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條路，到了某個年齡段之後，就會發現身邊朋友們都接二連三超車，把自己落在身後。

    有的人孩子都生了，有的人卻剛結婚，甚至還有人依舊單身。

    從十一月的滿月宴到年底，秦廣林又參加了兩場同學婚禮，還好已經跟何妨商定下來明年結婚，不然非急死他不可。

    “呼……你說人為什麽要結婚？”

    陳瑞跟秦廣林行在街邊，剛下不久的積雪踩上去咯吱作響，他裹了裹領口，噴吐著寒霧問道。

    洛城的冬天基本都是在雪中覆蓋過去的，舊雪未化之時，新雪又飄飄灑灑，除了馬路會被掃雪車清理之外，也就行人會走的地方會清出一條道來。

    秦廣林裹著厚厚的圍巾，還是何妨親手織的，暖和的不行，雙手揣在兜裏悠哉悠哉走在一旁，奇怪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不結婚怎麽生孩子，不生孩子人類文明怎麽延續？”

    “毀滅得了唄。”

    “我發現你有反人類傾向，毀滅了誰還看你的漫畫？”

    “人類都毀滅了，漫畫算個屁，你才反人類。”

    陳瑞說著話已經走到銀行，推開厚厚的玻璃門進去，頓時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忍不住打個哆嗦，舒服不少。

    年底了，又要發年終獎和獎金，他和秦廣林就是出來取錢的。

    “我那份直接打卡裏行不行？”秦廣林實在不想現在跟著他取了錢，明天再提著現金去銀行存，麻煩的要命。

    陳瑞取了號跟秦廣林坐到旁邊空位上，道：“不能搞特殊嘛，現金摸起來多爽。”

    “你直接打卡裏，大家也一樣很爽。”

    “這你就不懂了，現金看起來震撼，有衝擊力，而且現在公司裏結了婚的也不少，讓他們提一兜現金回去給老婆看，是不是倍兒有麵兒？就算單身的，那摸起來也和在手機上看數字的感覺不一樣。”

    “花裏胡哨。”

    秦廣林無語，搖了搖頭道：“你自己不結婚，還天天為他們結了婚的操心。”

    “傳播愛與和平。”陳瑞咧嘴笑，“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就辛苦你們了，我偷個懶，當然要為你們多考慮考慮。”

    “我可謝謝您了。”

    ……

    ……

    晚上拎著一兜子錢回家，秦廣林像個大爺一樣癱在沙發上，把塑料袋往桌子上一丟。

    “什麽？”何妨拿著鏟子探個頭出來。

    “看看，打開看看。”

    “嘁……”

    何妨打開看一眼，撇著嘴回廚房，“還以為是什麽，你們那神經病老板又發現金啊？”

    “嘿，見到錢還不高興？”

    秦廣林仰身坐起來，從裏麵掏出一疊兒，嘩嘩嘩翻一遍，“你以前不是愛摸嗎？剛好年底了，摸個夠，你聽這聲音……嘩啦啦多好聽。”

    男人在家裏最揚眉吐氣的時候，就是在床……呸，帶錢回來的時候。

    幹啥玩意都得花錢。

    “這錢就不存了，改天買個保險箱放家裏，現金存上這麽一遝，等明年看看能不能存十幾萬，去你家下聘的時候就拿現金——嘭！這麽懟你家桌子上，就把你給買回來了。”

    秦廣林一個人兒坐在客廳自說自話，拿著錢在桌上扔來扔去，沒聽到廚房應聲也不礙事，樂嗬嗬的自己玩自己的，像個二傻子。

    眼下該有的基本都有了，之前那種緊迫感一下就消失殆盡，隻等著結婚生孩子，等孩子準備出生的時候再給她攢嫁妝，現在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趕緊洗手去，髒不髒啊。”何妨端著菜出來見他還在玩，嫌棄的噫了一聲。

    “來了來了……你後天回去是吧？”

    秦廣林一邊湊過去洗手一邊問道。

    “嗯，昨天不是剛說了嗎。”

    “好好珍惜這次過年吧，過了今年，明年你就得跟我在這兒過了。”他嘿嘿傻笑，越到年關，心情愈發的好，戊戌年馬上就來，當初第一次跟何妨去玩還覺得三年很長，現在眨巴眼的時間就到了。

    邁入已婚人士行列，就在今年。

    “看把你能的。”

    何妨翻個白眼，擺好碗筷扭頭看看陽台窗外，小區裏已經張燈結彩，掛上小彩旗，路兩邊也用繩子串起長長一條紅繩，上麵掛著五顏六色的熒光燈。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

    放在整個人生來說，三年不過短短一瞬，但現在這三年卻是變化最大的節點。

    畢業，工作，相識，結婚，所有一切都堆積在這幾年。

    “你有什麽新年願望？”秦廣林洗完手隨便擦一下，過來坐穩後問道，“神通廣大的秦老師可以試著幫你滿足一下。”

    “沒有。”

    “人怎麽可能沒有願望呢？說嘛。”

    “你呢？你有什麽願望？”何妨反問。

    “我？我……”秦廣林抬頭思考。

    結婚的事已經定下來了，這不能算願望；孩子等結婚了自然會有，也談不上願望不願望；除此之外好像還真沒什麽特別想要的。

    鹹魚到連願望都沒幾個……

    何妨等了片刻見他說不上來，道：“看吧，你也沒有。”

    “有，嗯……希望漫畫大賣。”秦廣林總算想出來一個。

    大賣的話不僅財庫豐足，名氣也能再往上提一提，還有肖宇那邊也可以分上一筆，這是多方麵的好事。

    到時候往老丈人家一坐，有什麽親朋好友串門兒，可以介紹：這位是知名漫畫家秦先生——

    嗬，有麵兒！

    “這我幫不了你，你對著灶王爺去許願吧。”

    何妨聳聳肩，頓了一下笑道：“我也有了願望。”

    “什麽願望？”

    “希望你的漫畫賣不出去。”她眉飛色舞地朝秦廣林晃晃腦袋，“然後你們公司破產倒閉，你灰溜溜的回來讓我包養你。”

    “做你的美夢吧，等著我賣十萬。”

    “嘁，我現在單冊都沒到十萬，你才是做夢。”

    “肯定超過你……嗯，今晚這個雞翅很入味，香。”

    秦廣林ia啃著雞翅，把骨頭吐到一旁，道：“誒，對了，等年後初……初六七我去你家拜年要帶什麽？夏天過去帶了那麽多，這次要是寒磣了不好吧？”

    “扛個豬後座就行了。”

    “……”

    這個豬後座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