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畫師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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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黃昏,老白終於回來了。
佟湘玉早就等得心焦了,一看老白回來,趕緊問道:“咋才回來,人呢?”
白展堂一回身,叫道:“您老這,這兒。慢點兒,慢點兒。”
話音剛落,就見一位須發皆白,住個拐杖的胖老頭,顫顫悠悠就進了門。
佟湘玉趕緊迎上去,“老爺子,您老今年貴庚啊?”
“不貴,五文錢一張畫。隻關畫,不管裱,謝絕侃價。”
“耳朵不好使。”老白在掌櫃的耳邊提醒道,然後對著老人大聲問道:“她是問您多大歲數?”
“我隻會畫畫,不會數數。”
一看老人家又聽岔了,佟湘玉也提高了調門:“那就先畫起來,先畫起來。”
老人哆哆嗦嗦回了一句:“畫不了。”
“咋了嗎?”
“我這個胃裏頭沒食啊,我餓了好幾天了,我這一哆嗦呀,手沒勁,拿不住筆呀。”
佟湘玉繼續嚷嚷:“我這就叫人給你弄去啊。想吃點啥?”
“你們這有沒有,那沒走油的走油肉啊?”
老白一聽,嘀咕開了:“怪不得的這老頭這麽胖,你就不怕消化不良?”
“涼了你熱熱不就成了嘛。不我在乎啊,什麽醬肘子,什麽火爆腰花。你都招呼呀,去,趕緊做去。”
。。。。。。。
掌櫃的把老人請到樓上,好吃好喝好招待。
老頭吃完大肘子,舔了舔手上的油腥,“老朽我呀,沒別的嗜好,就喜歡畫畫,小的時候我就喜歡畫,八歲那年,我還換過兩肉夾饃呢。哎呀,那香哦。”
“等你畫完了,我給你準備一袋肉夾饃。”掌櫃的承諾道。
“好,酒足飯飽,可以開工了。”
“哎呦,好,筆墨伺候。”
掌櫃的收拾餐盤,老白鋪開紙筆,老頭提著酒壺時不時咂上一口,“有什麽要求,你們可趕緊說,待會兒畫好了,可就不好改了。”
“動作越漂亮越好。”
“明白,是人都漂亮,那否則叫畫嗎?”
“感覺越逼真越好。”
“逼真,明白,你讓我畫假的我還不會畫呢。”老人剛拿起筆來,就開始攆人:“快走,你們在這我畫不出來。”
“那行,那行。”
“別喝了,一會喝醉了。”
“哎呀,羅嗦個啥呀,真是。”
過了沒多大會,門外等著的兩人就聽到:“畫完了,收活吧。”
白展堂打開房門走了進來,“哎呀,這麽快就好了。”
佟湘玉緊隨其後,“畫得快呀,薑還是老的辣呀。”
“那你不看是誰找的。”說著,老白就拿起畫紙,可下一瞬間卻又麵色凝重。
佟湘玉看到啦白臉色突變,也是心裏直突突,“咋?畫得不好?我看一下。”
白展堂趕緊把畫稿藏到身後,“你還是別看了。”
“看一下嘛。”說著,佟湘玉直接搶了過來,可隻看了一眼,她就把畫拍到了老畫師麵前,又羞又惱:“誰讓你畫春宮圖的。”
“你們不是讓我畫的嗎?”
老白:“誰讓你畫這個了。”
佟湘玉:“我讓你畫的是劍譜,就是兩個人比劍,比劍,你明白嗎?”
看到兩人連比帶劃,老人終於弄懂了:“我明白了,明白了。”
“對了,您以前畫過劍譜沒有?”掌櫃的突然問道。
“畫過,小時候聽書,一高興我就畫兩張,劍譜、拳譜我都會畫。”
老白懷疑道:“您那叫劍譜嗎?”
“怎麽不叫劍譜啊?那劍譜都是人畫出來的,自己想出來的動作,瀟灑,漂亮。”
“隻要漂亮就行。趕緊,接著畫。”
“畫吧,我在這兒看著。”
“可你們在這看著,我畫不出來呀。”
眼見兩人再次離開,老人有些犯難:“劍譜……劍譜怎麽畫來這。”
。。。。。。
大堂裏,邱小冬舉著一張紙獻寶似的展示給小貝:“當當當當。”
“這麽快就寫完了?你可千萬別糊弄我啊。”
邱小冬一臉得色:“你好好讀讀,看看什麽叫文采飛揚。”
小貝展開一看,點了點頭,“字寫得不錯嘛。”
“這是呂先生的筆跡,我自個的字啊,比這好多了。”
莫小貝沒理會他的自誇,直接讀起信件:“無雙吾妹,見信如晤。”
邱小冬在一旁解釋:“這是標準格式,開頭都得這麽寫。”
小貝深知無雙的“文學造詣”,埋怨道:“我不是叫你寫大白話嗎?”
“這就夠白的啦?我橫不能說,無雙我的妹,看了信就等於見了我吧?”
“為什麽不能?”小貝反問道。
“那我拿回去重寫?”小冬試探道。
“來不及了,就這麽著吧。”小貝繼續讀了下去,“夫何瑰逸之令姿,獨曠世以秀群?”
“形容她非常有氣質。”
“哦,表傾城之豔色,期有德於傳聞?”
“形容她非常有姿色。”
“佩鳴玉以比潔,齊幽蘭以爭芬?”
“形容她啊……非常有味道。”
莫小貝突然拍了桌子:“喂喂喂,你有沒有搞錯,我讓你寫的是道歉信,你上來就誇,還誇得這麽肉麻。咦。冷死了。”
“這你就不懂了,對付女生啊,尤其是這裏(指了指腦袋)不太好使的女生,這招最管用,這是我爹說的。”
“你爹是幹什麽的?”小貝打聽起來。
“這你甭管,我家那麽多小媽,不是白來的。”
“這……這成嗎?我總覺得別扭。”
小冬不以為意:“哎呀,不成就不成嘛,你又沒損失。”
莫小貝歎了口氣,“你不知道,其實無雙姐和秀才走到一塊,其實挺苦的,她們倆能走到一起,真的很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說,能幫一把就幫一把,這樣,我嫂子和白大哥,不就也省一份心嗎。”
“那……你有什麽好處呢?”
“沒好處就不幫了,哎,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自私啊。”
邱小冬自知理虧,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得得得,算我什麽也沒說,送你的信去吧。”
“這份信是我最後的希望,你要是敢給我弄砸的話……”
“那我就把所有的書都嚓嚓撕了,從此告別文壇。”
“就這麽定了!”與小冬定下賭約,小貝就跑出去了,“無雙姐,這有一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