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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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官上前,向那群鐵麵侍衛亮出了手中的令牌,道:“這二位是太後娘娘派來給公主殿下診病的,這是太後娘娘的令牌。”

    侍衛接過令牌仔細翻看了一番,確認無誤後,做了個放行的指示,立刻有人為佟安歌與藥王二人拉開了宮門。

    “二位這邊請!”女官一路引著佟安歌二人進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擺明了就是在替鍾太後監視他們的舉動。

    “二位這裏走,公主殿下就在裏邊。”繞過幾個回廊,女官指了指一處環水的的樓閣,僅僅一條小木橋接連著樓閣與岸邊,看這岸下的水,似乎不淺。

    女官率先走上了木橋,樓閣外守著的宮女見了那女官,齊齊福了福身,“桃蘇姑姑!”

    被喚作“桃蘇”的女官點了點頭,問:“公主可起了?”

    兩名宮女搖了搖頭,“晨起鬧了一回,好不容易才睡下,這會兒怕是還睡著呢!”

    桃蘇了然,示意那兩名宮女開門,佟安歌與藥王對視一眼, 二人還沒進去,就隱隱覺得這樓閣有些說不出的古怪,表麵看似是公主的寢殿,可若說它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也不為過。

    桃蘇回過身來,道:“公主殿下此刻還睡著,正是二位瞧病的好時機,二位快些吧!”

    聽桃蘇這樣說,佟安歌更不明白了,既是給公主瞧病,為何又偏偏要在公主熟睡的時候呢?難道說這位公主醒著還能折騰出什麽別的花招來嗎?

    桃蘇催促著佟安歌和藥王進去,二人沒有多餘交流的時間,隻能眼神示意彼此見機行事。

    這水榭寢殿中焚著淡淡的凝神香,繞過層層紗幔,隻隱隱瞧見隔著屏風的床上躺著個人,根本沒有機會讓佟安歌與藥王看清那所謂的藍羽公主到底生的什麽模樣,就連一根頭發絲都碰不著。

    有宮娥在桃蘇的指示下將一條紅繩係在藍羽公主的手腕上,牽出紅繩的另一端繞過屏風送到藥王手中,藥王似是憋著一口氣,胡子都跟著抖了抖,愣是不肯從宮娥手中去接那根紅繩,倒是佟安歌好脾氣地將紅繩扯了過來,滿臉討好地看向藥王。

    “師父,咱們既然來了,還是快些給公主診診病吧,也好快些去向太後娘娘回話。”

    藥王不情願地接過紅繩,手指在紅繩上撥弄了兩下,霎時間表情變幻了無數次。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佟安歌終於意識到這寢殿中到底是什麽讓她感覺到古怪了。

    是香,是那股焚著不滅的凝神香。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凝神香,而是……

    佟安歌的某根神經突然警惕了起來,趁人不備伸手扯了扯藥王老伯的袖子,藥王本要開口說些什麽,突然閉了口,隻剩兩聲歎息。

    “怎麽?你可瞧清楚公主到底患的什麽病症了沒?”桃蘇直直地盯著藥王,麵上的表情仿佛意有所指,又仿佛隻是尋常的交集。

    難道,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紅繩牽著的另一端已經是具屍體了嗎?

    藥王呆坐了許久沒說話,突然問桃蘇要來了紙墨,“唰唰”開了副方子,“你指著這上頭的藥去配,不要配錯劑量,用來給公主泡藥浴用。”

    “就這樣?”桃蘇似是還在等著下文,藥王卻已沒了再多說什麽的興致。

    “你照著去做便是,旁的我師父自會去回了太後娘娘!”佟安歌接了話茬道,心中終歸是帶著一絲疑惑,有些事情,總還是要她親眼見到才作數,於是佟安歌試探著問:“可否容我們看看公主殿下?”

    “這……”桃蘇低頭看了看那根紅繩,佟安歌扯下紅繩,“單憑這根紅繩,怕是不能完全診出公主的病症。”

    “可公主殿下千金之軀,怎能是你們這般草民能夠褻瀆的?”桃蘇顯然不肯輕易讓佟安歌與藥王接近藍羽公主的床榻,許是授了鍾太後的叮囑,佟安歌也不強求,收拾了一番,起身道:“姑娘說的是,公主畢竟千金之軀,確實不是我等能夠隨意褻瀆的,既如此,還勞姑娘帶路回去,我二人好向太後娘娘回話。”

    桃蘇將方才藥王寫的方子交給一旁的宮娥,宮娥照著抄了一份便去配藥了,佟安歌與藥王跟著桃蘇走出水閣,走上木橋時,又一陣異香襲來,身後水閣的門緩緩拉上,仿佛阻斷了唯一的生機。

    正陽宮,當佟安歌再次對上鍾太後那張雍容優雅的臉時,心中不覺多了一絲警惕,這整個周國皇宮都太古怪了,她不信,鍾太後會對自己女兒的情況一無所知,否則,又怎會在藍羽公主的寢宮外布下那麽多的守衛呢?

    可是,佟安歌想不通,倘若這個鍾太後知道自己女兒已經死了,為什麽又要到處張榜尋求名醫來給自己女兒治病呢?

    給一個死人治病,這也太滑稽了吧?

    麵對鍾太後,藥王終歸沒能留有什麽好臉色,為免生出諸多不必要的麻煩,佟安歌盡量避免讓藥王開口,搶在藥王前頭回鍾太後道:“太後娘娘,我同師父已經替藍羽公主診過脈了,師父也為公主寫了藥方,想來公主殿下的病症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還得靠著藥物慢慢調理。”

    “這麽說來,你二人是有辦法叫哀家的羽兒痊愈咯?”鍾太後平靜地把玩著手上的護甲,看不出任何欣喜之態,仿佛能不能治好藍羽公主,她根本就不在乎。

    佟安歌甚至從鍾太後言語間隱隱覺察到了些許嘲弄,佟安歌愈加好奇,這鍾太後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為解心中疑惑,佟安歌隻能暫且敷衍著鍾太後,總得為自己尋個由頭留在周國皇宮,這樣才能方便她查清這背後種種疑團。

    “藥王終歸是藥王,果真名不虛傳!”鍾太後突然在侍從的攙扶下站起了身,款步走到佟安歌與藥王跟前,輕言道:“哀家為羽兒尋訪了無數名醫,那些庸醫為羽兒號過脈後,都說哀家的羽兒已經沒了脈息已經是個死人了……”

    鍾太後說得滿腔激憤,這激憤不似造假。

    “嗬,哀家豈會連羽兒的生死都分辨不出來?羽兒明明隻是患了怪症不得痊愈而已,那群沒用的東西。”鍾太後說著看向藥王,“還是藥王有法子,一切就有勞藥王了!”

    鍾太後再次派人將佟安歌和藥王送回了他們的住處,他們所住的宮殿離鍾太後的正陽宮不遠,上下宮人侍者十餘人,外頭又有鍾太後親自指派的侍衛看顧,說是為了保證藥王二人的安全。

    “但若說是監視我二人一點也不為過。”佟安歌分析道,幸虧箐黎沒有一同進來,不然,他們被困在這周國皇宮裏,怕是就算死了,外頭也不會有人知道來給他們收屍。

    “這個鍾太後很有問題啊!”關起門來,佟安歌不禁嘀咕道:“你說她是真的擔心她閨女嗎?我怎麽就一點都看不出來?”

    藥王靜坐著,捧著茶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佟安歌一個人自言自語了半天,怕是這小老頭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佟安歌突然安靜了下來,在藥王的對麵坐了下來,撐著下巴惡作劇似的盯著他看,都快要一根根數清他的胡子了,都沒見藥王能夠回神搭理她一下。

    “老伯?”佟安歌伸手在藥王麵前揚了揚,小老頭猛地被驚了一下,“安歌丫頭,不妙,不妙啊!”

    “啥?”

    佟安歌被藥王這沒來由的一驚一乍給懵到了,“老伯你是想到了什麽嗎?”

    “是,是血玉!一定是血玉!”藥王激動地抓著佟安歌的胳膊,“那個老東西,他居然擅自動用了師父的血玉!”

    佟安歌更是聽得雲裏霧裏,但也能夠猜到,這一時半會兒可以叫這小老頭這樣動怒的,隻有一人了——

    付明義!

    “老伯,老伯你先別激動!”佟安歌竭力安撫著藥王的情緒,藥王重又坐了回去,拉著佟安歌的手,連連說著:“好,好,我聽我家安歌丫頭的,我不激動,我不激動!”

    待到藥王徹底安靜下來後,佟安歌才試著問:“老伯,你說的血玉,是什麽?”

    藥王皺緊了眉頭,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一般,良久,才長長歎了口氣,道:“那是我師父他老人家的遺物……”

    “嗯?”佟安歌來了興致,凝神專注地等著藥王繼續往下說。

    藥王不覺回憶起了那些塵封已久的陳年舊事。

    藥王的師父當年也算是一位經世之才,精通奇門醫藥二術,一生最得意便是收了藥王與付明義兩個關門弟子,藥王擅醫藥,而付明義則潛心於奇門之術,這兩個徒弟各有所長,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至於他們的師父定棺入土時,都是含笑的。

    隻是,老前輩生前曾擁有一塊血玉,老前輩臨終前曾再三叮囑,血玉不可私用,必要與他的屍骨一同長埋地下,若是血玉私用,必會引起大亂。

    藥王依稀還記得當年師父病榻前再三叮嚀的樣子,在師父他老人家入土時,藥王更是親手將那枚師父最放不下的血玉放進了師父的棺木中,好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如今,藥王明顯是感知到了血玉已經重現人世,若是真的,那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師兄付明義擅自刨開了師父的墳取出了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