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周奎的關鍵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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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細細說來。”朱由檢坐直了身子,嚴肅的問道。

    大明朝的大動脈京杭大運河的漕運,有著諸多的困難。

    地形困難、氣候反複惡劣、地域跨度較大、人員龐雜、管理不當,還有時常搗亂的黃河。

    每一次京杭運河河段堵塞,都需要數月的疏浚,在疏浚過程中,時令的物資,比如糧食發黴,根本無法避免,損失何止成千數萬兩白銀?

    有天災有人禍,京杭大運河的問題太過複雜了。

    大明對京杭大運河的依賴程度是前所未有的,遠超於往昔的曆朝曆代。

    元朝時候,京杭大運河不過是輔助海漕的交通,無關緊要。

    但是現在這條大動脈上流淌著除了最重要的穀物以外,還有水果、家禽、紡料、木料、筆墨紙硯、瓷器、漆器、箭杆、軍服等等,不計其數的物資,在這條河流上流淌著。

    管理困難,僅僅在軍事層麵上,就設有武官正二品的漕運總兵官、總督漕運總兵官,曹軍和各衛所組成。

    而朝中還有特派的漕運總督乃是文官正二品。

    在土木堡之變之前,漕運總兵官的職權,大於漕運總督。

    土木堡之變後,由於朝中發生了改變,以文抑武的傾向越來越明顯,總兵官的地位日益下降。

    而而漕運總督之下,還設有巡撫鳳陽等處監管河道之職,這個職位這麽長的名字,卻是一個要職,負責鳳陽府、揚州府、廬州府、淮安府、徐州、滁州、和州的河道疏通,不僅如此,還有治理淮河的要職。

    而漕運總督之下,和監管河道鳳陽巡撫同級的,還有漕運總督節製的司法官,漕運理刑主事。

    也就是說,涉及到漕運之事,是遊離於大明的司法係統之外的單獨體係,猶如軍事法庭和民事法庭那般區別對待。

    而漕運理刑主事還主管著七個設立在蘇鬆地區的工部分司,分別設立在揚州、清江浦、臨清、濟寧、徐州、夏鎮、南旺等地。

    而清江浦主要負責和龍江造船廠一起負責船塢建造,而臨清則是磚廠。

    這個磚廠可不是燒製青瓦紅磚的磚廠,而是專門供給大明皇宮用的金磚。

    而漕運總督還有巡查戶部所管轄的京杭運河上的四倉,臨清、徐州、德州、淮安四個倉庫,還要每年進京一次,和倉場侍郎對接京師周圍的倉儲物資等事。

    複雜嗎?

    這還剛開了個頭。

    而由皇帝直屬的宦官內操們,對漕運這塊肥肉怎麽可能放棄呢?

    倉場、糧倉、檢查站,都有宦官被派遣,常年審查,巡視。

    比如清江浦檢查站就是這個名字)是京杭大運河上,征收通行稅的場所,和盧溝橋五口子抽分局是一樣的屬性,都是稅監。

    而淮安知府,對設立在本地的清江浦檢查站,會派出一個分司郎中,而這個分司郎中,是清江浦檢查站的正職。

    小小檢查站,就如此的錯綜複雜。

    而在監察禦史體係,更有都倉禦史,督運禦史,河道總督三個監察禦史,負責巡查倉場、漕運,河道疏通和治理。

    而南直隸六部,在漕運之事上,兵部提供運輸的工具,比如船隊和附近衛所的士兵,設有指揮,多數有南京兵部車駕司指揮擔任。

    這隻是朝廷在漕運上設置的管理體係,內閣、司禮監、皇帝在其中犬牙交錯,豈是一股勢力在其中交割?

    還不算地方性質的勞役派遣。

    而管理不當,還僅僅是漕運的一個比較簡單的問題。

    還有地形不利,以忽必烈開掘濟州河為例,共計投入了兩百五十一萬七百四十八的壯丁,不計婦孺和火夫,僅僅是壯丁,就有兩百萬之數,開掘的濟州河,整整用了三十六年的時間才按好了各種閘門,投入使用,結果次年就堵了。

    這是地形不利,還有時不時搗亂的黃河,在大明的官牘就堵了京杭大運河不下十次。

    其實這要真的追溯,還是當年北宋末年的時候,杜充逃跑的時候,掘開開封河段,導致黃河奪淮入海,導致了一係列的後患。

    包括被人津津樂道的【莫刀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也是因為黃河接連兩次決口,洪水衝進了大運河,淤泥堵塞河道,山東等地的鹽場,漕司被淹了個精光。

    京杭大運河的問題,朱由檢十分的關切,但是他一個皇帝光是關切有什麽辦法嗎?

    京杭運河的最根本的問題得不到解決。

    利瑪竇在萬曆年間來到大明,對大明漕運的問題有著自己的觀點,利瑪竇認為中國害怕海洋和侵擾海岸的強盜,在中國人的心裏是如此之根深蒂固,才導致對這條千瘡百孔的運河始終不肯放棄。

    而且利瑪竇也認為中國傳統的農本主義思想,導致思想比較保守,哪怕是海禁也要花費巨大的代價使用京杭大運河。

    這是原因嗎?

    這是利瑪竇對中國不了解罷了。

    奈何百萬漕工衣食所係,才是根本原因,依附在這條運河,賴以為生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裁撤驛站直接把李自成裁撤成了李闖王,裁撤百萬漕工的結果,那要製造至少數十個李闖王來。

    田爾耕的觀點比較新穎,是朱由檢從未聽過的內容,居然是漕軍。

    “其實萬歲爺,不管是無為教母,還是其他什麽邪祟,其實歸根到底,他們上不得台麵,背後都是各衛所的漕軍,牽一發則動全身,此時戰事在即,再動京杭運河的漕軍,恐有危江山社稷之虞。”田爾耕歎氣的說道。

    他拿著情報請教過徐光啟也找過孫承宗,更是去袁可立門上拜訪,最終才總結出了這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