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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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25歲才開始。
上學時,隻有做不完的卷子和畫不完的畫,以及厚厚的習題冊,青春係列電影那些墮胎、劈腿、車禍、退學,讓我懷疑自己過了一個假的青春期。
後來的我感謝曾經的自己,謝謝他那麽努力,那麽用功,讓25歲時的我有底氣拉住……好吧,是被她拉住手,然後告訴她:我會娶你。
陽光正好的四月,柳絮飄飛的街頭,當時一轉身,她就在身後不遠處,那是愛情的開始——好吧,又錯了,確切的說是我以為的愛情的開始。
其實愛情早在兩年後就已經存在了。
很奇怪的話,但確實是這樣,我們的愛情在初次見麵的兩年後,就“早”已經存在了。
不過那都不重要,遇到她之前,我想我隻能是活著一半。
什麽叫活著一半?——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隻是按部就班地吃飯,睡覺,畫畫,賺錢。
然而那時的我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隻要活著就好——不,不是的,後來我才發現,世界是多彩的,比畫板還要斑斕。
她就像三原色裏的一種,帶著五彩斑斕的光,可以把生活調出各種不同的色彩。
那是真正的光。
我得對過去的我說聲謝謝,未來的我,你記得也要……算了,娃兒又哭了,我得給他換尿布——”
咯吱!
書房門一聲輕響,秦廣林警惕地合上筆記本回頭看過去。
“爸,你偷偷摸摸幹啥呢?”秦安雅像是發現什麽小秘密一樣,神秘兮兮地走過來。
“去去去,英語背完了嗎?考不上一中小心你媽發飆!”
秦廣林煩的不行,孩子長大了一點都不像小時候那樣老實,要升高中了還整天遊手好閑偷瞄她老子在書房幹什麽。
“哎呀,我來叫你吃飯的,吃完飯再背。”
“你先去吧。”
看著女兒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去,秦廣林才從抽屜裏摸出小鎖,把筆記本小心地鎖起來,然後放到書架最頂層。
從有了兒子之後,他不知道怎麽有了業餘興趣,也許是受到何妨影響,越來越喜歡在筆杆子上抓撓,一開始隻是寫日記,記錄女兒和兒子的成長,後來不過癮,開始給未來的自己寫信——這當然不能給她們看見,何妨也不行,防賊似的加著鎖,隻給自己看。
萬幸不是喜歡釣魚,聽人說忽然喜歡釣魚是喪失性那個欲的標誌……雖然不是很懂,但能避免就避免吧。
肖宇那貨就沒要二胎,細想想還挺嚇人的。
“磨嘰這麽半天,你躲裏麵生孩子呢?”何妨監督著姐弟倆洗完手——要監督的其實隻有秦安易一個人,回頭都坐下了秦廣林才磨磨蹭蹭從書房出來。
“嗯,再給他們生個妹妹,以毒攻毒。”
秦廣林老神在在地坐到主位上,拿小指挖挖耳朵,還沒拿筷子就見何妨直勾勾盯著他,無奈,隻好起身去洗手。
得給孩子做好榜樣。
“明天去奶奶家……安雅,你記住,就抱著她胳膊撒嬌,讓她搬過來住,安易,奶奶要是不過來你就哭,記得啊,就靠你們姐弟倆了。”
何妨拿著筷子叮囑二人,誓要把老太太弄過來。
“知道了。”
“嗯嗯。”
八歲的秦安易捧著碗點頭。
“你說當初老街那兒拆了是不是就沒這麽麻煩了?”秦廣林洗完手回來坐下道。
“關鍵不是沒拆嗎,上次看她已經鬆動了,明天估計可以收拾東西直接搬過來,你一會兒把那間房整理一下。”
“哦,就看你的了。”
一家四口慢悠悠吃完飯,秦安雅抱著書到陽台小聲背單詞,為上高中做準備,秦安易被何妨監督著,不情不願地掏出來自己的小學課本,趴桌子上寫作業。
連抄作業的機會都沒有,老媽做自己老師,真是太難了。
秦廣林像個領導一樣,背著手到處逛一圈兒,滿意點頭,惹得何妨白他一眼,“你過來教他。”
“別,我剛吃飽,不能生氣。”
“……”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曾經教過兒子寫作業的秦廣林差點崩潰,一點都不像他姐姐那麽聰明,要不是長得和他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他甚至懷疑在醫院裏抱錯了。
……
……
北飛路還是以前那副模樣,隻是街頭的老頭老太太換了一批,該走的已經走了,新來的又頂上,隻剩下寥寥幾個熟麵孔。
潘叔是前年走的,老潘便利店在他走後,門口便換了一個人,五十多歲的潘哥和他父親一樣,搬著馬紮坐在那裏,守護這個家業,倒像是秦廣林小時候年輕的潘叔坐在那裏的樣子。
秦廣林的破奧迪保養的挺好,還在依然開著,沒有換車的打算,慢慢停到北飛路,一家人從車上下來。
“王嬸兒,買這麽多菜,家裏有客人啊?”
“是啊,你們過來……”王嬸兒瞅瞅秦家的門,又朝遠處努努嘴示意,“還不肯去?”
兩家是鄰居,關係又挺近,秦媽住在老房子裏不想搬過去的事都挺清楚。
“今天就把她接過去。”
“加油,沒事常回來看看。”
王嬸兒招呼兩句,挎著菜籃子回自己家,其實在她看來,秦媽現在健健康康,天天和她們一起跳廣場舞挺好的,如果要搬過去,都沒幾個熟人,還不如留在這兒。
鄰居的家事她不好多摻合,隻是鄰裏街坊八卦時多嘴說兩句。
“剛剛看到小秦他們一家子,有兒有女的,看著真好……”
回到家裏,王嬸兒一邊進廚房一邊和兒子念叨。
小胖墩兒已經畢業四年,留著短短的胡須,倒是又重新胖起來,有些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小秦?”作客的親戚好奇。
“哦,鄰居,那一家子挺不錯的,還別說,那孩子還是我看著他長大的,那小時候有時候考差了,被他媽打的那個哭呦……嘖嘖。”王嬸兒搖頭,真是,那個小屁孩兒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兒女雙全,過得還真快。
“你以前打我是不是就跟我秦哥他們家學的?”胖墩兒坐在沙發上問。
“那是,不然你能考上大學?高中都讀不上。”
王嬸兒對這點還是很得意的,現在兒子在家畫畫,和以前秦廣林差不多,那是畫家,搞藝術。
有麵兒。
“小胖現在做什麽工作的?”親戚問。
“沒工作。”胖墩兒癱在沙發上回。
“這都畢業好幾年了吧?!怎麽還沒工作?”
親戚誇張地驚歎一句,朝王嬸兒道:“找不到嗎?大學學什麽的,要不我看能不能給他介紹一個,好歹算有點收入。”
“學畫畫。”王嬸兒滿不在乎道,在家畫畫也是工作。
“誒?技術怎麽樣?”
“挺……”
“咳!”胖墩兒在沙發上用力咳一聲。
“挺……挺一般的。”王嬸兒止住誇耀的語氣,撇嘴道:“天天逃課上網,和人打籃球,課都沒怎麽上。”
自從上次炫耀引來二叔拉著胖墩兒畫了半個月肖像畫以後,母子倆就約法三章,不能和人瞎吹牛。
“課都不上?那在大學搞什麽?!”親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嗯……她。”王嬸兒用下巴指指剛從畫室走出來還在伸懶腰的小園。
“……”
“……”
向小園懵懵地眨眨眼,“媽,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快洗洗手臉,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