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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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榔無奈,這怎麽又來了。

    他要是真想治馮雙禮的罪早就治了,還需要故作姿態嗎?

    馮雙禮已經在發現苗頭後立即采取有效措施了,換句話說馮雙禮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若是這樣朱由榔還怪罪於他實在說不過去。

    那朱由榔不就成了昏君了嗎?

    “慶陽王無需多心,朕說了你不但無罪而且有功。此獠若不是慶陽王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朱由榔好生安撫了馮雙禮一番,隨後話鋒一轉道:“慶陽王覺得狄三喜該如何處置?”

    這句話讓馮雙禮本來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該如何處置叛賊還用說嗎,這朝廷早有定製。

    陛下這麽問該不是在試探他吧?

    “臣以為當對此賊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馮雙禮毫不猶豫的說道。

    叛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麽回答不會有錯。

    朱由榔卻是沒有立即回應。

    在他看來狄三喜固然罪大惡極,但未必沒有可以利用的點。

    一刀把狄三喜殺了固然痛快,但卻會錯過一個大好機會。

    如今狄三喜雖然已經東窗事發,但洪承疇卻不知道。

    如果朝廷繼續以狄三喜的名義和洪承疇方麵聯係,散布一些假消息假情報,或許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朱由榔不是沒有想過殺掉狄三喜,找人冒充他代筆。

    但是要想完全模仿一個人的筆跡是很難的。

    洪承疇又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若是被他看出破綻,大好機遇就錯過了。

    狄三喜不是不能處死,但在什麽時候處死對大明利益最大化,卻是值得商榷的問題。

    見皇帝一言不發,李定國和馮雙禮麵麵相覷,心中直是忐忑極了。

    “朕以為或許可以利用狄三喜起到牽製洪賊的作用。”

    想了良久,朱由榔還是沉聲道:“如今我軍的重心在攻打重慶上,無論是兵力配比還是糧草供應都是緊著四川方麵。貴州方麵基本沒有涉及,最多是叫水西土司進行一番襲擾。朕擔心洪承疇發現情況不對後對重慶方麵進行增援。”

    “陛下高瞻遠矚,臣自愧不如。”

    李定國十分合時宜的送上了一記馬屁。

    “所以如果能讓狄三喜給洪賊寫一封信,告訴洪賊我軍要主攻貴州,豈不是會取得奇效?”

    朱由榔話音剛落,李定國和馮雙禮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真的是稱得上妙計了。

    其實明軍是完全有動機攻打貴州的。

    一來貴州是雲南的屏障,失去貴州後大明便沒了縱深,隨時可能麵對清軍的攻打。這就像失去寧遠、錦州的大明隨時麵臨東虜的劫掠,毫無招架之力。

    而清軍方麵就顯得遊刃有餘,打與不打,什麽時候打都由他們來決定。甚至他們可以選擇車輪戰波波流,活活耗死大明。

    二來貴州產馬,水西馬名滿天下。雖然無法與草原河套馬相比,但在西南之地水西馬也是十分實用的選擇。明軍要想養馬就必須奪回貴州。

    三是明軍在貴州經營多年,基本盤還是比較穩固的。收複貴州帶來的利益是足夠大的。這比攻下一處新的地盤再重新進行經營來的劃算的多。

    而且貴州有太多明軍的隱秘,就這麽一直被清軍攥著,實在是如鯁在喉十分難受。

    至於攻打重慶而不是貴州,是朱由榔權衡利弊後做出的更合適選擇,是因為拿下重慶給明軍帶來的收益更大。

    但還是那句話洪承疇不知道啊。

    尤其是當明軍將猛攻貴州的情報從洪承疇的線人狄三喜口中說出時,就更顯得真實無比,洪承疇不會輕易懷疑。

    內外夾攻,怎麽看都很可怕。

    洪承疇怎麽可能一點也不動容?

    洪承疇雖然精明,但也會犯錯,隻要朱由榔給的信息具有足夠欺騙性。

    隻要能夠爭取到一個月的時間,朱由榔便有信心一舉拿下重慶。

    信息差便是其中的關鍵。

    李定國和馮雙禮都是統兵多年的老將,自然清楚其中的道道。

    他們紛紛稱讚朱由榔的計謀,這次卻是發自內心的而不是拍馬屁。

    至於狄三喜如今被攥在手中,能說什麽完全看朱由榔的意思。

    即便為了苟活哪怕一日,也一定竭盡全力爭取,盡其所能配合朱由榔來演戲。

    隻是算算時間這封信得快些送出去了,不然洪承疇隻要推算下時間,就會發覺和水西土司內外夾攻的時機不太對的上。

    “這件事朕就交給慶陽王去做了,一定要確保洪賊收到書信。”

    “臣遵旨。”

    馮雙禮連忙領旨。

    陛下如此信任他,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到他手上,他一定不能辜負陛下的信任。

    “陛下臣還有一事請奏。”

    李定國抱拳奏道。

    “晉王但說無妨。”

    “都府方麵臣擔心…”

    李定國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朱由榔知道是什麽意思。

    總兵劉耀和副將楊有才都是老川軍出身,對李定國等人是一定有成見的。

    川人性情剛烈,對曾經的西軍不說血海深仇也一定不會那麽輕易的抹平記憶。

    之前在祿馬驛時朱由榔就見到了這一苗頭,所幸被他和李定國聯手壓了下去。

    可到了成都如果雙方起了矛盾,風波可不是那麽容易平息的。

    畢竟成都好歹也是有一萬多兵馬的,真要是雙方情緒失控發生點械鬥後果不堪設想。

    李定國的擔憂不無道理。

    要不要提前給劉耀打打預防針?

    朱由榔暗暗思忖。

    “這件事朕會好好考慮的,晉王無需擔心。”

    “臣謝過陛下。”

    “朕也有些乏了,今日便先到這吧。”

    “臣告退。”

    “臣也告退。”

    李定國與馮雙禮識趣的告退。

    二人走後朱由榔不由得搖頭苦笑。

    南明這盤棋是當真不好下啊。

    內憂外患,隨時可能崩盤。

    卻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朱由榔要想活下去,要想大明百姓有尊嚴的活下去,不成為滿清的奴才,就隻能繃緊神經,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雖千萬人吾往矣,朱由榔必須承擔起責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