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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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響驚弦!
趙先生驚詫的看著武田太郎,許久才閉上嘴巴,艱澀的說“將軍不了解中國人,自古以來,忠君愛國刻在骨子裏,深入骨髓,想要徹底收服,前路漫漫。”
“中國不是有句話是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帝國如此強大,勢如破竹,聰明的中國人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趙先生垂下眼眸,明明滅滅的燈光照在趙先生晦暗不明的臉上,看不出神色。趙先生喃喃自語“鳥擇木,無木擇鳥。”
這句話雲子也不甚明白,隻是冷眼看著趙先生。
武田太郎眯眯眼,緩和臉色,溫聲說“趙先生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自然會保障趙先生的安全,這一點請趙先生放心。”
趙先生瞬間表情舒緩,輕鬆了許多。
“如此就多謝將軍了!”
武田太郎沒有食言,馬上吩咐山下安排了趙先生的住處。原本山下安排趙先生住在臨時官署,安全係數非常高。但新做了漢奸的趙先生心思過於活泛,還想在國人麵前強留一絲臉麵,隨拒絕了。委婉的提出最好不要住在官署,一是怕影響武田將軍休息;二是更利於身份的隱藏。
趙先生的小九九驕傲的武田太郎不甚理解,但聽到趙先生說住在外麵方便他和以前的部下聯係,這對正在城外對持的日軍非常有利,便欣然同意。順便命令雲子和山下一定要保護趙先生的安全,用那句一點都不走心的話說“趙先生是我們的朋友,是聰明的中國人,對朋友,我們一向真誠相待。”
這是七月的最後一天,北平,這座皇城在惶惶中迎來了八月。
1937年八月的北平,格外的燥熱。一碧如洗的天空,沒有一絲雲,綠油油的樹枝紋絲不動,沒有一絲涼意,呼吸間仿佛都是蒸籠般悶熱。
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日子,高大恢宏的建築群都晦暗沉重了起來,更別說戰火紛飛中的老百姓。
一早,輕寒特意換掉了淺色長褂,穿著黑色的中山服,意氣風發的出門。
身邊的雅子盡管臉色蒼白,但身姿挺拔,脫去了彰顯溫和賢惠的和服,換上了令人生厭的日本軍服。
兩人並肩出門,耿府的大門前,石頭早已把車擦的鋥亮,恭敬的侯在車旁。
路上,輕寒深若寒潭的雙目淡淡的看著窗外。
表麵上看,皇城與記憶裏的一般,依舊繁華熱鬧。隻是仔細看去,才能感到惶恐不安和麻木無奈。
似乎隻是一夜間,北平的街上就多了許多身穿和服的日本人。日本女人的卑謙,軍人的狂妄,浪人的跋扈,商人的得意,皆在眼底。
輕寒的眼角掃過雅子,女人出神的看著窗外,似乎被繁華吸引。
今日,會是新的開始。這對心思各異的夫妻,早已脫去了新婚的蜜意,平淡安靜,仿佛多年的老夫妻,疏離中深藏著默契。
車繞過了繁華,繞過了麻木淡漠的人流,繞過了鱗次櫛比的店鋪,走了遠道。即便這樣,也早早就到了憲兵司令部的臨時官署。
武田太郎的臨時官署,雲子提醒哥哥“雅子已經不適合留在重要部門工作了。”
武田太郎抬抬眉,略一沉思,隨即點頭“雲子考慮的對,耿輕寒心思縝密,善於隱藏情緒,目前,還不能確定他對帝國的忠誠度,謹慎一些沒錯。”
“哥哥認為雅子去哪裏合適?”
“對雅子的掌控,雲子比哥哥更嫻熟。”
雲子微微一笑,不再多說,心思卻轉了又轉,神色莫測。
武田太郎微微搖頭,卻沒有開口。
正好輕寒和雅子並肩而來,武田太郎馬上露出笑容,高興的說“無覓來的正好。”
自詡對中國文化頗有研究的武田太郎,初到北平,侵略者的勃勃野心完全釋放,妄想徹底征服這座曆史悠久的皇城。
得意洋洋的武田太郎開誠布公的與輕寒長談。
皇城悠久厚重的曆史,恢宏奢華的建築,百花齊放的文化流派,數不盡的古董寶貝,都吸引著貪婪的武田太郎。
武田太郎臆想著所有這一切都將屬於帝國,屬於自己,不可抑製的興奮令他激動,整個人處在極度亢奮之中。
為了實現所謂的宏大抱負,幾日來,武田太郎幾乎夜不成寐,仿佛吃了興奮劑,把要做的梳理了一遍,製定了一係列計劃,打算逐步開始推行,誓把這座曆史悠久的皇城完全納入帝國的版圖。
如此這般,耿輕寒,這個土生土長的北平人尤為有用。
武田太郎侃侃而談,從北平的悠久曆史到對未來的展望;從帝國的成功到北平的治理;從殖民法律的嚴酷到對良民的善待;從日本的民治維新到北平工業的改革;從整個世界的商業格局到眼下北平商業的未來走向。
難得一名武士,做著文人勵精圖治的夢。武田太郎滔滔不絕,輕寒沉默不語;武田太郎激動亢奮,輕寒安靜鎮定;武田太郎浮想聯翩,輕寒胸有丘壑。
直到武田太郎說的口幹舌燥,不得已才堪堪停下,端起桌上微涼的茶碗,仰頭一飲而盡。
這才注意到輕寒的沉默和安靜,臉色一變,不悅的問“無覓怎麽看?”
輕寒神色一稟,鄭重其事的開口說“太郎真令人驚喜,我從不知道太郎如此令人驚豔,太郎大才,有治國安邦之大才啊。”
武田太郎狹長的眼睛懷疑的盯著輕寒,慢慢出聲問“無覓真的這麽看?”
輕寒嚴肅的點點頭“不敢妄言。”
武田太郎眼底的懷疑依舊濃重,不滿的說“無覓覺得我的想法如何?能否順利的推行?”
輕寒提起精神,略一沉思,隨即開口,侃侃而談“太郎帶來了帝國成功的經驗,不僅有成套的律法製度,工業革命成功的經驗,更有強化商業運行的方式方法,這些都是在日本得到實踐的。當然是好的,不過,無覓以為,太郎忽略了一點。”
武田太郎收起戾氣,故作謙虛的問“那是什麽?”
“這是在北平,千年的古城,根深蒂固的思想,深入骨髓的習慣,他們更喜歡用自己的方式方法生活。”
武田太郎臉色一變,平凡的臉上布滿戾氣,冷冷的說“他們隻能服從,我會讓他們無條件的服從,也隻能無條件的服從。”
輕寒搖搖頭反問“太郎希望自己治理後的北平是繁華昌盛,還是蕭條荒蕪?”
武田太郎眼神犀利陰冷,沉默不語,盯著輕寒。
輕寒不懼,坦然一笑“太郎的抱負無覓怎能不知?所以,剛剛我就在想,如何才能把太郎這一係列政策順利推行下去。”
武田太郎神色一緩,認真的問“無覓有好辦法?”
“自治。”
“自治?”
武田太郎眯著眼盯著輕寒,許久,微微一笑“一郎在北平十幾年,非常了解這座城市。如此,無覓與一郎一起研究一下,我希望明天能看到一份可行的報告。”
“好,無覓定當竭盡全力。”
輕寒表現的極為急迫,立馬起身告辭,說現在就去找一郎。
武田太郎眯著眼盯著輕寒的背影,神色莫名。
輕寒這一忙就到了晚上,從武田一郎的公署出來,天色微黑,褪去了白日的酷熱,夜風微涼。輕寒舒口氣,這才想起雅子。今早,從進了臨時憲兵司令部,兩人就分開了。此時想起雲子臨走時那一眼,輕寒眉頭一皺,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不由自主的腳下一拐,往武田太郎的憲兵司令部方向走去。
武田一郎的商會公署離臨時憲兵司令部不遠,輕寒腿長,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
掏出今日新辦的通行證,順利通過各個關卡。昏暗的燈光下,過道濕熱沉悶。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新鮮出爐的憲兵司令部沒有一絲睡意,每間屋子的燈都亮著,每扇門裏都能聽到忙碌的聲音。
輕寒刻意放輕腳步,無聲無息的向武田太郎的辦公室走去。一道熟悉的聲音引起輕寒的注意,輕寒謹慎的左右看看,停下腳步,靠近門。
“司令官閣下,按著您的命令,安排好了趙先生,趙先生對住所非常滿意。”
“嗯,他的要求盡量滿足。”
“是。”
“山下是在質疑我?”
“屬下不敢。”
“雲子,你來解釋。”
“是,哥哥。”
雲子高傲得意的聲音再起響起“因為趙先生提前告知了宛平的增援計劃,所以帝國的軍隊才會輕而易舉的把中國軍隊消滅在增援的路上。我們能夠順利進入北平,趙先生居功至偉。趙先生對我們是有幫助的,我們要獎賞所有對我們有幫助的中國人,這樣才會有更多的中國人心甘情願、趨之若鶩的為我們的效力。再者,趙先生,他可是位將軍,趙將軍多年來一直在中國軍隊身居要位,有許多關係密切的軍中朋友。現在,帝國的軍隊在華北地區仍然受到中國軍隊的阻攔,趙將軍對我們有大用處。”
山下恭敬卑謙的聲音響起“對不起!司令官閣下,屬下明白了。”
武田太郎愉悅的說“所以,山下一定要保證這位趙先生的安全,他說出來的越多,帝國的軍人就會少犧牲很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