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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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何成下令前往南陽。----

    此時黃巾起義已經兩月有餘, 朝廷派兵平亂的消息不斷傳來。

    皇甫嵩、朱儁各領一軍, 控製五校, 已經出發潁川一帶討伐黃巾。

    “義父。”呂司眉頭緊鎖,連忙上前扶住張琪:“您此時重傷未愈,不易舟車勞頓。”

    張琪笑道:“無妨,我兒醫術高超, 為父傷勢並無大礙,切莫因此耽誤大事, 司兒, 男子漢當頂天立地, 救命之恩切不可忘。”

    呂司心裏有些無奈,他就知道肯定說不動義父,不過……

    呂司歎道:“義父放心, 我對黃巾並無偏見。”

    從前不喜黃巾,也是因為黃巾必敗, 如今何成相救在先, 他又豈會忘恩負義, 他隻是擔心義父身體。

    張琪笑了起來,欣慰道:“司兒懂事了。”

    呂司有些鬱悶, 他從前對黃巾究竟有多不待見啊,居然讓義父以為不懂事。

    何成已經整裝待發。

    呂司套上馬車,堅持讓張琪躺下休息。

    黃巾軍確實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 戰馬還是有一些,為了避免旁人說閑話,呂司隻用了自家戰馬套車,傷勢重的士卒,暫時安頓在馬車上。

    不少人心生感激,有了馬車,重傷的黃巾多了活命的機會,不會在路途中被人拋棄。

    何成挑挑眉梢,呂司此舉不僅體貼張琪,更收攏了不少人心。

    何成心裏清楚,先前搭救張琪,是他力排眾議堅持而為,不少人因此心生怨言,直到呂司展露醫術後,情況這才逐漸好穿,隻是張琪的地位也變了。

    從前張琪是座上賓,他們需要盡力拉攏,如今有了救命之恩,張琪地位低人一等,不過,張琪收了一個好兒子,先用醫術救人,再展露出楊家灣的兵力,接著貢獻出不少戰馬,盡管初衷是為了張琪的身體,但是,得到好處的卻是黃巾傷兵,黃巾軍心裏必須感激,因此,哪怕張琪重傷在身,威望也變得高大起來,不會再有人覺得不滿。

    更何況,張琪驍勇善戰,手下能人不少,待他身體康複,立下功勞,前途指日可待,聰明人都會知道該如何選擇。

    對於這一點,何成心裏是高興的,他以為黃巾軍有此人才,何愁大業不成,張琪父子兩人,長者武勇,幼者睿智,都不能小看。

    呂司將義父安頓好,跟在馬車後麵徒步而行,隨時查看傷員的情況,他相信隻要一路上沒有傷亡,他在這群黃巾軍的心目中,地位會變得更加重要。

    六月天氣炎熱,一路行來田地無人耕種,四處荒蕪一片,百姓們麵黃肌瘦,路有餓死骨,並不是一句空話,路邊常常都可以看見發臭的屍骨。

    他們的隊伍一邊走一邊壯大,糧食沒了就去搶,黃巾大軍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堪稱匪類。

    當然,何成麾下黃巾軍,行事還算有良心,呂司張琪從旁勸解,並未幹出禽獸之事,然而,其他地方的黃巾軍……

    昨日剛和劉晃麾下士兵匯合,今日他們就搞出事情。

    大軍剛剛紮營!

    “救命……”

    “啊,不要……”

    女子悲切的呼喚沒人理會,男人如悍匪一般,圍著女子哈哈大笑,目光中的淫邪令人作嘔。

    “住手,你們是哪個隊的,何軍候已經下令,不許欺辱老幼婦孺。”

    “狗屁,識相趕緊滾,我們可是劉晃的人。”

    “哈哈,兄弟要不要也來嚐嚐滋味兒。”

    “老子還沒睡過女人呢。”

    “你們……”

    “砰!”青年怒火攻心,一拳砸了過去,呂司的洗腦起了一些作用,青年怒罵道:“混賬,爾等如此行事,與禽獸有何區別,我們是黃巾,為民請命,不是朝廷昏潰的官兵。”

    “想死了是吧,敢管老子的閑事,我們可不是何成下屬。”

    “違令者,軍法處置!”

    青年揮手招來人馬。

    “爾敢……”

    男人話音未落,已然人頭落地,青年殺雞儆猴,直接砍了他的腦袋。

    雙方人馬對峙。

    “嘩嘩嘩!”不少人拿了刀槍棍棒趕來。

    “你們敢殺自己人?”

    劉晃一方明顯弱勢,何成的隊伍裏,男人老人婦女小孩,隻要活著的人,全部同仇敵愾,仿佛下一刻便能拿起wǔ qì拚命。。

    劉晃這邊雖是壯丁,然而人數稀少,他們再怎樣憤恨不滿,也不敢真和眾人對上。

    事情很快鬧開,傳到劉晃耳中。

    “何成———”隨著一聲怒吼,劉晃去找何成麻煩了。

    盡管兩方人都紅了眼,但是,肯定打不起來。

    這樣的情況,已經上演過好幾次。

    何成天天收拾爛攤子,心裏除了苦笑以外,不得不佩服張琪治軍的手段,其實,為了一些區區小事,殺掉一個自己人,還得罪一個小頭目,何成心裏並不讚同,黃巾軍本就沒有規矩,劉晃他還沒有收服,此時將人得罪了,往後恐怕少不了麻煩,隻是……

    青年shā rén的理由,他不能反駁,甚至在他心底深處,也是向往著這樣一個光輝的形象,他希望有朝一日,他們黃巾大軍真能做到為民請命,而不是如果匪賊一般,燒殺搶劣無惡不作。

    此時,黃巾大軍依然氣勢高漲,隊伍不斷壯大。

    同時,各種弊端也顯露出來。

    黃巾軍沒有規矩。

    他們都是貧苦百姓,沒有組織,沒有紀律,甚至沒有王法。

    shā rén有了開端,心裏的惡念有了報複。

    曾經貧窮的百姓殺紅了眼,許多人早已忘記了初衷,他們眼睛裏隻有shā rén掠奪,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老爺,看見貴人們痛哭流涕,跪在自己腳下求饒,他們的心裏會產生一種極大的滿足感,睡了那些貴女,更讓他們覺得熱血沸騰。

    黃巾軍沒有文化,不懂是非,不辯善惡,shā rén後,他們心裏的惡念擴大,欲,望不斷膨脹,初時他們或許隻針對貴人老爺,但是隨著時間流逝,他殺的人越來越多,嚐到了各種甜頭以後,普通百姓也成為黃巾軍欺辱的對象,如同匪類無異。

    何成有過一瞬間的茫然,心裏總算明白,張琪曾經為何不願加入黃巾,這樣的軍隊如何成就大事,不過,他的迷茫很快消散,隨著各地的好消息傳來,黃巾大軍席卷八州,聲勢一天比一天浩大,大賢良師的威名天下無人不知,何成暫時拋開了猶豫,他以為困難隻是暫時的,待到他們打下天下,再來整頓內部也不遲。

    因此,他對張琪的治軍態度,既不讚同,也不反對,他管不了太多人,但他可以管的住自己麾下黃巾軍。

    不得不說,他的做法讓呂司有點安慰,冷眼看著劉晃爭吵不休,呂司心裏已經給劉晃判下死刑,這樣的刺頭留不得。

    何成……

    呂司淡淡一笑,耳邊傳來何成義正言辭的聲音,不能讓一窩匪類毀了大賢良師的賢名,劉晃被他駁的麵紅耳赤,眼中恨意流露,明顯是在盤算怎樣報複,呂司放心下來,隻要何成不傻,心裏肯定另有成算,劉晃活不了多久。

    張琪擋住呂司的視線,皺眉道:“別看。”

    南陽遙遙在望,近日匯合的黃巾軍越發混亂,真是什麽人都有,他怕髒了司兒的眼睛。

    呂司抿了抿唇,擔憂道:“義父,軍中這些老弱婦孺,咱們是否找個地方安頓。”

    張琪麵色沉痛:“天下之大,何以安生。”

    他又何嚐不想找個地方安頓老人孩子,然而,天下戰亂不休,山匪四起,朝廷昏官當道,哪有安全的落腳之地。

    離開他們,那些老幼婦人,說不定下一刻便會葬身他人之手。

    呂司道:“天下之大,總能找到世外桃源,跟隨我等行軍打仗,也是枉送性命。”

    畢竟,老幼婦孺上不了戰場,逃命跑得也不快,與其跟他們送死,呂司早已開始考慮把人送走。

    呂司心裏清楚,義父為人仗義,黃巾與他有救命之恩,哪怕不看好黃巾軍的前途,義父也不會退縮,呂司唯有舍命相陪,但同時他也要考慮好退路,黃巾失敗以後,他必須利用最短的時間收攏兵馬,否則,未來天下沒有他一戰之力。

    張琪想了想,問道:“吾兒可有打算?”

    他相信司兒不會無的放矢。

    呂司笑道:“讓他們躲去太行山,過上幾年再出來。”八百裏太行易守難攻,紅軍都可以建立根據地,他們也可以。

    張琪歎氣,最重要的問題是:“沒有糧草,如何生存。”

    呂司笑道:“糧草我來想法子,今年省著點,去了太行再屯田,明年想必不會再為糧食發愁,還可以gòng yīng我軍糧草,一舉數得。”

    “哈哈哈,此舉甚好。”

    楊勇正巧走了過來,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人,自然放心不下家人。

    隻有先把妻兒安頓好,他們才無後顧之憂,才可以放心大膽的搏上一搏,大男人,沒有誰不想建功立業。

    張琪抱拳:“楊兄!”

    楊勇道:“張郎身體康複,實在可惜可賀。”

    張琪明顯有些得意,瞥了呂司一眼,謙虛道:“這孩子,就喜歡不務正業。”

    漢朝的時候,士族才為上品,醫工乃是賤業。

    楊勇不以為意,知道張琪口是心非,不過,呂家小郎提出的建議確實可以考慮,先不說他們的家人有了安身之處,單憑gòng yīng糧草這一點,黃巾將領應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