趕到兵部,趕到兵部又被支派到工部,再從工部聽到一句,我們這兒沒有。
在拿著個單子,四處轉單。
轉單轉不出來,還要大肆宴請明公,四處遊說,搞得筋疲力盡,領到一些落後的火器,已經有了裂縫的弓弩,保養失當的弓弦,鏽跡斑斑的短刀。
這都是他最畏懼之事,但是大明皇帝今天一到天雄軍紮營之地,直接當著如此多的朝中大臣,當眾抽了孫承宗一巴掌。
皇帝能有錯嗎?皇帝沒有錯。
一旦皇帝錯了,那大臣就該死了。
這個邏輯雖然混蛋了些,但是皇帝把錯攬到了自己身上,說都是自己的錯,那孫承宗隻能去死了,所以萬歲不能有錯。
怎麽樣皇帝才不能有錯呢?
保證天雄軍的軍備,軍卒上陣殺敵,沒有赤手,那大明的君父就沒有錯,那孫承宗自然不用萬死了。
盧象升其實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跟年輕的大明皇帝說,想要勸諫大明的天子做個明君,他在大名府做知府,見到了太多太多的弊政,想要與大明皇帝豐碩。
但是見到大明皇帝的那一刻,盧象升才明白,雖然自己麵前的大明皇帝,非常年輕,但是卻是什麽都明白。
一切,盡在不言中。
“開始操練!”盧象升站起身來,大聲的吼道。
不用擔心軍備輜重之事,那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隻要將自己的軍卒操練好了,他就有信心,將所有擋在萬歲爺麵前的敵人撕碎!
至於大雪天氣的操練,不操練,隻會更冷。
讓盧象升更加意外的是,大明皇帝第一次送到紮營之地的物資,居然是煤炭,為了生火造飯取暖。
朱由檢回到宮中之時,站在西暖閣上,看著大明的都城,一片祥和的模樣,用力的搓了搓手,看著模糊不清的天雄軍軍營,對王承恩說道:“朕要的騰驤四衛,不能比天雄軍差。”
“這…天雄軍多數由同鄉、親朋、兄弟、父子組成,戰則悍不畏死,一人死則同仇敵愾,作戰驍勇,騰驤四衛乃是募軍,臣擔心騰驤四衛不及天雄軍。”王承恩有什麽說什麽,他當然研究過了天雄軍的戰力,一路北上,群小默不作聲。
河北地界有雙雄四煞,共計六個流匪勢力合力,想要阻攔天雄軍行軍,打劫天雄軍剛剛拿到的軍餉和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