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死一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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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容易沉默良久說道,“一直在騙你們。我是漠北王的兒子,我的母親也就是當今聖上的母親,你們一定很驚訝為什麽龍鈺總是這樣防備我,且為我不平。事實上,他防備我是對的,因為我和他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而他自然也知道他母親的另一個男人到底是誰。”
桃子驚訝地看著他。
“我的父親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所以如同你們所想,我從第一天與先皇的相遇就是他的計劃,但是那個計劃很有趣,因為他隻給了我一把刀而已,換句話說,我若在那幫漠匪手中活下來便可成為他的棋子,若不能便是棄子,而我活下來了。後來的事,趙夫林的死,沒人知道他怎麽會那麽不走運,好不容易離開了京城,又死在了路上,是我殺了他。除了他,還有羅大海,西林七傑,最後幫助龍鈺造反,讓他先信任我,再逐漸懷疑我,最後把我趕出京城,目的就是為了製造君主無良,忘恩負義的說辭,將來我便回到漠北,我父親便可高舉戰旗,殺回京城。隻可惜,他早我一步先去了。”
“老主人雖然不在了,可是少主人還在不是嗎?”
“我已經說過,我沒有他的野心,如今隻想帶著桃子找個地方安頓。”
桃子卻躲開了。
“看樣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淺櫻說道。
“你到底想怎麽樣,若我不肯答應,你又如何,難不成也殺了我?”
“少主人說笑了,淺櫻從前是老主人的部下,而今是少主人的部下,隻會和少主人同生共死,絕不會傷害少主人。隻不過,皇帝已經帶著人趕過來了,如果沒有意外這會兒已經把整個山頭團團圍住,正往上來了,我們隻有五百親兵。”淺櫻抱拳道,“請少主人決斷!”
“刷”一聲,五百漠北兵全部跪倒在容易麵前,“請少主人決斷!”
“好……好極了。”容易冷笑,“既然這樣,硬碰硬也不是辦法,走吧。”
“去,去哪?”桃子弱弱地問。
“舍利塔後有有座密室,我們先去那裏躲一躲,等他們走了我們再從長計議,你們先去那裏等著,我稍後就到。”
“你去哪?”桃子一把抓住他,又把手鬆開。
“你不怕?”
“有點,不過我也怕你又丟下我。”
“好,一起走。”
容易回房去拿兵器,桃子眨眨眼,莫名有些害羞,這人什麽時候把腰帶都解下來了,這算是什麽事啊!
“走吧。”
“哦。”
“我……的確騙了很多人,也騙過你,但是……”
“你,你什麽都別說了,大家夥都等著呢。”桃子拉著他說道。
整間密室由青色的巨石砌成,地方倒是很寬敞,陰暗的室內空無一物,唯有一張方桌置於中央。
“師父父,如果他們也知道這裏有密室那該怎麽辦?”
“不好說,關於玉檀寺的卷宗就放在影殺府裏,雖然影殺府已經不在了,但卷宗卻還在,如果他有心查閱過,的確有可能知道。”
“那豈不是死路一條?”淺櫻說。
“你不是說要跟我同生共死嗎?”
淺櫻聽出他言語中的譏諷,隻是低頭說了個:“是。”
梁景瀟雖然對容易諸多不滿但眼下也顧不上什麽,正色道:“我們近日一直躲在密室中,也不是辦法,若龍鈺的人已經發現入口,我們卻毫無防備……”
容易點點對淺櫻說:“先派人到入口附近,看看是否有敵人探知入口。”指間一彈,已有四個侍衛入內跪地。
“你們出去看看,龍鈺警覺別露出行蹤。”
“遵命。”
那人去了一個時辰,才急急回來,隻是卻少一個人。
“啟稟少主人,入口完整,未有敵人侵入。但是……但是有一個人被捉拿了。”
“哦?”容易眉頭微蹙,眾人也都有些抑鬱。
“怎麽如此沒用!”淺櫻憤怒道。
“罵他也沒用了,此刻隻怕入口已經暴露了。”
“管他,大不了我們不出去就是了。”桃子說,“反正我們不出去,他們也不敢進來。”
“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且我們無米無糧,長此下去終究是我們吃虧。”
“你想什麽呢?”桃子踢踢坐在地上的梁景瀟。
“我在想,如果我是他們會怎麽把我們逼出去?”
“很簡單。”容易說,“濃煙,還有水。這裏是山上想把水引進來並不容易,所以很有可能還是濃煙。”
果然,容易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侍衛呼叫:“不好了,他們找到入口了,真在外麵點火!”
容易沒有猜錯,濃煙來得不留餘地,凝而不散,緩緩的湧進來。
容易立刻下了命令:“找布,用水打濕,遮住口鼻。”
濃煙過後,轟鳴聲傳來,不遠處濃煙滲進的地方,已經被搗出大洞。大塊的石土,從上摔落地宮。
“如今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趁龍鈺以為我們受製於濃煙,衝殺出去。”容易靜靜說道。
他所有可用的人都在這裏,桃子,梁景瀟,淺櫻,還有漠北王最後的力量,林林總總算起來,也不過六百人,而等著他們的卻是龍鈺麾下最驍勇的戰士,是浩浩蕩蕩的千軍萬馬。
寶劍已經握在手裏,這是桃子生平第一次握著劍戰鬥,她靜靜與他並肩站在一起,心裏撲通撲通直跳,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激動。她生平第一次和他肩並肩站在一起,就算是命喪於此,她也不覺得遺憾。
淺櫻沉默,又忍不住開口:“請少主人留在地宮,待屬下領軍衝殺一輪,少主人再趁機謀算。”以七百人對抗數萬大軍,即使是突襲,也沒有勝算。
容易緩緩歎氣,他何嚐不知道此戰無望,但他搖頭:“不趁此衝出去,唯一的生機也斷了。在密室之中苟喘延息,終難免被龍鈺生擒。”
“可是……”
“你不是說要同生共死麽,怎麽這會兒反倒遲疑了?難不成怕早一步先我去了,無顏麵對我那無情無義的父親不成?”
“卑職沒什麽慚愧的,隻是擔心少主人安危。或許卑職可以先護送桃子離開。”
桃子心中一緊,烏黑的眼睛盯著容易。
容易轉頭,對她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她不會離我半步,你也不用打別的主意。”
桃子心中感動,不禁移動腳步,直到兩人肩貼著肩,才轉頭凝望容易。
滾滾的濃煙已經飄了過來,凝在空中,詭異可怕,仿佛藏著深深的惡意和無盡的殺機。
眾人屏息凝神,靜靜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