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唯獨大皇子,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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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再不舍,終究要離別;朱烈與朱雪槿將朱王氏與朱雪丹送至蘭陵城門,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朱烈暗暗歎息一聲。朱雪丹昨夜哭腫了的雙眼、以及她那第一次倔強的言語尚在眼前、尚在耳邊,他一直覺得虧欠了朱雪丹,可他阻止朱雪丹與陽寒麝一起,卻也正是為了她。隻可惜,她似乎並不領情,也不理解;她隻是那樣逆來順受的性子,若換做是朱雪槿的話……朱烈的眼光放在朱雪槿身上,搖了搖頭,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爹這是怎麽了?可是擔憂太後的身子?”朱雪槿宿醉,這會兒頭還是暈暈乎乎的;昨夜發生了什麽,她也不怎麽記得,隻是恍惚記得朱雪丹似乎來瞧過她。

    朱烈思索一陣,後開口道,“槿兒,丹兒與大皇子之事,你可清楚?”

    朱雪槿一拍腦門,對呀,怎麽將這事忘卻腦後了;約莫是前一陣子太過緊張,這幾日的放鬆,又一直在煩陽和煦的事情,倒是將朱雪丹的事情完全忘記了;一麵點頭,朱雪槿一麵對朱烈道,“姐姐對大皇子一往情深,大皇子的口風,我也探過,他待姐姐的確與眾不同。且以我之觀,大皇子雖不善言辭、又總是冷著一張臉,但他的能力與才華卻是不容小覷的,若姐姐歡喜,與大皇子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

    “大皇子……不可以。”朱烈說著,微微蹙起了眉頭,重重歎息一聲後,對上朱雪槿不解的目光;他攥了攥拳頭,又加重語氣,道了句,“若再見,你也規勸下丹兒,這天下男兒如此之多,唯獨大皇子,不可以。”

    “為……”

    朱雪槿的為什麽尚未出口,朱烈已經獨自前行,大跨步的走在前頭;他沒想到的是,敬妃之子竟然得到了自己兩個女兒的如此讚賞與欽佩;陽寒麝的確有能力,且各方麵的能力皆是不俗,又努力,但他畢竟是敬妃之子,而敬妃,是恨他恨到想要滅他滿門的人,這樣的仇恨,讓他如何放心把女兒嫁給陽寒麝?

    “爹,大皇子兩次都救了我的命,何以爹如此的不信任?”朱雪槿還想為朱雪丹努力一番,她終於明白了昨夜朱雪丹為何去尋她,或許說這件事情的麵兒大,可自己偏偏喝個爛醉,什麽忙都沒幫上;今日朱雪丹走的一定很難受,從她那苦笑之中,自己該看得出的,那不止有離別的傷痛,還夾雜著其他的情緒。

    朱烈心中歎息,兩次,的確是兩次;第一次或許是偶然,但第二次在船上,明知是朱雪槿的失誤,卻絲毫沒有怪責,甚至以命相救、加以維護,他應該是與敬妃不同;或者說,敬妃並未將此事告知。但這不能說明日後會一直這樣,他作為兩個女兒的父親,必須為他們著想;朱烈執拗的搖頭,頭也不回的對朱雪槿道,“槿兒,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隻記得多多開導丹兒便是。夏王的確允諾過,丹兒可以挑選一位皇子嫁;但大皇子……就是不行,你也別問原因,從前什麽事都可順著你,但你隻要知道,這一次,我是為丹兒著想便是。大皇子,不是適合她的人選。”

    “合不合適,不是隻有姐姐才知道麽,”朱雪槿卻不放棄,依舊想為朱雪丹爭取,“爹,怎可憑你一句話,便耽誤了姐姐的幸福?爹又不清楚,姐姐和大皇子他們曾經……”

    “朱雪槿!”朱烈驀地停住腳,低下頭,雙目狠狠的盯著朱雪槿,一字一句咬牙道,“自古婚約,皆是父母之命為先,不容爾等置噲。況且如今你姐姐已經離開夏國,你便不要提起此事!”

    朱烈每每喚朱雪槿全名的時候,便是真的震怒之時;朱雪槿癟癟嘴,一肚子的話也隻能憋著。朱烈若真的生起氣來,她是斷然不敢過度招惹的;別看素日裏如何的寵溺,可朱雪槿太明白何謂見好就收了。

    ***

    在將軍府的日子沒安靜幾日,卻又傳來夏遼邊境,遼國賊人集結鬧事、攪得北京城不可開交一事。可如今榮耀剛失二子,遼太後染疾,朱烈都因要陪伴榮耀而未離去,此次也不算什麽大的戰役,實在不必勞煩朱烈出手。這就讓夏王有些頭痛,夏國倒也並非沒有其他將軍,隻是他究竟給選擇誰前往,這倒成了問題。

    正煩惱著的工夫,侍衛忽然通秉大皇子陽寒麝求見;夏王的眼睛驀地亮了亮,當即便宣。見陽寒麝拱手問安,夏王揮了手,對其帶著些期望道,“寒麝此時前來,可是有事要秉?”

    陽寒麝拱手,恭恭敬敬且一板一眼答道,“回父王的話,兒臣聽聞夏遼邊境賊人再度蠢蠢欲動,兒臣欲自請前往剿匪,還望父王答允。”

    這簡直就是在最佳時間回應了自己的期望,夏王立即喜上眉梢,陽寒麝此番可算是解決了自己心頭上的大問題;之前解救閩國一役大捷,且攻占一國,便是陽寒麝主帥,他的能力,夏王從未質疑。念及此,夏王又開口道,“寒麝對於此行可是有把握?你畢竟身為皇子,身份高貴,多少得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

    “兒臣不會讓父王失望。”陽寒麝對著夏王行禮,語氣中滿滿的都是自信。

    夏王頷首,笑道,“好,既然如此,孤便允了你。隻是寒麝這一次,想要與哪位將軍同行?”

    “將軍倒是不必了。”陽寒麝搖頭,夏國的將軍之中,除了榮耀與已經仙逝的榮天瑞之外,哪個不是繡花枕頭,隻能看看而已,哪裏有什麽能力;他們所有的能力,都放在拍夏王的馬屁上,其他的,當真幹啥啥不行。

    “難不成寒麝你欲自己帶兵前往?這太過危險。”夏王搖頭,雖說敬妃不受寵愛,陽寒麝自然也就不受他的重視;但畢竟是他的兒子,是夏國的皇子,他的安危,夏王還是擔憂著的。

    “並非如此,父王,兒臣此番想要一齊出征的人,是朱烈將軍的次女,朱雪槿。”陽寒麝麵不改色的說著。

    “朱雪槿?”夏王重複了一下,以證明自己沒聽錯;朱雪槿的能力的確是強,但畢竟是個女子,手臂上還有傷,哪裏能夠與夏國的這些將軍相比,於是,夏王再度質疑的開口,道,“寒麝,朱雪槿畢竟是個女兒身,且你們此番前往,朱烈將軍並不在,孤擔心若當真與賊人打將起來,無人可保你。”

    “父王盡管放心,”陽寒麝頗有信心的答道,“兒臣既然選擇朱雪槿前行,便有著兒臣的道理。父王可能並不清楚,在閩國水戰之時,兒臣與朱雪槿常常心有靈犀,戰鬥時配合的天衣無縫;但朱將軍卻是有些墨守成規,有時候又顯得膽量不足。在兒臣看來,朱雪槿的確是更適合與兒臣一道出行的人選,還望父王應允。”

    陽寒麝話已至此,夏王也無話可說;畢竟此番的主帥是陽寒麝,他自然該選擇與他最為配合的來的人選。女子也好,將軍也好,隻要他用的順手,一切便都聽他所言。夏王頷首,再度開口道,“既然寒麝這般認為,孤便允了你便是。隻是此番路上凶險,你定要多多照顧自己才是。”

    “兒臣明白。兒臣這便下去準備行程,通知朱雪槿,明日出戰。”陽寒麝說著,對著夏王拱手,就要轉身離去的工夫,夏王忽的又開了口,雖然顯得有些突兀。

    “寒麝……關於上一次夜宴之時,孤談及封何須為殷王爺,你心中可有其他想法?”

    陽寒麝頭也不抬,直接拱手,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八弟是未來的王位繼承人,自該有皇子之中的最高爵位。兒臣對父王此舉頗為讚成,且心以為是。”

    “哎,你能明白最好。孤也清楚,那殷國是你打下來的,你又是孤的第一個皇子,這王爺之位,本該是你的。”夏王說著,仔細觀察著陽寒麝的身子,看看有無其他動態——畢竟他低著頭,表情,夏王是看不到的。

    陽寒麝拱手,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答道,“兒臣隻求日後能夠好生輔佐八弟,便心滿意足。兒臣願為八弟馬上鞍,助八弟奪得天下!”

    “嗯。”夏王滿意的點點頭,陽寒麝說的,句句直戳他心,的確沒有一句廢話,全都是他最最想聽到的。正微笑著的工夫,夏王後從內堂而出,麵色略帶不悅的坐在夏王一旁。夏王倒也覺得奇怪,扭頭問道,“王後這是怎麽了?”

    “這大皇子,臣妾是怎麽看怎麽不舒服;臣妾派出去的人,聽聞皇子所的先生說,所有皇子之中,最努力的就是他,最有才能的也是他。這可當真可笑了,我大夏國日後都是和煦的,哪裏容得下這麽優秀的大皇子在?”夏王後說的這番話,可謂是抑揚頓挫,把自己的那番小心思表現的淋漓盡致。

    就連一向與夏王後相敬如賓的夏王,聽了這話,心裏都有些不舒服;他微微蹙了眉頭,答道,“剛剛你在後堂,寒麝的話你也聽到了,他畢生的誌願便是輔佐和煦。如今我國才失奮武將軍,榮耀年事已高,又經受這樣的打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寒麝這個時候願意接過這大將的位置,為我大夏國打天下,有何不對?王後切不可看誰不順眼,便非要誰過得不好。在國家利益麵前,什麽更重要,相信王後比孤更清楚。”

    夏王後撇撇嘴,夏王這一連幾句話,就像是一個個響亮的巴掌,啪啪有聲的拍在他的臉上。她的臉白一陣紅一陣,幹張著嘴,也不知道說什麽才是;倒是夏王,好像忽然想到什麽一般,接著道,“朱將軍的那個次女,朱雪槿,能力該是極高,不然,也不會得寒麝如此注意與信任。”

    夏王的這幾句話,好像打開了夏王後的新世界一般;她的雙眼之中登時好像流淌出星河一般璀璨,連連對夏王道,“大王這麽說,臣妾倒是也頗以為然。朱雪槿出身將門,對行軍打仗極為深諳;大皇子是曾經的鐵血公主之子,也遺傳了她身上的才能。若大皇子能與朱雪槿喜結連理的話,對我大夏國日後的軍防,也是極有裨益的。”

    夏王沉思了半晌,點點頭,後又搖搖頭,道,“朱雪槿畢竟是朱將軍的女兒,此番尚要他們有這個心思才是,朱將軍是遼國的大將軍,孤為夏國之王,這個主意雖好,可這個主,孤做不了。隻望他二人能夠自己生出緣分,以此結合,才是最好的結果了。”

    “大王說的也在理,”夏王後笑了笑,一反之前的那般鬱結,好像解決了什麽討厭的麻煩一般,“這件事情咱們先放在心上,萬一哪日他們兩個都有這方麵的心思,臣妾倒是願意來做這個月老了。”

    “王後向來不太喜歡寒麝的,”夏王有些不解的望著夏王後,不知道她究竟在打什麽主意,“此時怎的竟關心起寒麝的終身大事來了?”

    “大王,寒麝也到了選妃的年紀了,”夏王後說著,見夏王還是一副不解的樣子,唯有開口道,“臣妾便實話對大王說了吧,不過在那之前,臣妾想先問大王,大王可願這後宮之中,有像朱雪槿那樣的女子?”

    夏王語塞,一下便想到了敬妃,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是,隻是蹙著眉頭,一言不發;夏王後見此,方繼續道,“和煦最近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麽魔,天天往朱雪槿那裏跑。臣妾是怕他被迷了心智,要是後宮有朱雪槿那樣的女子在……”夏王後說著,見夏王神色複雜,便又微微軟了語氣道,“我也是為了朱雪槿著想,這不是適合她之處;她若能與大皇子一般,日後雙雙徜徉與戰場,那也是她願意要的歸宿,不是嗎?”

    “或許吧。”夏王歎息著,的確,若說陽和煦要娶朱雪槿,他心中也是一萬個不願意的;朱雪槿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唯獨懂得領兵打仗、騎馬射箭,這樣的女子,如何入的了後宮?還不得攪的雞飛馬跳?屆時,便真的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