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決意兩人一道前往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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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的臉色閃過一刹那的驚異,不過很快回歸不屑,冷笑著道,“夏國大皇子,哼,那是何等尊貴之人,我等山野之人,可是……”

    “廢話少言,你便直說,若我同行,可否相見。”陽寒麝言簡意賅,也實在懶得和張三說這許多廢話。

    “那是自然,”張三的嘴角含著一個不可說明的笑意,這也是他被俘虜之後,露出的第一個笑容,“隻是不知道夏國大皇子,你有沒有這個膽量闖我們的賊窩了,就憑你們二人之力。”

    張三的話中之意很明顯,二人,指的就是朱雪槿與陽寒麝兩個,甚至都沒有把高品軒算進去;陽寒麝低垂著眼瞼,看都懶得看張三一眼,隻道,“別說二人,一人我亦無所畏懼。隻怕你這空有賊心,未有賊膽,不敢讓我前往。”

    “我?哼,歡迎之至。隻是夏國大皇子,屆時沒人保護,你若命喪我這賊窩,豈不是有點虧?”張三斜著嘴角,好像看到了一個馬上就要步入黃鼠狼之口的弱雞一般。

    “你夠了!怎的這般與我國大皇子講話,你是什麽身份!”高品軒已經無法忍耐陽寒麝再受到這樣的侮辱與挑釁了,上前一腳踹在張三的身上;見他應聲倒地,又抽出寶劍,抵在張三脖頸上,威脅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們便找不到你們老巢了嗎?那些剛剛離去的賊匪,我們隨便找個人跟著一直走,難道會尋不到?”

    其實此時此刻,朱雪槿已經抱著議和而非打仗的心態;一來,雖然這群賊匪在夏遼邊境多番欺壓百姓,掠奪財產,可並未有大的作奸犯科之說;二來,他們畢竟是遼國人,剛剛又聽了張三的諸多陳詞,想來他們此番怎的也是一心為遼國著想,隻不過他們想的方向錯了而已。

    朱雪槿尚未開口,陽寒麝已經抓了一下高品軒的手臂;高品軒回頭,見陽寒麝示意他莫要如此,唯有氣呼呼的收回了寶劍,重新站回原處。陽寒麝望著灰頭土臉依舊帶著不屑的張三,冷漠開口,道,“你可知為何我要留你狗命,而且放了那些賊匪?”

    “呸。”張三啐了一口,沒有答話。

    陽寒麝不以為意,繼續道,“看你這個年紀,該是聽說過遼國從前有個鐵血公主。”

    “那是自然,”聽聞到鐵血公主的名號,張三的表情都由不屑瞬間變得肅恭起來,好像生怕褻瀆了一般,“鐵血公主可是我們三兄弟最最崇敬之人,她於戰場上的那種種果斷與決絕,策馬馳騁的那種風度,還有天生的霸氣,那才是一個王者該有的風範。”

    “她是我的母親,我的體內流著一半遼國的血液。”陽寒麝依舊冷冷的這般說著,完全不去在意張三已經完全呆愣了、半天反應不過來的傻傻模樣。

    “你,你……你是鐵血公主的兒子?!”張三反應過來的時候,好像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一般;他的眼神之中忽的有淚光閃爍,死死咬著牙,他還是有些不信,“我是聽聞鐵血公主嫁去夏國,那是不可違抗的聖命,這此之後,鐵血公主便完全消失了。若鐵血公主依舊在此的話,遼國早已把夏國作為歸屬國收下!你若是鐵血公主之子,你可能夠感受到她的用意,她的理想,她的藍圖?”

    “你又不是母親,怎知母親的心意。”陽寒麝說著,擺擺手,道,“我不想與你說這些,隻要見你們帶頭的。在兵戎相見之前,若能夠說通便是,若說不通,那我們隻能戰場上見。”

    “好,”這一次,張三答應的極為爽快,他早該看出了,陽寒麝雖為夏國的大皇子,可他的身上卻有著遼國人所特有的那種氣質,就算憑這高大威猛的外形,也不像是夏國特有的風格,原來他竟是鐵血公主之子。張三眼眶都有些濕潤,攥了攥拳頭,他認真道,“我便帶你們二人去見大哥,但是有一點,隻有你們二人,軍隊不可跟著,他,”張三看了看一側的高品軒,又道,“也不行。”

    “我也是遼國之人,有何不可。”高品軒隱隱忍著怒氣,可當真快要忍不住了。

    張三不置可否,隻是定定的望著陽寒麝,看他能否給一個肯定的答複。陽寒麝並未讓他失望,點頭答應的同時,高品軒卻好像跌入穀底,完全被人拋棄,也沒有人絲毫會拯救他一般的耷拉著腦袋,竟是如何都抬不起來了。

    “時候不早了,先休息,明日一早出發。”陽寒麝說著,將張三交給了高品軒,後先行離開。朱雪槿咬了咬下唇,對著高品軒拱手道別,後緊緊相隨。唯獨留的高品軒與被綁的粽子一般的張三還留在這大一片的空地上,大眼瞪小眼。高品軒可是氣的要命,但又無可奈何;張三望著高品軒這個樣子,冷哼一聲,道,“我早已看出你武藝極強,此番不讓你前往,也是不想傷到我方戰友。你若要怪,就怪自己太早的把自己的個性暴露出來了。”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說什麽風涼話。”高品軒的手一下便緊緊掐住了張三的脖頸,惡狠狠道,“別怪我沒提醒你,若大皇子少了一根毫毛,無論是誰說什麽,我也要你們整個賊匪窩子跟著陪葬,一人不留!”

    張三的臉憋得青紫,高品軒見狀,稍稍鬆了手,冷哼一聲,站了起來,背對著張三。張三卻忽的笑了,這笑聲驚天動地的,讓高品軒都不得不側目;他開口,語氣之中帶著狂妄之意,“就算你是一頭忠犬又有何用,我都看的出,你們的大皇子重視朱雪槿多過你太多了!你永遠都隻是他手下的一條狗!”

    “那又如何,你可知,狗的用途,有些時候,人可是比不上的。”高品軒這一次倒是並未因這話有所動搖,反而帶著一臉冰霜的對張三道,“況且,朱雪槿此人,我等是勢在必得的。她的作用,同樣不可小覷。”

    張三忽然覺得麵前這個易怒的高品軒有些可怕了;本來他一直認為,容易暴怒的人都是那種比較單純直白之人,不足為懼;可就剛剛高品軒那幾句話,臉上浮現的那個笑容,卻讓他從頭到腳的不停掠過寒冷之風,明明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他卻好像處於冰窖一般,冰冷徹骨。

    ***

    陽寒麝本已經更衣睡下,卻忽的聽到門口有動靜;他敏感的起身,大聲喚道,“是誰!”

    “大皇子,是我。”朱雪槿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陽寒麝總算放下一顆心;他起身,將大氅披上,後點燃油燈,道了句,“進來。”

    朱雪槿推門而入的時候,麵兒上神色複雜;她先禮貌的福身問安,後也不多說其他,直入主題道,“大皇子,此番前往賊匪頭目之處,大皇子也要跟去,是否有些欠考慮?畢竟大皇子您身份尊貴,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屆時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狀況便是無法控製的了。”

    陽寒麝沒有說話,反而走到一側,拿著寶劍,在手裏顛了顛之後,一下便出鞘,下一瞬間,那鋒利的劍尖已經指向了朱雪槿的脖頸;朱雪槿甚至能感覺到劍風,以及劍尖傳來的有些冰冷的溫度;隻不過她卻毫無畏懼,直直的望著陽寒麝,開口道,“大皇子此番是想告訴雪槿,您可以保護自己,是嗎?”

    “我可以保護我們。”陽寒麝這般糾正道,後望向朱雪槿,眼神之中,似乎蕩漾著回憶的漣漪,“你可是忘了,當初在殷國水戰之時,是誰救下你?”

    “雪槿不敢,”朱雪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抓抓頭,道,“雪槿心中對大皇子一直充滿感激,無論是對大皇子的相救,還是對大皇子的相信。”

    *

    朱雪槿還記得,那個時候,她一意孤行、不顧朱烈反對的要前行打探,而陽寒麝也完全的選擇了信任她,且與她一道前行,隻可惜,她算錯了,也險些讓與自己出行的一幹人等都喪了命,這是她人生中一個最大的汙點,也是一直讓她最無法抬得起頭的一件事。

    明明當時他們的行船已經離碼頭也有著將近一百米的直線距離了,可耳邊除了風聲,便是士兵劃船間,漿與海水拍打的聲音,一切顯得太過靜謐,可她依舊沒有發現什麽端倪;隻是半天之後,方才蹲下身子,以左手探入海水之中;後起身,抬頭定定望著空中的雲彩走向,收回目光後,她摸了摸下巴,微微斂了眉頭道,“一切與我當初推斷無誤,以雲觀來,最近不會有雨,但如今正是西南風大盛,與水流方向相逆,我們此番前行,倒不必擔心前方會有埋伏。”

    “難道殷國水兵真的隻因為不適合弓弦戰而選擇放棄進攻殷國?”陽寒麝陷入深思之中,忽的,他麵上多了一絲驚恐,回望朱雪槿的時候,卻發現朱雪槿也正以同樣的表情望著他——

    “後方?!”

    兩人異口同聲的這般開口道,聲音大的以讓一側劃船的士兵都麵麵相覷。可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朱雪槿終於感覺到了心慌,高高的舉起手,對著船上的所有士兵道,“返航,我們立即返航!”

    這聲音之大,已經傳到了大約第四支船行至的位置;而見頭船掉頭,後麵的幾個完全按照它的軌跡,一點一點的移動著方向;而與此同時,在距離碼頭很近的西南方向,開始有大批大批的弓箭如同落大雨一般飛了過來,借著西南風,那箭速極快,讓人反應不及。陽寒麝對朱雪槿低低吼了句“站我身後”,後手持寶劍,動作迅速的將抵達他們麵前的弓箭打落;那些遼兵也大多數停止劃槳,持劍抵禦,隻留下少部分繼續返航。

    朱雪槿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但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恐懼了;那本該是她最擅長的弓箭,如今正直衝衝的對他們而來,每一箭都想要他們的性命;可她除了左手死死的抓著陽寒麝的劍鞘,直挺挺的躲在他身後之外,什麽都做不到。而這一次的作戰,又基本由她全權操作與策劃,難得陽寒麝如此信她,她卻幾乎把他們帶至死路。

    朱雪槿背靠陽寒麝,已經淚流滿麵,不是被這陣勢嚇得,而是愧疚。她該聽朱烈的,而不該一意孤行;這些年她身上的榮耀,已經讓她太過自大了,這一次,生生的打了她的臉,啪啪有聲。

    高品軒盡管能夠看得到陽寒麝尚抵擋得住,甚至可以說是遊刃有餘,可心依舊提的老高,他決不允許陽寒麝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而如今,他已經要把朱雪槿恨到骨子裏了,他是不明白何以陽寒麝要如此信任一個女子,還要到這種地步。即使相隔有些距離,高品軒卻未看在眼中,而是三步並作兩步,在榮天瑞忙著抵擋弓箭之時,躍入東海之中,向著陽寒麝的船隻奮力遊去;他一生之中最大的使命,就是守護陽寒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盡管這弓箭並未對船上的人造成任何太大傷亡,有的隻是輕微擦傷,但這船卻因弓箭的深入而逐漸進了水,再無法支撐。見狀,陽寒麝果斷對著一側仍舊在死死抵擋的士兵們道,“我們準備棄船,這裏離碼頭不遠,我們於水中遊走回去便是。”

    語畢,他一把將背後的朱雪槿攔著腰橫抱而起,在朱雪槿滿臉爬滿淚痕的情況下,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噗通一下便落入東海之中。

    朱雪槿隻覺得下一刻,她整個人都泡在淚海之中,也嗆了好幾口海水。她一麵死死抓著陽寒麝的劍鞘,一麵以手臂攬著他的脖頸,感覺到自己一會兒下沉,一會兒又被陽寒麝拽上來;而身邊依舊有弓箭落入水中的聲音,除此之外,陽寒麝冷冰冰的聲音也響在耳畔,“抱緊我,別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