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取靈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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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

    “嗯,好。”容易摸索著回屋去,“你真的不去?”

    “不去!”

    桃子生平最沒出息的地方在於她自認為的一切有出息、有骨氣的事最後都沒有做成。

    桃子抬頭看著夜色中的玉檀寺矗立在層層疊疊的台階之上,不禁長歎,淒涼啊!

    “話說,你有什麽計劃?”桃子問。

    “什麽計劃……一歲一枯草是他們的鎮寺寶物,大殿裏供奉的那個是假的,真的在他們的舍利塔頂,偷出來就是了。”

    “你不是最不愛偷嗎?”

    “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不偷還能怎麽辦。”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偷啊,還是我去吧。”

    “你以為那舍利塔是個什麽地方,你想進就能進嗎?九層舍利塔,每一層都有寺僧守衛,你就算僥幸進得了塔內,有什麽本事突破九層到達塔頂。”

    桃子撇嘴:“要是二師兄在就好了。說起來我二師兄幹什麽去了,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蘇妞妞幹什麽去了?”

    “她……”桃子就不說話了。

    “別想了,這種時候生死有命,誰也顧不上誰。”

    “可是蘇妞妞是為了救我才死的。”

    容易沉默片刻說道:“那你就更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知道。”桃子眨眨眼說道,“既然他們大殿裏的一歲一枯草是假的,那麽就算是丟了應該也不要緊吧?”

    “當然。”

    “那他們是每一個人都分得清真草和假草嗎?”

    “當然不是,真與假隻有住持一個人知道。”

    “要是這樣的話,如果住持不在我們再把真草和假草掉包,等他回來我們也走了,那不就好了嗎?”

    “不失為一個計謀。”

    “反正我是打不過他們的,我就去偷大殿裏的假草,到時候他們應付我,你那邊就見機行事,偷到真草後咱們就逃之夭夭,怎麽樣?”

    “嗯,還不錯。”

    “你是不是敷衍我?”

    “沒有。”

    “真的嗎?”

    “當然。”容易點點頭說,“不過我覺得這個計劃還可以更詳細一點。”

    “怎麽詳細?”

    “十日後有個十日辯機大會,今年的大會在萬佛寺辦,慧明大師也回去。”

    “那不是天助我也?”

    “嗯。”

    “所以你才答應等我好了再動手?”

    “嗯。”

    “他今天就會出發嗎?”

    “嗯。”

    “十天去,十天大會,十天回來,前前後後就要一個月,那個時候我們早就跑了。”

    “嗯。”

    “你可真狡猾。”

    “這叫算無遺策。”

    “那算無遺策,我們現在怎麽辦?”

    “這裏看你了,坑蒙拐騙是你的長項。”

    “我什麽時候有這個長項,我的長項是偷,我是江湖大盜。”

    “不,就你那點偷雞摸狗的本領絕不如你坑蒙拐騙的本領更勝一籌。”

    桃子翻個白眼,歎口氣,晃晃悠悠向山門走去,她又沒把持住,她明明一再告誡過自己的,不要總是那麽聽話,可是怎麽都管不住自己的腿。她想了想又跑回來:“你要配合我。”

    “怎麽配合?”

    桃子圍著他轉了一圈,從路邊捧起一捧泥土撒到容易頭上。

    容易大吃一驚,問“你幹什麽?”

    桃子笑了,又在他臉上摸了摸把泥巴塗的很有藝術效果:“裝可憐唄,你這麽幹幹淨淨的怎麽看也不可憐啊。”

    “你是故意的吧?”

    “你非要這樣想也是可以的。”

    她說完,架著容易走了幾步,就開始嗷嗷的喊:“不活了啊,不活了……”

    她毫無預警就開始演起來,那歇斯底裏的語氣把容易嚇岔了氣,狂咳了幾聲。桃子半拖半抱地拉他向前走,一邊大聲道:“師父,師父你怎麽樣?再堅持會,咱們定不會有事的,你且再忍忍,……”

    容易迅速反應過來,積極配合,索性倒在地上,又小聲說道:“叫相公。”

    “不要。”

    “叫相公,到時候行動起來方便。”

    四下無人,桃子皺皺眉頭,一個人獨角戲演得愈發投入。咬咬牙又哭又喊:“相公,相公,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如何跟婆婆交代?我們兩歲的女兒還等著我們回去呢?相公,相公,你一定要撐住……那些殺千刀的山賊……”

    “哪來的山賊?你能不能過過腦子?”容易扶額。

    “山賊弄瞎了你的眼睛!我變了鬼也不會放過他們的……相公,你是不是頭很痛啊?相公,你是不是頭疼的快要死了?不要丟下我,你可不能死啊……”

    好一個上有老下有小,容易捂著腦袋,想笑又不敢笑,恨不得給憋出個內傷來。

    “哎呀,相公,快看,前麵就是寺廟,我去求人救命,你等著,千萬別死……”桃子認真的演下去,她丟下容易,快速跑到玉檀寺的門口拍門。

    裏麵的小僧連問都沒問都把門給開開。很顯然,其實他們早被外頭動靜驚醒,在裏頭傾聽偷看琢磨了一會了。

    “小師傅,小師傅……”桃子真像個遭了難的小媳婦,看到有人應門,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與相公從娘家省親回家,結果路上遭了劫,我相公為了護我,受了傷,眼睛也看不見了,我們一路逃,可這夜裏寒露重,我相公帶著傷熬不住,病了,我們走了很遠,實在是走投無路,求小師傅救我們一命,我們一定重金報答的。”

    那小和尚忙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快莫這般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求報答,你相公何處?”

    桃子一邊指一邊往容易身邊跑:“在那呢,在那呢!相公,我們有救了。”

    那小和尚跟著桃子一起,一左一右的把容易扶了起來往廟裏帶。另一個小僧掌了燈出來,一看容易那一身泥土,頭頂還掛著幾片爛葉子,好不狼狽。急急過來替他們照著路,又對那小僧說:“你快去跟慧嗔師父說一聲。”

    慧嗔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僧,一副慈悲麵孔,一看桃子和容易便道一聲佛號說道:“鄙寺還有間小廂房,既然二位是夫妻,不如先講究住一晚。鄙寺偏遠,距離村裏有些遠,施主的眼疾……寺中通曉醫術的隻有慧明住持,要找大夫恐怕得等明天了。”

    “無妨。”桃子說,“大師肯收留我們,我們已經很感激了,找大夫的事就不勞大師費心了,我們隻是借宿一晚,明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