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黨府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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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黨開山家裏賓客盈門,他本人無門無派家業龐大,戶籍:“貴州德江縣合興鎮東營村。”此人交友廣闊,黑白兩道沒有人不賣他的帳,現在當地的老年人,偶爾談論黨開山的傳奇人生。

    其後人沒能繼承黨開山的武功基因,黨氏家族現在依然人丁興旺。今天是黨開山父親五十歲壽辰,前來賀壽的賓客絡繹不絕。

    黨開山父親黨世如側臥在床上,正在吞雲吐霧的吸大煙,麵黃如蠟骨瘦如柴,脖子上凸顯幾根筋,恍如從土裏掏出來的老樹根。五十歲的人如同古稀老人,很明顯是吸大煙的後遺症,看似精神,實則已經病入膏肓。

    半百之齡少兒小登科,一生富貴子孫繞膝前。以上是黨家寬敞豪氣的府門所貼對聯,橫批是福星高照,字跡工整,紅紙黑字,平添幾分喜氣。

    上聯的小登科是指洞房花燭,兒子已經結婚了的意思,大登科則是金榜題名。高中頭名的壯元郎,奉旨回鄉完婚,榮稱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而落榜的秀才,則很傷感的吟誦:“金榜題名時!別人。洞房花燭夜!隔壁。久旱逢甘雨!幾滴。他鄉遇故知!債主。”

    七十歲以上稱古稀之年,六十歲為花甲之年,五十歲不能稱壽晨。黨開山唯恐父親活不到六十歲,提前弄個壽酒,廣邀親朋好友來祝賀。孝敬父母,是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傳統美德,十裏八鄉沒有人說黨家的壽酒不該喜大普奔。

    黨開山在大院忙著迎接賓客,從外麵來了兩個人,遠遠的就拱手道賀:“開山兄弟,恭喜,恭喜。”

    黨開山急忙迎了過去,拱手還禮:“同喜,同喜。柳大哥,代堡主,裏麵請。”

    來人正是扶陽城的知名人物,柳正朋和代仁智,這兩個人在扶陽是很有聲望的,柳正朋在扶陽城除了絲綢生意,還有客棧和銀莊。

    代仁智則是代家堡的堡主,是柳家的姑爺,柳正朋的妹夫。代仁智很幸運,娶到了扶陽城名門望族之女,柳家才女柳霜霜。他們來黨家賀壽,是因為黨開山不僅武功了得,為人仗義名聲在外。

    “裴大師,多謝你在十裏坡拔刀相助,是我兄弟陳大彪能平安返回,我今天借花獻佛,好好的敬你一杯。”

    柳正朋進入大廳,見到裴元清急忙迎了過去。雖然不認識裴元清,跟據陳大彪的闡述,以及裴元清的穿著,柳正朋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等江湖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柳莊主不必提起。”裴元清知道來人就是柳正朋,柳家護院陳大彪提及過,急忙招其呼入座。

    “不論怎麽說謝是應該的,過幾天到扶陽城再容我盡地主之宜。鬼聖,真是湊巧啊!前天正好你也趕到了,否則,我兄弟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柳正朋待陳大彪如手足,除了感謝裴元清,也很喜歡結交江湖中人,興奮的拉著裴元清和晏師競坐了下來。他和陳大彪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主仆之分,打算等黨家壽宴過後,邀請裴元清去扶陽。

    黨開山在院子裏迎接賓客,從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十幾個捕快來到大院跳下馬來,走在前麵的正是扶陽捕快康永權。百年前的康氏家族,在合興鎮是一個很大的家族,現在當地已經沒有了康姓,康家的去向無人知曉。

    早在康熙王朝之前,扶陽城就有捕快兵力過萬,康熙平定內憂外患浮水城歸順大清統治。改名為扶陽城,兵力逐漸減少,捕快的實力取替了兵力。

    康永權的到來,黨開山急忙相迎:“康大哥,你公務繁忙,怎麽有空來呢?”

    “開山兄弟也太見外了吧,令尊壽辰,我豈能不來喝一杯壽酒。”康永權把馬交給谘客,率領著手下在黨開山的帶領下進入大廳。

    見到裴元清,康永權立即覺得此人有些麵熟,好像在那裏見過。突然想起來是三天前朱榮貴給他看過的通緝榜文,裏麵有此人的畫影圖形。扶陽城雖然地處偏遠,朝廷的通緝令也沒有錯過。

    當時朱榮貴和康永權覺得罪犯不可能跑到偏僻的扶陽,並沒有把通緝榜文貼出去。今天是黨開山父親的壽辰,康永權不想捉拿朝廷的通緝犯,動起手來是對黨開山不敬,主要是他現在沒有心情去捉拿什麽通緝犯,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壽星黨世如,穿著壽衣坐在高堂接受子孫跪拜祝賀。他可是名副其實貨真價實的瘦星,如假包換,剛吸過大煙,除了又黑又瘦,似乎還挺精神。拉出去比武是不可能的,反正風決對吹不倒了。

    高堂上立著兩支碗口大的壽燭,燭光灑滿了大廳。黨氏家族的子孫依次跪拜後,之後輪到親戚送禮祝賀,再後就是黨開山的好友,所有祝賀者,黨世如都要發一兩銀子代表紅包。

    德江縣地區現在依然是這樣的風俗,壽星都要給祝賀者發紅包,隻是紅包裏麵的金額不一致。而且不是所有賓客都可以去禮堂跪拜祝賀,分最親的家族子孫和親戚晚輩,以及子女最好的朋友。

    裴元清和康永權代仁智晏師競柳正朋,從賓客中走出來,深深的鞠了一躬:“恭喜老爺子,賀喜老爺子。祝老爺子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柳正朋等人口裏在祝賀,心裏卻在想,這老頭子能不能活到春節都很難說,還說什麽壽比南山春常在,福如東海水長流。

    要是換著別人,康永權不但不祝賀,還要把吸大煙者抓進扶陽城大牢,而黨開山父親黨世如,他縱然想抓,不看僧麵看佛麵,礙於黨開山的情麵,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況且是有求而來。

    “好好好,各位不用多禮,請到後院用膳。”

    黨世如坐在高堂上抬手招呼,高興的嘴唇都包不住牙齒了,脖子上凸顯的幾根筋更顯眼。裴元清他是不知道了,以柳正朋和代仁智康永權的身份,能來給他賀壽,賀禮不說,更是一份榮耀。

    祝賀的一兩紅包銀子自然是少不掉的,康永權接過銀子,在手裏拋了幾下,心裏美滋滋的。一兩銀子,對他們來說入不了法眼,但是這銀子不同,是用祝賀換來的壽銀。

    很多賓客赴壽宴,吃飯後都會把碗帶走,圖個吉利,前提是,壽星必須是古稀之年的老人。黨世如未到花甲之年,被大煙害的已經不像人了,這次壽宴恐怕少有賓客願意帶走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