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崗略有失望的坐了下來，給旁邊的書吏使了個眼色，那書吏會意，準備好紙筆，開始記錄。

    徐天精神有些萎靡，癱坐在桌案前，開始交代罪行。

    “三個月前，有個行腳的僧人路過，被我們劫住殺了，屍體就埋在彌河澗。”

    眾人精神一震，沒想到徐天真的招了，而且開口就是人命案！

    “陳兄，他怎麽突然就招了？”李爽有些興奮地問道。

    陳正嗬嗬一笑，道：“可能是他良心發現？”

    李爽瞥了陳正一眼，竟然點了點頭。

    陳正有些無語，心道：這話你也能信？這也太單純了！

    要不是那桌案出了威懾加招供的屬性，鬼才信這徐天肯招。

    “去年十月，一對兒小夫妻回娘家省親，被我們擄走，男的扔進了河裏，女的被我們，嘿嘿嘿。”

    “簡直是畜牲！”李爽罵道，“這樣的人可能良心發現嗎？”

    周圍的獄卒，包括縣令李崗，也是越聽越心驚。

    李崗原本來挺高興，這徐天認罪，自己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可等到徐天把他做的案子一件件抖出來之後，李崗開始震驚、憤怒！

    最近兩年東陽縣的人口失蹤案，竟然大多都與這徐天有關，簡直是無惡不作、窮凶極惡、惡貫滿盈！

    從來沒有接觸過如此黑暗麵的李爽聽不下去了，臉色煞白地拉著陳正離開了牢房。

    “陳兄，那徐天為何這般殘暴？為何視生命如草芥？”李爽問道。

    “貪婪和嫉妒是最大的原罪！”陳正歎了口氣道，“哦，你可能聽不懂。”

    李爽確實沒有聽懂，雙眼都顯得有些無神。

    陳正拍了拍李爽的肩膀，道：“早些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

    李爽點點頭，看似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往回走去。

    當天夜裏，東陽縣城裏的公差幾乎全部出動，去落實徐天所說的拋屍地點。

    一些陳年舊案即將宣告破獲。

    大牢的審訊確實給李爽留下了心理陰影，足足有兩天，都悶在家中沒有出來。

    到了第三天，當陳正給他做了一把連弩之後，李爽終於高高興興地出了門，跟個沒事人一樣。

    而且今天就是縣令李崗的大慶之日，眾人忙忙碌碌，也沒人理會他。

    待到傍晚時分，李崗的壽堂布置完畢。

    壽堂南麵全都掛上了紅綢，中間一個“壽”字，雖不是名家手筆，倒也蒼勁有力。

    在“壽”字兩邊有一副對聯，上懸一副壽幛。

    壽堂正中是一張方桌，上麵擺著用麵做的壽桃，以及幾束鮮花。

    一對兒壽燭已經點燃，燭光晃動，添了幾分氛圍。

    壽堂兩側也是客人們使用的桌椅，依次排開。

    夜色漸臨，來祝壽的客人陸續趕來，門口接待的負責將其引入壽堂。

    衙門的書吏也來幫忙，負責記錄壽禮，一邊記一邊唱喏。

    “西城王家，白魚兩條，記！”

    “東城李家，錦雞一隻，記！”

    ……

    陳正和李爽，還有沁檸，早就到了，至於茵茵，則和孟初九一起，去縣城裏亂逛去了。

    聽了這禮單，陳正問道：“這些人給縣令大人祝壽，就送這個？”

    “對啊，怎麽了？”李爽問道。

    “不顯得寒酸嗎？”

    沁檸微微一笑，替李爽答道：“李大人一向廉潔，當然不會借此機會斂財了。”

    陳正點點頭，繼續聽那書吏唱喏。

    “北城畢府，如意一支，豬蹄兒兩對兒。如意，退；豬蹄兒，記！”

    畢員外一聽，趕緊諂笑道：“這隻是我對大人的一點兒心意，收下吧！”

    書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要麽人走，要麽東西拿走，我很忙，下一位！”

    那畢員外顯然不想錯過這個在縣令大人麵前露臉的機會，隻要把如意收了起來，這才進了壽堂。

    “海岱苑，山珍果子狸一隻，退！”

    海岱苑的掌櫃一愣，問道：“這也有問題？”

    書吏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聽大人講過，有個神仙給他托夢，讓他以後不要碰野味，這樣就能長命百歲。您呐，還是換一樣吧。”

    海岱苑的掌櫃有些無語，一個莫名其妙的夢，讓他的壽禮泡湯了，這縣令大人也是讀過書的人，怎麽能這麽迷信呢！

    好在他還有備用方案，從懷中取出一方硯台，遞了過去。

    書吏接過來，看了看，不是名硯，隻是東陽縣中賣的普通硯台，於是喊道：“海岱苑，硯台一方，記！”

    來祝壽的客人一個個都走了進來，依照座次做好，陳正他們隻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待著，圍著一張小桌案。

    隨後，今晚的壽星，縣令大人李崗來到了壽堂，眾人紛紛站起來施禮，李崗一一還禮後，坐在了堂中正中位。

    壽宴開始。

    這宴席雖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也精致巧妙，各種菜肴的味道也是不錯。

    壽堂中的客人首先要一齊向壽星敬酒，“酒”、“久”同音，這第一杯酒，就是象征著壽星能夠長命百歲。

    隨後，便是拜壽環節，這第一個出場的，自然是李崗的兒子李爽。

    隻見李爽整了整衣冠，從陳正旁邊站了起來，走到堂中李崗的麵前。

    此刻，李崗身前已經多了一個蒲團，李爽跪在蒲團之上，行跪拜之禮，謝生養之恩，念了一通提前背好的祝壽詞。

    李崗大為高興，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大大紅包，送了上去。

    李爽接過紅包，對李崗道：“爹，我還準備了壽禮送您呢。”

    “哦，我兒準備了何物？”李崗笑著問道。

    李爽對外麵的人招了招手，然後一張扶手椅便被抬了上來。

    “我見父親書房的椅子頗為陳舊，便去做了把新椅子送您。”李爽道。

    李光看了看椅子，點點頭，道：“我兒有這份孝心，吾心甚慰！”

    “誒，這椅子的樣式，怎麽如此眼熟啊？”

    “你這一說，我到想起來了，這不是海岱苑雅間的扶手椅嗎？”

    “還真是！徐掌櫃，你們海岱苑怎麽還賣椅子了？”

    海岱苑的徐掌櫃也有些納悶呢，連忙解釋道：“這不是從我們那裏賣的，我們怎麽可能賣家具？”

    李爽見眾人有如此反應，便說道：“這確實不是從海岱苑買的，而是我找了一個朋友做的。”

    “不可能！”海岱苑徐掌櫃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