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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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備箱讓福伯裝的滿滿當當,然後才打發人去了輕寒院子。
沒一會兒,輕寒和雅子並肩到了前院。
雅子今兒打扮的喜慶,暗紅色的高領繡花旗袍,奶黃色的羊毛長大衣,烏黑烏黑的波浪大卷,精致的妝容。六分的模樣,這一捯飭竟有了十分的人才。跟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大少爺並肩而立,竟也有了讓人驚豔的感覺。
福伯瞧著就覺得喜慶,忙上前將禮單呈上。
“大少爺,您瞧瞧。”
輕寒接過禮單掃一眼,笑著說:“還是福伯周到。”
“大少爺哎,老奴可不敢居功,這都是老爺和太太吩咐的。”
剛到的不散撇撇嘴接話:“得,要麽說這可心人還得是福伯,瞅瞅這說話的水平,讓人聽著就舒坦。”
福伯嘴角一抽,不動聲色的給不散請安。
“三少爺吉祥!”
“別,可別,折煞了我。福伯您誰啊,連我大哥都得尊您一聲福伯,我可不敢受了您這禮。”
西風側目而視,瞧著福伯神色尷尬,大哥倒是不動聲色。忙打岔道:“這都啥時辰了,咋還不見曼妮?福伯,使人去瞧瞧,讓曼妮麻利點。這去給舅舅拜年,可不興晚了。”
福伯應一聲,轉身往裏走。
這一轉身就瞧見大小姐曼妮婷婷嫋嫋的走過來。
福伯忙請安,嘴裏說著:“我的大小姐哎,就等著您了。”
今年也是雅子第一次作為耿家的媳婦走舅家,以雅子的身份擱如今的北平,那是絕對沒人敢挑刺。但雅子太過在乎輕寒,所以心裏多少有些緊張。時不時看一眼專心致誌開車的輕寒,當雅子第n次看過去的時候,輕寒側目看一眼雅子,柔聲說:“昨兒大管家讓人去舅舅家打過招呼了,舅媽一定會準備幾道雅子喜歡的菜品。”
聽著輕寒低沉的嗓音,雅子的心瞬間就安穩了。
從舅舅家吃過午飯幾人才回到家,車剛到大門上,福伯的胖身子就竄了出來,一臉的焦色。
輕寒心裏咯噔一下,昨兒那人陰陽怪氣的一番話頓時浮上心頭。
福伯瞧著兄弟幾人下車,強壓下急色,笑嗬嗬的上前。
“大少爺,老爺讓您回來直接去書房。”
輕寒掃一眼福伯,回頭對不散說:“不散把車停好。雅子,先去歇著吧。”
不散不安分的目光從福伯臉上轉到輕寒臉上,笑著開口:“這才剛進門,就不能讓大哥歇歇?”
話說的倒是漂亮,可那滿臉的奸詐讓人心裏不舒坦。
福伯心裏暗罵不散,臉上立馬堆起一團和氣的笑容:“要麽說還是三少爺會疼人。大少爺,估摸著老爺那兒也沒啥大事,要麽大少爺先回房歇歇?”
輕寒冷著臉:“我這就去。”
抬腳就走,壓根沒搭理不散那陰晴不定的臉。
老爺一臉茫然的坐在書桌旁,背挺的筆直,臉色極差,完全沒了平時慵懶散漫的樣子。
“父親。”
老爺抬眼瞧著輕寒,再瞧一眼打著簾子的耿二,低聲說:“耿二,去廚房端一碗醒酒湯來。”
耿二應一聲放下簾子關上門走了,等腳步聲出了院門,老爺這才仔細端詳著輕寒。
輕寒皺起眉頭:“父親……”
老爺緩緩開口:“石頭的妻兒都沒了……”
“今兒早上才去接,這時辰應該剛到,哪來的信兒?誰傳的?”
“去的人還沒回來,莊子上來人了。”
輕寒緊抿雙唇,握起拳頭。
老爺恢敗的抬抬手:“是日本人,這事先瞞著耿二一家子。”
“好。”
“我累了,老福子安排人歇著去了,去問問吧。”
“是,父親。”
輕寒出了屋等在門口,大管家福伯一溜煙兒過來了。
“那人呢?”
“帶大少爺院子裏了。”
臘月二十八,年前鎮上最後一個集。石頭媳婦帶著姑娘兒子去集上置辦年貨,迎麵碰上一隊日本兵。日本兵發了瘋,光天化日之下強行侮辱石頭媳婦,石頭媳婦拚命反抗,激烈的反抗惹怒了日本兵,當場刺死了倆孩子,發泄完獸欲後又一刀一刀刺死了石頭媳婦。
等到天黑,莊子裏的人才發現石頭媳婦和孩子們沒回來。這年頭世道亂,白天都不消停,天一黑就更沒人敢出門了。莊子上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鎮上,石頭媳婦的屍體躺在鎮子裏往日最熱鬧的地方,光著身子,倆孩子也在。日本兵不讓人給收屍,並威脅中國人圍觀。狗翻譯在一邊叫囂著:“都仔細瞧著,這就是反抗皇軍的下場。”
莊子上派去尋人的兩人站在人群中,隻能直愣愣的幹看著。一直等到日本兵走了,想著天黑了悄默默收個屍。哪想到轉了一圈的狗翻譯又來了,拿著大喇叭喊:“皇軍說了,就這樣晾著,時刻給大家提個醒,要做良民。誰要敢收屍,那就通通死啦死啦地。要是不知道誰收的屍,那這鎮子裏的就通通死啦死啦地。”
就這樣,直到昨晚上莊子裏的人也沒敢收屍。
直到這會兒,來的人還是一臉的惶恐不安。
輕寒咬著牙起身:“好好歇著吧。”
午後兩點,冬天溫度最高的時辰。
輕寒想去看看石頭,卻在院門口徘徊不進。
徘徊許久,最後輕寒還是沒進。輕寒回到自個兒的院子,直接進了書房。
大年初二的耿府安靜沉默。
老爺又住進了前院書房。
不散卻在今兒發現了姨娘的不對勁。
不散急寥寥的進了院子,想打聽一下今兒一早發生了啥事?
因為過於急切,竟然沒敲門就直接推開了姨娘的屋門。
柳姨娘嚇得一激靈,用手拍拍胸口。
“火急火燎的,後麵有人追?”
屋子裏沒散去的煙霧讓不散楞了一下,一雙眼緊盯著柳姨娘,柳姨娘故作鎮靜的斜靠在榻上,這會兒才慢條斯理、若無其事的坐起身,目光似有似無的掃一眼上了鎖的櫃子。
不散掃了一圈也沒看著熟悉的家夥事兒,眉頭一皺,仔細吸吸鼻子,還是那股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兒。不散確認再三後變了臉,微微眯起眼,緊盯著柳姨娘。
陰森森的開口:“姨娘在幹什麽?”
柳姨娘心裏咯噔一下:“沒……沒幹什麽……”
不散兩步上前,彎腰鼻子貼著柳姨娘的肩膀。
不散抬起頭陰著臉:“我再問一遍,姨娘,在幹什麽?”
“沒……”
不散突然聲嘶力竭的吼:“東西呢?”
柳姨娘徹底慌了:“啥東西……”
不散陰沉沉的目光掃過屋子裏的每一處,最後目光停在唯一上了一把黃銅鎖的櫃子上。
不散兩步走過去,回頭看著驚慌失措的柳姨娘,陰冷冰涼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鑰匙。”
柳姨娘哆嗦著開口:“兒啊,累了吧……”
“鑰匙。”
柳姨娘閉了一下眼睛,一狠心解下鑰匙甩給不散。
不散冷著臉開了鎖,一眼就看見黃花梨翡翠綠的煙槍,不散定定的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瘋似得拿起煙槍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腳使勁踩著。
此時柳姨娘已經緩過勁兒了,抽都抽了,兒子還能要了老娘的命?柳姨娘一臉冷漠看著發瘋的不散,一語不發。
“誰?是誰給你的?”
柳姨娘拿起帕子擦擦嘴角,冷笑一聲:“我兒的心頭好陶小姐送的。”
不散紅了眼,轉身出門。
不散先去了煙館,陶雲不在,不散馬不停蹄的直奔陶雲的住處。
陶雲剛剛從鈴木的住處回來。如今的鈴木明麵上依舊跟著武田一郎,實際上是特高課的人,由雲子直接領導。
如今的北平那就是日本人的天下,陶雲算是看明白了。隻要是有日本人撐腰,那就能在北平橫著走。陶雲這頭掛著不散,夢想著能嫁進耿府做少奶奶,那頭也沒閑著,跟鈴木一直來往著。陶雲了解耿不散,那就是一無利不起早的主兒,要不是自個兒在日本人麵前還算有點臉,估摸著不散看都不看自個兒一眼。
陶雲深知自個兒身份低,做夢都想過上等人的生活。單看柳姨娘就知道,耿府一不受寵的姨娘,那過的日子都是老百姓不敢想也想不到的。
柳姨娘已經上了癮,算是離不開自個兒了,是時候給柳姨娘施加點壓力了。陶雲今兒心情不錯,自己離耿府正經的奶奶又進了一步。
陶雲坐在鏡子前欣賞著自個兒自以為是的盛世美顏,不散衝進來薅著陶雲的頭發讓她過臉,一頓嘴巴子劈裏啪啦。
不散用足了力道,一口氣打了幾十個耳光。
陶雲直接被打蒙了,嘴角的血順著慘白的皮膚流下,一張嘴一顆牙就禿嚕了出來。
陶雲抬眼看著不散猙獰的臉,一雙猩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陶雲。
陶雲拿起帕子擦拭著嘴角,淡淡的開口:“知道了?”
不散伸手又想抽陶雲的臉,陶雲一把抓住不散的手臂,冷冷的說:“我這張臉你毀不起。”
不散喘著粗氣罵到:“賤貨,你怎麽敢……”
陶雲嗤笑一聲:“三少爺這話說的,您費心打聽打聽,如今這四九城有權有勢有臉麵兒的人家,誰不抽一口?怎麽到了三少爺這兒,倒成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了?”
不散惱怒的使勁掙脫陶雲,又想抬手抽她。
“賤貨,你他媽就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