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剛回到自己辦公室沒多久，就感覺有一雙眼睛似乎盯著他，抬起頭來，透過玻璃窗，恰好看到秘書汪玉正看著他，那她那專注的神情應該是看了好一會了。

    汪玉一接觸這個讓自己即愛又恨的男人的目光，頓時慌亂了，她忙低下頭，將桌上要呈給張總的資料攏在一起，深呼吸幾口氣，調整好自己後，邁著平穩的步伐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張總，這是您出差期間收到的一些活動邀請，還有各部門呈報的資料。請查閱。”

    “好。”張凡伸手接過。他瞟了她一眼，快一個月不見，好似憔悴了不少。他忽然想起那個酒醉的夜晚，她那個好友對他說的那些話。

    “汪秘書，請坐！”張凡示意汪玉坐在他麵前的椅子上。

    汪玉有些意外，微怔了一會，還是有些拘謹地坐了下來。

    “是不是沒休息好？還是有心事？怎麽看上去有些疲憊？”張凡將資料放好後，望著汪玉溫和的問。

    汪玉頓時鼻子發酸，眼圈泛紅。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本來也沒什麽，但突然間被人關心，尤其是被自己喜歡的人關注，立馬心底變得柔軟，表麵上的那種無所謂，裝出來的那份堅強瞬間土崩瓦解，人性最脆弱的一麵一下子會被和盤帶出。

    張凡沒料到自己隻是隨口這樣一問，便讓麵前這位女人眼睛裏盈出淚水，他頓了頓，從桌上的紙巾盒裏抽了幾張紙遞給汪玉。

    難道說她還把感情放在自己身上？

    “謝謝！張總，我….你出差在外，還順利吧？”汪玉畢竟不是小女孩，還是能在短時間內控製自己的情緒，她接過紙巾擦試一下眼角的淚水，說。

    “挺好的。汪秘書，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汪玉含著眼淚笑笑，搖搖頭說，“不辛苦，應該的。”

    “你來公司也有好幾年了吧？”

    “快三年了。”

    張凡似是想了想，問，“你個人問題解決好沒？”

    汪玉沒有回答，她看著張凡，不知他突然問這個問題是什麽用意。

    張凡望著她說，“你別多想，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除了工作之外，生活也很重要，有不少的樂趣可以體驗。建議你把以前的一些不愉快的東西都忘記，擴大自己的圈子，我想，你會發現還有另一片天地。要珍惜自己的青春年華。”

    汪玉這下驚到了，破天荒地第一次聽到張總說出這番讓人感動的話語，她聽見自己的喉管嚅動的聲音。

    “張總，進公司這麽久，不是頭一回聽您說這麽感性的話。”

    “是吧？我以前是不是工作狂，冷血動物的形象？”張凡笑道。

    看到張總臉上放鬆與溫和的笑容，汪玉也隨之鬆馳下來。

    “也不是哪，隻是….您身居要職，每天都有一大堆事處理….工作狂我想這也是被拍的吧？”汪玉思索著說。

    “哈哈….那就是在你們的眼裏，我就是一個工作狂囉。”張凡笑著身子往後仰仰，“看樣子我得改改了。”

    汪玉看著張總象孩子一般的表情，一下子覺得親近許多。

    “張總，這次回來改變了不少，是出差途中受到什麽啟發？”

    “嗯。汪秘書，生活是很美好的。我打算帶我太太出去度假一周，後天開始，有什麽事你交給肖副總處理，好嗎？”

    “太太？就是那位小嬌妻？”汪玉脫口而出。

    “小嬌妻？”張凡重複一遍，“這個聽起來不錯。是的。她應該喜歡別人這樣稱呼她。”

    汪玉忽然有些泄氣，臉色暗了下來。

    張凡決定斷了汪玉念想，不能讓她在自己身上白白浪費時間，耽誤了青春年少的歲月。

    青春年少？腦子裏一冒頭這個詞，忽然又自嘲地笑笑，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年少？

    汪玉看著張總那要迷死人的笑容，心裏卻空落落的，同時又有些疑問。

    不是和那個叫SUSAN的同學都開房了嗎？怎麽又突然間對老婆這麽好？陪她去度假？

    男人是不是做錯了事，都會這樣殷勤，想換個方式給太太一個補償，好減輕心裏的愧疚，獲得一種平衡？

    汪玉正胡思亂想，張凡卻收了笑容，一臉認真地望著她說。

    “汪秘書，你在宏峰有一段時間了，工作上你仔細認真，盡心盡責，這些我很滿意也很感謝。不過，工作隻是人生的一部分，我還是希望我的員工不僅工作好，生活，感情各方麵都能順風順水。“

    汪玉大睜著兩眼望著他。

    “有些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很慶幸，我遇到了一個能走進我內心世界的女人，就是你剛才說的‘小嬌妻’，我….很愛她！這是我出差這麽多天最大的感悟，我聽清了自己內心裏的聲音，在我的生命裏已注定隻有她這一個女人，我不可能再接納….別的女人。所以…..我真心誠意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幸福。工作之餘，多出去走走，敞開心胸，你一定能遇到適合自己的人。”

    汪玉忽然間臉上發燙，象是一個突然被人脫光衣服的人站在太陽底下，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他一直是知道自己的心事，知道自己隱藏的那份情感？他並非冷酷無情，他與那個SUSAN也隻是逢場作戲，他對他的小嬌妻才是真心真意？

    汪玉紅著臉，低著頭，兩手交叉擱在大腿上，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在她麵前表白他對他妻子的愛，這算什麽？就是一種拒絕嗎？

    不可能再接納別的女人？

    自己不是別的女人嗎？他不就是在說，“我不能接納你嗎？”

    “我的員工”，說白了，我不就隻是你的一個員工嗎？算什麽？是啊，可不就是一個員工嗎？人家什麽時候對你表示除工作之外其他的好感，這份情原本就隻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汪玉腦子裏亂成一團遭，眼圈再次泛紅。

    上次她已清楚聽到他的拒絕，但可以洋裝醉酒來掩飾窘態，可現在呢？大白天，辦公室…..沒有一個醉鬼，沒有一個糊塗蟲。

    他拒絕的話說得真誠無比，清晰無比…..

    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汪玉強忍著眼淚，站起來，低聲說了句，“我懂了，張總！”

    看著汪玉表情痛苦地走出辦公室，張凡心情也有些沉重。

    可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明白，絕不能拖泥帶水，含含糊糊，害了別人也給自己埋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