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奇和女友琳琳並排在網吧卡座裏，眼睛緊盯著屏幕，神情專注，雙手十指如飛，敲打鍵盤的速度和力道讓旁邊的網管心疼得直抽搐。

    “琳琳，休息一會吧。”楊立奇停了下來，揉了揉酸澀的手指。

    “你自己休息，”琳琳頭也不回，“我要把這個弱智兒童罵到自閉！敢跟老……敢跟本萌妹吵架，哼！”

    楊立奇麵有憂色：“哎，我們的人還是太少了，對方發動了那麽多水軍，我們就書友群裏這點人，不是對手的。”

    “我不管，戰到最後一刻吧，我不會認輸的！”琳琳發出了中二的宣言。

    “可是，海大他自己都沒承認他是林可，我們在這起什麽勁呢！”楊立奇顯得有些無奈。

    “他雖然沒明說，但我們都知道，林可是他，海明威也是他。你不要想那麽多，支持他就好！”琳琳轉過頭來，給了男友一個微笑，“加油啊小奇奇，晚上我會犒勞你的，你懂的！”

    “好吧……”楊立奇立刻感到一股春風吹來，讓他精神一振，血藍全滿，精力充沛得要滿溢出來，恨不得嗷嗷叫著投入到激情的戰鬥中。

    他的雙手仿佛化作十幾根觸手，用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在微博、在貼吧、在各個戰略要地戰鬥著，攻擊一切辱罵林可的人。

    盡管他們這一方勢單力薄，如同風雨飄搖中的浮萍，似乎隨時會被淹沒，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但楊立奇的鬥誌卻越來越昂揚。

    琳琳猛地一砸鼠標，“艸，我被禁言了！傻嗶管理員！”

    然後意識到剛剛口吐芬芳了，立刻捂住嘴，偷偷地看她的男朋友。

    楊立奇繃著臉，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笑，必須若無其事，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

    他有過慘痛的教訓。

    過了一會，他說：“你休息一下，我會連你的份一起努力！”

    “好！”琳琳晃了晃小粉拳，“加油，小奇奇，加油！”

    楊立奇越戰越勇，琳琳也在緊張地觀察著戰況。

    “過氣演員羅恒佐也跑出來踩我們海大，好氣哦！”

    “這誰啊，什麽阿貓阿狗也跑出來湊熱鬧。”

    “哇，你猜我看到什麽了！”琳琳突然驚叫。

    楊立奇湊過去看了眼，原來是大華國音樂協會的官微剛剛更新了一條微博內容：“年輕人犯錯，上帝也會原諒，特別是在他已經付出許多來賠罪認錯的情況下。另外，請不要忘記他帶來的那些動聽的音樂。”

    在末尾，還艾特了好些官方協會和個人，比如大華國鋼琴家協會，作曲家協會，大華國國家交響樂團，大華國國家戲劇團，金曲獎官微等等等等，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藝術家的微博。

    像是約好了似的，這些微博迅速轉發了音樂家協會發布的這條微博內容。

    這些官微，以及藝術家的微博，雖然粉絲都不多，似乎沒什麽網絡影響力。

    但是真正的行內人，自然明白其分量。

    雖然水軍還在繼續帶節奏，但一些有心人已經開始停下來觀望。

    而身在局中的人們，比如被帶了節奏的網民，以及自發維護林可（其中大部分是誅仙和鬼吹燈的粉絲）的人，則仍然鏖戰不休。

    又過了一陣。

    “咦，這個……這個太牛了！”興奮的琳琳猛地拽了拽她的男朋友，“你看這個！”

    楊立奇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艸，我隻能說，海大太牛了！”

    “那當然，”琳琳得意洋洋地說，“我長這麽大，還沒追過什麽星，卻心甘情願地崇拜海大，而我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呢。我為什麽崇拜他？就因為他牛啊！”

    楊立奇不想被女朋友打，點點頭附和，“確實，海大太有才了，能被警察總局點名表揚，這一波穩了。”

    “當然穩了！”琳琳拍著手笑道，“這代表官方的意思了吧，這個時候我看誰還敢頂風作案！”

    隨著警察總局官微更新的這條動態，水軍們開始偃旗息鼓。

    畢竟，網絡也不是法外之地，他們背後推動的力量也不敢與國家機器對抗。

    關鍵是他們不清楚警察總局和林可的關係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在這節骨眼上，更新了這樣一條動態，哪怕警察總局其實並不真正關心林可，隻是隨口說句客套話，他們也不想冒險。

    水軍們偃旗息鼓之後，剩下的反林可的力量急劇衰退。

    此消彼長之下，擁護林可的力量已經能與對手打個有來有回了。

    然而……

    “琳琳，”楊立奇驚奇地說，“我突然發現在微博上打不出‘林可’兩個字了，打出來就變成星號。你看！”

    琳琳湊過來看了看，“emmm……真的哦，這應該是官方把這個詞屏蔽了。你看，這些之前發的內容，‘林可’也都變成星號了。”

    楊立奇說：“你貼吧賬號沒被封吧，你在貼吧發帖試試，看看能不打出林可這兩個字。”

    “好。”

    很快，琳琳搖頭說：“不行，彈出了提示，說我的帖子裏含有違禁內容，不能發布。”

    楊立奇與女朋友麵麵相覷。

    “這到底算是誰贏了？”

    “當然是海大贏了……吧。畢竟名字都被屏蔽了，應該吵不起來了。”琳琳遲疑著說。

    “可是他的名字被屏蔽了……這說明，微博官方很不待見他吧？還有，百靈的官方也很不待見他……”

    琳琳想了想，“我覺得這是一種保護。”

    楊立奇聳聳肩，不想跟女朋友爭執，“那我們今晚還在網吧通宵麽？”

    “通宵吧，我開個小號，把誅仙全訂支持海大，順便再看一遍。”

    “那我陪你。”

    ……

    “咚咚。”

    申勁鬆頭也沒抬，“進來。”

    把手轉動，門被推開。

    黑暗中，一具玲瓏浮凸的身體走了進來，黑暗中，散發著曖昧的氣息，惹人遐想。

    “怎麽不開燈？”玉臂抬起，將燈打開。

    申勁鬆眨了眨眼，坐直了身體。

    廖宥佳注意到，他緊緊抿著嘴唇，眼神發呆，像是在思考一道注定無解的難題，他的臉上並不像一貫的那麽沉穩自信。

    但是很快，申勁鬆就恢複了往日的威嚴，就像剛剛那一切都是錯覺。“小廖，什麽事？”

    廖宥佳冷豔的臉上帶著凜然不可侵犯之色，“劉鴻翔問我們，單子要不要繼續做下去，雖然他覺得做下去也不會有效果了，但如果你堅持要做，他可以讓下麵的人繼續做，不過頂風作案，收費要增加50%。如果你現在叫停，尾款還是要付的，不過他說給你個麵子，可以給你打個7折。”

    “我知道了，不做了，讓他收手，你去把尾款結了，用我給你的賬號。”

    “好。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麽？”

    “什麽都不要做，”申勁鬆一字一頓地說，“等待，觀望。然後，按照原定計劃，在4月22日阻擊薑佑曦的數字單曲。”

    ……

    頭發花白，看上去五十歲出頭的男子咬著雪茄，摸了摸手腕上的限量版百達翡麗，目光沒有焦距。

    “顏穎臻……你為什麽出手幫他？難道你不該是恨他入骨的麽？”他喃喃自語，“不過能把你的傾向試探出來，這次倒也不是白費功夫。下一次，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