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停不下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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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他做了一個讓他和她都無法回頭的選擇,從一個正直的魂族選擇為冥王服務,從此踏上不歸路。

    才過了十幾年他就後悔了,當初,若他緊追不舍去找她尋個答案,去問她為何突然變心,去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或許他與她都不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可是他選擇了放棄,選擇了憎恨!

    於是她鬱鬱而終,他深陷泥沼。

    而現在,他繼續往泥潭深處而去,前麵的城門一開,從此他便與人界真正為敵了。

    會不會幾年之後,他又後悔?

    他的腳步微微頓了片刻,可下一刻他又堅定的繼續向前,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無法回頭。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心無旁騖將城門打開,城門一旦開了,他與冥王便裏應外合將護京大陣撕開一個缺口,到時候,這京城這朱碧國的一切,便都成了幽冥界的。

    包括他!

    人最痛苦的,莫過於當瘋狂報複世界之後,發現原來不過是用自己的錯誤去傷害了最愛的人,而更痛苦的是,當他發現是自己錯了,這錯誤卻已停不下來,他隻有繼續向前。

    木然向前!

    “大人,您這是……”

    他的手已放在大門門栓上,守門的護衛疑惑上前詢問。他伸手,欲將那人推開。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國師!國師大人!”

    方世平的手微頓,下一刻,他手掌一翻,原本欲推開的動作變成抓,他五指張開捏住京衛的脖子。

    “哧——”

    京衛的脖子斷了,一股鮮血噴出,濺了旁邊幾人一身。

    悠然見他行凶,知他故意撕破臉皮,當下也不猶豫,手打靈決朝方世平襲去。

    方世平殺侍衛原本就是為了震懾悠然,讓她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她不僅不退,還朝他飛撲而來。

    他待她,因著林雨曦確實與別人有些不同,但也僅僅是不同而已,若她擋路,他一樣會殺了她。

    一旁的方玦看得清楚,他與方世平不同,就算他無法回頭,他也不想她受到傷害,如果將來人界都變成冥屍的世界,隻要他還有一口氣,還有屬於人的意識,他一樣會拚命護著她。

    所以,方玦毫不猶豫出手了,他擋住了朝方世平襲去的靈術。

    “你!滾開!”悠然氣得滿臉通紅!

    方玦不僅沒滾,他手中靈決打得飛快,悠然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他逼得後退幾步。

    方玦的想法很簡單,他隻是想讓悠然退到一個安全的位置,不要被方世平遷怒。而悠然,她隻看到方玦與方世平一起為惡。

    她原本還因為他的下跪有些動容,原來不過是故意騙她罷了。可惡!

    那邊,方世平沒了阻礙,他的手再次放在門栓上,其他守門的京衛都嚇得退得遠遠的,方世平的實力可不是他們這些小蝦米能抵擋的。

    下一刻,一道淩冽的疾風朝他吹來。

    方世平不得不再次縮回手,將朝他後背襲來的靈力擋掉,他回頭,就見秦蹇站在身後。

    “悠然姑娘說的時候,我本將信將疑,想不到竟然是真的。難怪這麽久京中冥屍作案越來越猖獗,原來一切都是你主導的!”

    方世平隻是盯著他,眼神陰暗。

    是他輕敵了,他不該將悠然留在府中,他原本想著,悠然不出現,清園的人不管真病假病,暫時都會將精力放在尋找悠然身上,這樣城門口這裏,他們就多了一絲勝算,可是他沒想到,悠然會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忽然目光微縮,看向悠然。她發現了他的秘密之後還能平安出現在這裏,那魂獸……

    被逼到離他有一段距離的悠然,朝他看來,見他目光陰沉盯著自己,瞬間便猜到了他的心事。

    她露齒一笑,道:“你在擔心你的魂獸嗎,哎呀,它好像很怕太陽,可是現在正是正午時分,太陽最毒辣的時候,我離開的時候,它全身正冒著青煙,皮膚都潰爛了,好淒慘!”

    方世平咬牙,全身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他的魂獸,他的魂獸!沒有了魂獸,他如何行事!

    下一刻,他手中的靈力噴薄而出。

    秦蹇在一旁,早就有所防備,方世平剛出手,他便出手去擋。

    方世平此刻心焦於魂獸,他使出了十成靈力,秦蹇與他實力相差有一截,他隻覺滔天的力量像是要將他撕裂一般,可是他不敢退,他身後除了悠然,還有一眾護城的靈術師。

    秦蹇全力擋去,可是他隻擋住了七成靈力,剩下的三成朝身後的人們襲去。

    方玦乘方世平朝國師府而去的瞬間,悄悄禦去兩成,才追隨而去。隻有一成的靈力將悠然等人狠狠摔了出去,除了頭暈眼花一點皮外傷之外,並無大礙。

    孟叔遠遠看見,立即掉頭朝國師府追去。隨後跟來的秦戈,看到自己的父親氣息懨懨,匆匆跑了過來。

    “父親!”他大喊著將秦蹇扶起來。

    秦蹇大口吐著血,臉上卻帶著微笑。他顫抖著將拇指上的扳指取下,想要戴在秦戈手上,可是秦戈的手指顫抖得厲害,戴了幾次也沒戴上。

    “父親,你取它下來做什麽?你會沒事的,不會有事!”他全身冰冷,語無倫次。

    秦蹇拍拍自己兒子的手,臉上一副驕傲之色,他口中噴薄而出的血止也止不住,片刻就染紅了原本碧綠的扳指。

    這扳指是秦家家主的象征,交給秦戈,他便可以放心的去了。

    秦戈卻如何也不願接受,仿佛隻要他不接受,父親就不會死繼續做秦家的家主,而他還是那個被父親保護著的秦家繼承人。

    “戰爭……總是會有……犧牲。”秦蹇斷斷續續說完,將扳指放入秦戈手中緊緊握緊,頭輕輕一偏,再沒了呼吸。

    悠然站在一旁,淚水不知何時打濕了衣襟。

    “對不起。”她泣不成聲。若她不去找他們,秦蹇也不會死。

    秦戈抱起父親的遺體,頭也不回。

    “戰爭總是會有犧牲。”

    悠然淚眼朦朧,看著秦戈堅定的步伐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街口,她這才慢慢轉移了視線,然後,她沒有目標的視線忽然停了下來。

    空蕩蕩的大街上走來一個女子,那女子披頭散發,身穿一件又寬又肥的青灰色袍子。這樣一個女子,原本並沒什麽引人注目的,關鍵是,她纖細的手中此時正握著一顆血淋淋的心髒,那顆心髒還在跳動著,顯然是剛剛從某人身上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