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堅守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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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後餘生是有代價的,這個代價是兩條年輕人的生命,他們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張世澤。

    “他們說我比他們的命貴,連遺言都沒有一句,就一句我的命貴,棗兒,我問你,我的命比他們貴在哪裏?”張世澤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國公府的公子,本來該是風光無限的,但是英國公府地位很高,但是生活是很簡樸,整個家除了一座宅子,生活都很拮據,再加上國公府與官吏交惡,更加沒有什麽世子的生活了。

    張世澤的父親張之極,為何要親近東林,還不是為了能把國公府的日子過得好一些?

    張世澤那時候對父親和爺爺的矛盾十分的不理解,可是近一年的軍旅生活,也讓他徹底的站在了他爺爺張維賢的立場之上。

    大明不該這個樣子。

    可就在今天,兩個袍澤用命換命,因為他命貴,給這個年輕的世子,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李自成沒有說話,棗兒是他的小名,張世澤私下裏都這麽叫他。

    張世澤命貴嗎?

    貴。

    一旦張世澤真的死在了行軍的途中,那麽勇字營提督孫傳庭,就會立刻跟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大明英國公張維賢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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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私人的交惡,必然影響到公事,哪怕是張維賢真的能夠公私分明,金吾衛上下也不可能不在乎!

    一旦在作戰之中,出現了什麽配合失當的地方,到那時候,就不是死兩個人那麽簡單,會壞了朝廷的大事。

    李自成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他也不知道怎麽勸慰這個年輕的世子,甚至他還覺得張世澤有些矯情,裝腔作勢。

    人是為你死的,你還在這裏吼什麽,你的命就是比別人的貴,你自己不清楚嗎?

    “替他們活下去。”李自成沒有過多的勸解,拍了拍張世澤的肩膀,離開了行營,回到了中賬,將此事說給了孫傳庭。

    孫傳庭倒是沒說話,隻是吩咐李自成不要說出去此事,也讓傳令兵將張世澤還活著的消息傳回了中軍大營。

    “我部先鋒軍勇字營四衛已經拿下了大黑山、黑山以及老墳陽坡,此時,我們按作戰計劃,應該急速推進,來保證對大黑山、黑山以及老墳陽坡的控製。”

    “我部應於明日午時趕至大黑山駐防,可是天氣變化,道路泥濘,大約在後日清晨,我們才能趕到預定戰場,勇字營四衛需要多防守一日。”袁可立麵色憂慮的點著堪輿圖。

    朱由檢略微有些憤怒的說道:“勇字營四衛可以趕到,甚至連輔軍在今日子時就可以趕到,五軍營、神樞營,為何要這麽久?”

    勇字營四衛,一萬餘正軍,兩萬餘輔軍也帶著裝備、火藥、糧草補給,連輔軍都能趕到戰場,換成了五軍營,就不可以了?

    “士氣。”袁可立正麵回答了萬歲的問題,他十分嚴肅的說道:“勇字營為萬歲親軍,他們自然要敢為天下先,即便是輔軍,也已在勇字營為榮,但是五軍營乃是永樂年間所設,而後多次廢立,冒餉者甚多,六萬正軍,隻有四萬軍,士氣不旺,雨夜泥沼行軍,多有怨懟。”

    “若非勇字營按期抵達,恐怕現在已經出現逃營了,一旦戰事不利,很容易就會潰營,甚至是嘩營。”

    “朕在這裏,與他們同行,他們也會逃營嗎?”朱由檢皺著眉頭看著袁可立,這五軍營,清汰清不得,否則這群人就會投奔建奴去,哪怕是不去投效,隻要是在奸細起哄,那麽關隘城池,都如同虛設一般。

    再堅固的堡壘,從內部攻破都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

    袁可立麵色十分難堪的說道:“會,正因為萬歲還在軍中,才沒有出現逃營,若是萬歲不在軍中,早就開始逃營了,萬歲,兩口兩關,兩千人隻剩下了八百,這是事實,臣不能為了媚上,選擇欺君。”

    “朕在軍中還是有點作用的嘛,沒白來。”朱由檢一樂,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也算一次了。

    “所以現在的任務是,勇字營四衛,要守住三處防線兩天的時間,而這兩天的時間,就是勝負手了?”朱由檢詢問道,現在的關鍵是任務,而不是撒怨氣的時候。

    袁可立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是。”

    朱由檢心中的煩悶之氣更甚,憤怒的說道:“卿剛才跟朕說,代善大軍隻需要半日就可以至平泉!”

    “也就是說,孫傳庭帶著一萬餘人的軍隊,還有兩萬的民夫,要防守三個防線,六萬正軍,無數輔軍,兩天兩夜不被攻破!天下有這種道理嗎?!袁太保,他們守得住嗎!他們是人!”

    袁可立也不說話,萬歲心裏有怨氣是肯定的,出塞作戰,又碰到這種天氣,那他也沒有辦法。

    不出塞作戰,就得空間換時間,而且很有可能被對方潛越,一旦代善潛越薊門,攻打京師,就必須有人為此買單。

    袁可立、孫承宗、耿如杞、袁崇煥,他們四個軍事方麵的頭兒,就是首當其衝。

    出賽作戰,就是硬仗,必須打贏的硬仗。

    代善攻明,無論如何處理,對大明而言,都是一場極為嚴峻的考驗,在範文程入京之時,袁可立就憂心忡忡,十分擔憂萬歲真的開始議和之事,稍微耽擱幾天,就是不可收拾的局麵了。

    為何孫承宗把家人都送到了薊門去?

    做不得逆臣賊子,孫承宗隻能把自己全家人的命賭上。

    但是大明皇帝似乎對議和之事不太上心,耿如杞一入京,就立刻開始動身親征,這讓袁可立等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皇帝的立場堅定,但是下麵的路並不好走,要擊退來犯之敵,殲敵於野,這條路就容易了?

    朱由檢氣呼呼的坐下,良久之後,才冷冰冰的說道:“王伴伴,取手諭來,朕給伯雅寫信,兩天就兩天吧。”

    “萬歲,兩天,勇字營怕是打沒了,石柱宣慰使馬夫人那裏,怕是不好說,打的都是白杆狼騎……”王承恩小心的提醒著萬歲,此時的勇字營四衛,多數都是白杆狼騎,這是精銳,這要是打沒了,土司那邊怕是要起波瀾。

    “拿來吧。”朱由檢當然清楚,他不懂軍事,但是他卻是知道,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知道這種抉擇的困難,也不會對他這個皇帝有怨懟。

    川軍出川,有死無生。

    朱由檢將五軍營、神樞營、金吾衛因為天氣阻攔,無法按期到達,寫到了奏疏之中,言辭懇切的請孫傳庭守住戰線,等待大軍趕至預定戰場。

    這封手諭寫完用印封火漆之後,朱由檢猶豫了很久,才將這封手諭遞給了王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