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晨曦穿著月白色衣裙、灰色鬥篷，長發編成辮子，辮尾綴著有沙漠民族風情的鈴鐺飾品，一臉風塵仆仆。

    這個樣子的晨曦都被琳找了出來，時空係法師確實厲害。不過，郗雲雲看出這個少女隻是酷似晨曦彼時的外形，神情卻一點也不像。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對這個世界冷漠而疏離，和郗雲雲在夢境裏看到的靈動少女很不一樣。

    少女的劍在胸前挽了個劍花，隨即向郗雲雲刺來，劍術純熟，輕盈如舞，沒有使用分毫法力。

    這邊的郗雲雲卻有些狼狽。她發現自己在這個空間裏沒有辦法使用法力，大概是規則的限製，隻能一邊躲閃，一邊伸手去拿身後的朱火連天弩。拿到手裏的卻是鳳鳴劍，曾經是朱火連天弩的金階狀態。

    郗雲雲雖很久沒有見過鳳鳴劍，但熟悉的感覺還在，立刻揮劍一擋，與少女晨曦樸素的銀色寶劍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隻是兩人的劍術修煉程度差異太大，一個從小習武，是玄羲族小天才，一個在末世後才第一次拿起武器。數招之後，少女晨曦就完全占了上風。她手下毫不留情，劍鋒淩厲，攻勢不斷，招招顯露殺機。

    郗雲雲自然不敵，她突然明白了這一關的真相。在這個空間裏，她要與之戰鬥的不是這個少女晨曦傀儡，她的敵人自始至終是她自己、是她的心魔。

    自從她知道自己是晨曦轉世以來，郗雲雲心裏就多了一道陰影，總覺得自己在別人眼裏不過是晨曦的替代品。所有人從一開始就在期待晨曦覺醒吧，傳說中的大魔法師，隻有她才能救世。

    唯一給她一些信心的，是在虛無之淵裏覺醒的天啟魂印，創世者明確告訴她，晨曦與她是兩個靈魂，而她才是天啟魂印選中的人。

    但現在，郗雲雲又懷疑了。無極時空陣的封印似乎認可了她，但進來後，她卻處處看見晨曦的身影。作為創造此陣的人，琳對晨曦研究得很深入，最大的可能就是，能開啟此陣救世的人，是回歸後的晨曦。

    而她，這個替代品，卻占了天啟魂印，還把正主從身體裏趕走了。郗雲雲想到晨曦如今不知靈魂在何處，不是沒有愧疚。也許這個少女晨曦就是來討伐她的……

    郗雲雲想通後，心中鈍鈍地痛起來，動作也開始變緩。她突然覺得累了，之前即使多次身陷絕境，也從來沒有這麽累過。

    少女的劍毫不猶豫刺入了郗雲雲胸口，暖暖的紅色噴湧而出，濺在兩人身上。

    她是輸了嗎？第三關過不去了嗎？下一次有人進入封印闖關時，她還會活著嗎？郗雲雲閉上眼睛，不去看少女漆黑如墨玉的眼眸中，自己失敗頹然的倒影。

    等了一會兒，胸口插著的劍沒有被拔出，沙漠幻象還繼續存在著，疼痛依然真實。心底突然有個女子的聲音對她說，這一切還沒有結束。這個聲音，也許是她自己，也許是天啟魂印，也許是琳，一時也分辨不清。

    女子語氣懇切：“郗雲雲……你作為晨曦的轉世，本來會成為與她一模一樣的人，你的靈魂，在晨曦覺醒的時刻本該與她融合，成為一體。可你卻保持著靈魂的獨立，始終擁有這具身體，這隻能說明，你的存在也很重要。比起晨曦，你也一樣重要，也許，更加重要。”

    郗雲雲想說什麽，張開嘴卻吐出一口血。她的心魔就在麵前，若不動手，就永遠出不去。到了最後，她還是不願成為替代品啊……

    她的手中，原本冰冷的鳳鳴突然起了變化，一股溫熱的暖流從劍身流入她的胸口，一點一點，不再那麽疼了。鳳鳴，插入了少女晨曦的胸口。

    郗雲雲睜開眼睛，對麵與她差不多姿勢跪在沙土上、胸口插著劍的少女，也瞪大了眼睛。兩人的臉上都有淚光閃爍。

    “晨曦，你等了千年重生，我卻殺死了你，對不起。”郗雲雲一時百感交集，分不清眼前是誰。

    “郗雲雲，我等了千年重生，就是為了等到你，所以，別說抱歉。”少女開口的瞬間，整個幻形散落成沙。這句話，不知是誰的心聲。21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