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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執法堂的弟子被傳喚上來,泥鰍歎口氣,這樣說話,他真的有些不習慣,就搞不懂這些人,怎麽就不能簡簡單單的說話,偏偏要弄得這麽文縐縐的,不過,戲還得接著演。
鐵大器沒有去問四個執法弟子的名字,這些小角色,不值得他去關心:“是你們四個去傳喚錢二苟他們?”
“稟告執事,是弟子四人去傳喚的錢二苟,錢串二人。”四名弟子中,有一個有了練氣七層的修為,站出來答話。
“聽說你們是從雜役堂,外門駐地過來的?有什麽解釋?”鐵大器話語淡淡的,卻有著一絲殺機在裏麵,崔鎮山安插的這些執法弟子,越來越囂張,修為卻不怎麽樣,什麽時候練氣七層也能當執法組的組長了?
“稟執事,弟子四人確實是帶了二名人犯從雜役堂和外門經過,這錢二苟偷窺外門女弟子沐浴,影響極壞,弟子想著,這樣的敗類,就應該讓門派弟子看看他們的下場,也給後來者一個警告,所以弟子四人自作主張,從雜役堂和外門經過。”練氣七層的弟子,說話倒是不卑不亢。
錢串突然站起身,頗有幾分憤慨:“那師弟就要問道問道這位師兄了,師兄一口一個人犯,請問,我和錢二苟師兄兩人,可是執法堂已經做出裁定,定罪判處?要是執法堂沒做出裁定,憑什麽就說我們是‘人犯’?再退一步說,即便是執法堂對我二人做出了裁定,那我們有什麽罪責,自然有相應的門派門規處罰,什麽時候執法堂弟子可以私下裏決定處罰辦法?”對堂上一拱手:“鐵執事,弟子一時激憤,所以冒然插話,請執事責罰!”
鐵大器尚未說話,先前說話的老者又插了進來:“我執法堂弟子如何做事,用不著爾等質疑!現在是審理錢二苟偷窺劉長老千金劉玉荷一事,何必在這些細枝旁節上浪費時間?”
老者這一開口,泥鰍心裏就是一喜:崔鎮山這個老東西,就怕你不跳出來!隻要跳得歡,就坑得你越慘!當下跪直身子,拱手道:“鐵執事,弟子也有話要說!”
鐵大器微微頜首,這小子,禮節方麵真的不錯,點頭道:“說!”
泥鰍又是一拱手:“不知剛才說話的是執法堂的哪位執事大人,弟子見識淺薄,卻是不認識。不過,對於這位執事大人的話,弟子卻是不讚同的!執法堂獨立執法,為的就是公平公正,如果執法堂弟子帶頭,私自設立執法標準,那還有什麽公正公平可言?今天是調查弟子是否有偷窺行為一事,並不是說弟子已經被確認有了偷窺行為,所以說不上是審理!再者,就算是弟子被確認有偷窺行為,弟子對於這位執事大人直指劉長老之女的話語,也是不認同的!弟子雖然不才,也知道女子名節重要,更何況,現在弟子是否有偷窺行為,根本就隻是在調查之中,就這樣去認定一位女子被弟子玷汙了清白,弄得滿城風雨,是不是太過草率?弟子無意指責這位執事大人,隻是就事論事!還請各位長老,前輩恕罪!”泥鰍是明明知道崔鎮山隻是個長老,並不是執事,卻一口一個“執事大人”,這本來就是在質疑崔鎮山說話的資格,又巧妙的把火頭引導到劉長老身上,一番話有理有據,卻又句句誅心,這不,右手邊的第一位老者,正死死的盯著崔鎮山,眼裏都快冒出火來,明明就是那劉長老,聽了泥鰍的話,遷怒到崔鎮山身上去了!
崔振山被泥鰍一番話,弄得惱羞成怒,卻也知道,在這種形勢之下,是萬萬不能再這些事情上糾結,重點是要把火頭點到錢二苟身上,坐實他偷窺的行為!
“錢二苟的話,有些道理!本長老的話確實有些不當,在這裏向劉長老和鐵執事致歉!鐵執事,我看著四名執法弟子,確實有過錯,本長老建議,革除這四名弟子執法堂弟子的身份,發回外門,鐵執事您看這麽處理可以嗎?”崔鎮山這一手,讓泥鰍不由得對他高看了幾分,看形勢不對,當機立斷的舍棄卒子,順勢給出一個看似公平的處理方法,還讓別人挑不出刺來,果然是隻老狐狸!
鐵大器對於崔鎮山的建議,也無話可說,這點事情就革除了四名弟子的執法堂弟子身份,別人看來月經是極重的處罰了!隻好點點頭:“就依崔長老的意見,你們四人,敗壞執法堂聲譽,擅自做主,就革除你們四人執法堂身份,發回外門!”
四名弟子眼色極好,也不爭辯,齊齊叩拜,領罪下去,他們清楚,他們身上並沒有其它影響到他們前程的處罰,回到外門,過一段時間,崔鎮山一樣可以以他們已經洗心革麵的理由,再調入執法堂。即使受一段時間委屈,崔鎮山自然會有其它補償!
四名弟子退下,執法堂上的焦點,又一次集中到泥鰍和錢串身上,鐵大器也不好再有什麽拖延,開口道:“錢二苟,你偷窺外門女弟子沐浴一事,可是事實?”
“弟子實在是冤枉!”錢二苟磕頭道。
“冤枉?有什麽冤枉?各位長老,鐵執事,小兒是外門銀榜弟子,負責外門巡查一職,親眼目睹這錢二苟在外門女弟子沐浴點偷窺,並當場抓獲錢二苟,還有其他巡查弟子可以作證,有什麽冤枉?”崔鎮山這會可是威風凜凜,鐵證如山,任憑這小子再奸猾,也逃不脫身!
“錢二苟,你有什麽話說?”鐵大器淡淡的瞟了崔鎮山一眼,他為人粗豪,直爽,倒不是笨,已經覺察到這件事其中的貓膩,不過泥鰍的話,讓他先入為主,以為一切都是崔鎮山設計對付自己,加上崔鎮山確實也咄咄逼人,更坐實了他心裏的猜疑。
“弟子實在不好辯解,請鐵執事傳來抓獲弟子的外門弟子,弟子願意當麵對質!”泥鰍道:“這事中間實在有些蹊蹺之處,弟子為自己辯解,各位長老,前輩也不會相信!不如當麵對質,各位前輩,長老神目如電,自然能夠判斷弟子是否說謊!”
“錢二苟,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現在認罪,還有機會從輕處理,”鐵大器聽完泥鰍的話,緩緩開口道:“要是拒不認罪,等到外門弟子前來指證後,證據確鑿的話,你就再沒有活命的機會,可要想清楚了!”這話在眾人聽來,是鐵大器已經準備從嚴處理此事了。
泥鰍卻毅然道:“弟子肯請當堂對質,如果證實弟子有罪,弟子願意以死謝罪!”
“好!”鐵大器一聲斷喝:“傳外門當事弟子!”
不大一會,六名外門弟子上堂,為首的一名弟子,大約二十六七年紀,麵目俊秀,一身勁裝,倒是有幾分英氣,修為更是到了練氣十層,離築基也就一步之遙,而一旦築基,就是內門弟子,難怪崔鎮山臉上,頗有幾分自得。
泥鰍在錢二苟記憶中稍微一搜尋,就知道了麵前這人,就是設計錢二苟,害得他一命嗚呼的主謀:崔拔地!隻是有些不清楚,說起來崔拔地修為高錢二苟那麽多,馬上就要進入內門,算得上是天之驕子,錢二苟一個廢柴,又是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在錢二苟記憶中兩人在這以前根本沒有交集,憑什麽有這麽大的仇恨,非得崔拔地親自出手,設計錢二苟,還直接想置他於死地?難道目的真的被自己胡亂猜中了,真是針對鐵大器?
泥鰍都有這個想法,就不提鐵大器本身了,如果說先前鐵大器還有三分疑惑,如今一看到崔拔山的修為,這點疑惑立即消失,憑借崔拔地的修為,如果和錢二苟有什麽仇恨,隨便找個時間,在門派外找個機會就可以悄悄幹掉錢二苟,根本用不著兜這麽大圈子,來鬧這麽一出。
鐵大器心裏暗恨,不過多少有些不摸底,不知道泥鰍和錢串有什麽打算,雖然錢串先前和他溝通的時候打了包票,說有辦法證明錢二苟清白,不過,看這架勢,他心裏也有些不踏實了,隱蔽的看了錢串一眼,卻沒發現他臉上有半分慌亂,這才放下一些心來。
“下麵外門弟子,報上自己姓名職司。”鐵大器定下心神,微微放出金丹威壓,沉沉開口。
“弟子外門巡查二組組長,崔拔山。”
“弟子外門巡查二組成員,虛濤。”
“弟子外門巡查二組成員,楊落簷。”
“弟子……”
“你們六日前在巡查外門駐地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情況,從實講來。”鐵大器沒有半分感情的聲音,配合他的金丹威壓,膽小的估計連站穩都困難。
“弟子六日前辰時中,帶巡查二組弟子,照例進行接班後的巡查,巡查至外門女弟子所居住院落時,組員虛濤發現,女弟子居住地的院牆上有蹬踏痕跡,弟子當即向守院長老請示入內,結果在外門女弟子劉玉荷師妹的單獨居所外,發現有一人在鑿出的孔洞向內窺視,弟子當即喝問,結果此人不僅不逃跑,還反抗弟子等人的抓捕,弟子無奈,隻好帶組員一起,將該人捉住,稍後劉玉荷師妹說當時她正好沐浴。弟子將該人帶出外門,本想將此人交予執法堂處理,可是外門師兄弟們群情洶湧,一哄而上,竟將此人打成重傷,昏迷不醒,弟子隻好暫時將此人交予其仆人帶走,不過記錄下此人名字,為雜役堂弟子錢二苟。”崔拔山這一番話,聽起來條理分明,毫無破綻,其餘五名外門弟子也一起作證。
鐵大器聽完,怒斥一聲:“大膽錢二苟,事實,證人俱在,你還有什麽說的?”
“請鐵執事和各位長老,前輩容弟子辯解!”泥鰍不慌不忙的開口說話:“當時情況,弟子確實不清楚!弟子是睡覺後一醒來,就在被人毆打,隨後被打昏!聽這位崔師兄的話,弟子是偷入了外門女弟子駐地,偷窺女弟子沐浴,不過弟子有幾個疑問。”說到這裏,泥鰍抬起頭,看向堂上眾人,語句緩慢:“第一個疑問,外門駐地有陣法守護,唯有正門處可以進出,進出需要外門身份玉牌,弟子僅僅練氣二層修為,各位師兄師姐一眼就可以看出,肯定不是外門弟子,弟子怎麽能夠順利進入外門駐地?第二個疑問,就算弟子有辦法進去,偷窺女弟子沐浴,被發現了不僅不跑,還反抗外門弟子的抓捕,莫不是弟子自己弄錯了弟子的修為,不是練氣二層,而是金丹二層?既然弟子有辦法進去,難道還沒辦法跑出來?第三個疑問,崔師兄說的劉玉荷師姐,既然是外門弟子,而且是單獨居住一個院子,按照門派規定,最少也是練氣九層的修為,弟子一個區區練氣二層的,在外麵偷窺,劉師姐會沒有察覺?弟子修為不深,但是聽說隻要到練氣六層,感知力就已經有五十米,弟子既然是偷窺,距離就不會太遠,怎麽也不會在五十米之外吧!”
泥鰍自辯到此處,“騰”的站起身來,厲聲道:“弟子修為不高,僅僅是門派一名雜役弟子,但是最起碼應該遵守的門規,弟子還是銘記在心的,雖然不敢說沒有半點錯漏之處,但這種玷汙師姐清白之事,還是不敢做的!為求清白,弟子在這裏發下天道誓言!”
泥鰍舉起手,趁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字一句道:“我錢二苟,為求清白,特立下天道誓言,我錢二苟偷窺外門女弟子沐浴一事,實在是被人設計陷害,如弟子所言不實,願立刻道消身亡,請天道明鑒!”
執法堂上一片死寂,沒有人預料到,這個錢二苟這般剛烈,要知道一旦以天道發誓,天道必生感應,如果有一點虛言,都會被天道懲戒應誓,象泥鰍剛才說的道消身亡,一旦應誓,那就是真的道消身亡!卻不知道,泥鰍發誓的時候,沒有說自己沒有偷窺,而是說“被人設計陷害”,本來就是說的事實,自然不會應誓。
半晌,鐵大器森冷開口道:“既然錢二苟發下天道誓言自證清白,又沒有應誓,那就證明錢二苟沒有謊言瞞騙,崔拔地,你等可能問心無愧,發下天道誓言?”
沒等下麵六個惶恐不已的外門弟子說話,崔鎮山見勢不妙,急忙道:“幾名外門弟子也不過是盡忠職守,即使誤會錢二苟,也沒有太大過錯,就不用發下天道誓言吧!再說,崔拔地雖然是我兒子,但是他資質過人,現在是外門銀榜第三,算得上是門派的未來希望,也不能為這一點小事牽連吧!”
泥鰍本來擺著“post”立在堂中,聽得崔鎮山之言,麵上露出悲壯之色,大聲道:“崔長老此言大錯!設計陷害弟子,都是小事,但是連累無辜女弟子,汙辱劉師姐清白,這就是大罪!按崔長老說法,崔師兄銀榜地位,就可以不追究,那依弟子所想,劉師姐既然在外門能獨居一室,肯定也是道法高深,天資卓絕,也應該是銀榜上有名吧!既然如此,又怎能不受保護?”
右首第一的劉長老幽幽開聲:“小女不才,恭為外門金榜第九!金榜中人,應該比銀榜之上的弟子能稱得上‘門派未來希望’吧!”
鐵大器心裏暗喜,麵上卻更加陰沉幾分:“你當我先前說錢二苟坐實罪名就沒有活命機會這話是白說的?既然錢二苟無罪,那陷害他人之人,又豈能不重懲?嘿嘿,給我將他們六人拿下,暫押在監,等候審理!錢二苟,錢串,你們二人證明清白,自然無罪!不過既然身為門派弟子,就該努力修煉,修為才是根本,你二人要吸取此事的教訓。回雜役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