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1章 對不起,我忘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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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陛下心中已經斷定,淑嬪,便是臣妾害流產。那陛下,又讓臣妾說什麽?”燕宜雅心髒一陣絞痛,臉色又白了幾分。

    燕少禦盯著燕宜雅,眼神冰冷,“孤要知道,是你一人所為,還是,有同夥?”

    誰都知道,程輕舟支持燕宜雅封後,為此不惜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反目……

    那此事,程輕舟可插手了?

    燕宜雅怔怔看著燕少禦,眼中的眸光一點點暗淡下來。她原本以為,燕少禦問她,是想讓她辯白。

    但她錯了。

    證據擺在眼前,他已經認定,就是她害的。

    他隻是想知道,他最信任的臣子,最倚重的首輔,是否參與其中罷了。

    “陛下既然已經不信我,那我說與他無關,陛下就信了嗎?”燕宜雅淒然一笑。

    燕少禦看著她,眸光冷冽,“你說的對。孤信輕舟,他必定不知情。他一直力薦你當皇後,若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必定不會選你。”

    “罷了。來人,褫奪雅貴妃的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天牢。交給刑部,三司會審。”

    燕宜雅被兩個侍衛拖了下去。她沒再辯解,倒是莫丹青還想說什麽,燕少禦已經轉過身,淡淡道:

    “你們都退下吧,孤累了。”

    莫丹青隻得行禮退下,但是今日的結果,他也已經滿意了。

    燕少禦一個人靜靜地站在窗台前。

    他不說話也不動。

    過了許久,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氣聲中的悲傷和難過,才讓人反應過來,他失去了一個孩子。

    怎麽會不難過。隻是帝王,不能在外人麵前展露情緒。

    燕少禦轉過身,就見楚憐依舊靜靜地守在一邊。她就這麽亭亭玉立,靜默地看著他。

    “孤不是讓你們都退下嗎?你怎麽還沒走?”燕少禦皺眉。

    楚憐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陛下剛剛痛失愛子,也許……需要我陪你站一會。”

    “孤不需要。”燕少禦冷冷拒絕,那一雙素來溫潤的眼眸,透著一絲迫人的鋒芒:

    “孤還以為你留下來,是要給燕宜雅求情。聽聞你們交情極好,原來你也懂,趨利避害啊。”

    那語氣裏的嘲諷,似乎是在笑話她不敢求情。但其實不過是心底有火,正好楚憐在這裏,就撞上了。

    “是想求情來著。隻是,陛下今日心情不佳,隻怕火上澆油。還是等陛下心情好了,再來給雅姐姐求情吧。”楚憐倒是不生氣,依舊是那不溫不火的性子,誠實說道。

    燕少禦更不高興了,“現在所有人都怕跟她牽扯上關係,你怎麽還自己不要命往上撞。不怕有心人,參你一個同夥之罪!”

    楚憐不由輕笑,“看來不管我怎麽做,陛下都不高興?但不管陛下如何看待我,臣妾還是覺得,此事或有誤會。雅姐姐,不像這樣的人。”

    燕少禦看著她,看了許久,眼中的負麵情緒,才漸漸散了些許。

    “三年了,你還是沒有變。和以前一樣,這麽天真,這麽善良,這麽傻。”

    楚憐輕輕走到他麵前,牽住他的手,抬眸看他,“陛下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呢?”

    “但這世上的人,總是容易變。”燕少禦的視線落在虛空之中,寂寥而落寞,“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變了。”

    為了權勢,太多人的麵孔,已經變得他不認識了。

    比如莫丹青。

    比如前朝那一幫曾經為他赴湯蹈火的臣子們。

    如今大都變了模樣。

    燕宜雅,現在也讓他覺得十分陌生。為了後位和權勢,不擇手段,十分可怕。

    “你看丹青,如今和輕舟勢如水火。但他當初把輕舟引薦給我的時候說,這人是我師弟,他的才學更甚我十倍,請主公比待我更優容百倍,才配得到他的輔佐。”

    “你能想象,曾經他們為了對方不惜生死?當年輕舟為了孤的大業,去趙國當奸細,那是最危險的潛伏,一旦發現,遠在趙國,我們根本救不了他。他去的那天,丹青拉著我喝了一夜的酒,醉醺醺哭的特別難看。也就隻有莫依依死的時候,他才哭的那麽慘。”

    “其實莫依依那次,孤心中有一些懷疑。隻是,這世上變的人已經夠多了。孤希望能少一個。我早該防備,就不會有今日的事。”

    “孤今天失去了一個孩子,也是孤的錯。孤以為她是最能懂我的人,但原來不是。我早該想到,她重權勢,怎麽能放過威脅到她的人……是孤輕信了她……”

    燕少禦自言自語。

    楚憐沒有說話。她知道,此時他並不需要任何人安慰,甚至也不需要一個聽眾。

    他隻是太難受了。而她,這樣陪著他,就夠了。

    是啊,這世上的人總是會變。除了燕宜雅,又還有誰,能把淑嬪害流產呢?

    ……

    刑部大牢。

    燕宜雅一身白色囚衣,蜷縮在牆角。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獄卒討好說道:

    “程大人,刑部可是下令,任何人都不可探視。您最多就進去一會兒……小的去前麵把風……”

    “放心,就幾句話,不會讓你們難做。承情了。”

    監牢的鐵鏈被打開,眉目雅致的白衣男子,一步步走進這汙穢之地,看著那蓬頭垢麵的女子,似乎要說什麽,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你怎麽來了……陛下還問我有沒有同夥。這要是被莫丹青知道,又要給你找麻煩。快走吧。”燕宜雅抬眸看向他,輕聲說道。

    程輕舟無奈地搖頭,“你自己都要難過死了,幹什麽還要撐著一副淡定的樣子,還能有空管我的麻煩,怨不得陛下斷定是你害了淑嬪。”

    燕宜雅一震,怔怔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我說,你輸的一塌糊塗,一點都不冤枉。拜托,你被人陷害,就不能驚慌失措一下?聽聞你還在禦書房和莫丹青互懟了一番,有理有據還占了上風。但你越是咄咄逼人,思路清晰,就越是讓人覺得,早有圖謀。你以為莫丹青就是單純的說錯話,吵不過你?他傻嗎?”

    “他就是要讓陛下看看你是多麽的鎮定從容,打消陛下心中對你最後一絲偏袒。你還挺配合他的。”

    “證據確鑿,陛下本來就不信我!”燕宜雅無奈道。

    “但陛下心中,最不希望那個人是你。這就是籌碼!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讓他對確鑿的證據產生懷疑。可你,浪費了最好的機會。”

    燕宜雅沉默了。

    看著程輕舟,過了許久許久,她才說道,“對不起,我習慣把情緒藏起來,忘記……應該示弱了。”

    對於曾經的趙太後來說,被人潑髒水,明槍暗箭,早就習慣了。驚慌失措是什麽?

    她根本不會有這種情緒。

    示弱?不存在的。她隻有更凶更狠,才能嚇住那些野心勃勃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