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有短暫的恍惚。

    他不自覺地對比著段曉晨的演繹，和地球上張琿美的原版。

    張琿美的聲音，更有穿透力，有時給人類似於黑人靈歌的感覺。

    而段曉晨的聲音，更加捉摸不透，變幻莫測，忽高忽低。

    於她而言，聲音已經不僅僅是溝通、交流的工具，更是一種藝術，能讓人心醉神馳的藝術。

    “……我揪著一顆心，整夜都閉不了眼睛。為何你明明動了情，卻又不靠近。”

    杜采歌很少會自戀。

    但是此時，此刻，他總覺得段曉晨那幽怨的眼神是在看著自己，那歌是隻為自己而唱，那句歌詞分明是在聲淚俱下地質問自己。

    因此，歌聲雖美，杜采歌卻如坐針氈。

    旁邊的人都聽得入神，一些狂熱歌迷眼中甚至有淚光閃爍。

    段曉晨這次演唱的版本，與之前正式發布的版本有很大的不同，吐字更清，也更輕，婉轉低回，如泣如訴，編曲也有一些改變。

    總體感覺，節奏慢一點，更深情，更能打動人心。

    杜采歌這時才猛然想起，段曉晨不僅僅是一位歌手，她自己也是有創作能力的。

    在2002年的攝影醜聞事件之後，“林可”從樂壇離開，段曉晨開始嚐試自己獨立創作歌曲。

    其中確實有一些還不錯的作品。

    雖然，在歌迷們心目中，她最經典的代表作還是林可給她寫的那些。

    但她的創作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這次對“聽海”的改編，說不定就是她自己的傑作。

    不得不說，改編得非常到位，比起原版的編曲絲毫不遜色。

    杜采歌自然在網上了解過段曉晨的過往，記者采訪時，段曉晨透露她曾經是酒吧駐唱，（也有人爆料她不是駐唱，而是普通的賣酒女郎）。總之她17歲時就已經高中輟學，出來謀生，沒念過一天大學，也從沒正經學過音樂。

    1998年，她18歲那年，在林可的幫助下發布第一張專輯，一舉成名後，倒是勤學不輟。

    通過各種培訓，短短幾年時間，就掌握了紮實的樂理基礎，在2003年就開始自己創作音樂。

    說明她不但刻苦，也是有音樂天賦的，並不隻是有一把好嗓。

    她不再是簡單的、隨時可以被取代的工具人，而是一名有著自己獨特風格的音樂人。

    “寫封信給我，就當最後約定，說你在離開我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一曲終了，過了好幾秒，沉浸在歌聲中的歌迷們才反應過來，熱烈的掌聲響起，震耳欲聾，簡直要掀開體育場的頂棚。

    熒光棒和應援牌狂亂地揮舞，歌迷們眼中含著熱淚，瘋狂地喊著：“段曉晨！段曉晨！”

    “段曉晨！我愛你！你是最棒的！”

    而杜采歌發現，坐在他身邊的杜媃琦出乎他意料地並沒有尖叫出聲，雖然也是激動得熱淚盈眶，不停地鼓掌，吸著鼻子。

    左邊的丁巍則湊過來，對著他耳朵吼道：“很不錯，是吧？”

    杜采歌點點頭。

    “大家都把蘇曼芫和她相提並論。要我說，蘇曼芫給她提鞋都不配，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即使沒有你給她寫歌，曉晨也能成為歌後，隻是慢一點。可是如果沒有你捧，蘇曼芫八輩子也當不上歌後。”

    杜采歌繼續點頭。

    或許蘇曼芫對於原主來說，有著特殊的地位，可他都不記得了。

    他聽過蘇曼芫的歌，雖然也是很不錯，但真的不如段曉晨遠矣。

    特別是在2003年之後，“林可”隱退，蘇曼芫幾乎就再沒拿出過有代表性的作品，一直都是在吃老本，據說現在已經淪落到走性感賣肉路線來留住粉絲了。

    舞台上的段曉晨展露笑容，用力地揮揮手，引來更多的尖叫和掌聲。

    “魔都的朋友們，你們好嗎？”

    台下的粉絲們喊道：“我們很好！”

    段曉晨笑盈盈地，雖然穿著的是設計得並不性感的長裙，隻露出一雙玉石般的手臂，其他地方都包裹得嚴嚴實實。

    但她曼妙的身姿，仍然足夠吸睛。

    “2001年，我第一次開個人演唱會，就是在魔都舉辦的，當時我就感受到了這裏歌迷朋友們的熱情。這一次舉行出道十周年巡回演唱會，助理問我選哪裏做首站，我毫不猶豫地說：魔都！”

    話音剛落，更大的歡呼聲響起。

    “我愛你，段曉晨！”歌迷們有節奏地喊道。

    “謝謝大家！”段曉晨笑著揮手。

    身後的大屏幕上，也給出了她的特寫。

    在聚光燈下，她的美眸異彩漣漣，仿如寶石熠熠生輝。

    她的耳垂上，戴著一對小巧的心型藍寶石耳墜，稍稍晃動便是光芒四射，與她的雙眸爭奇鬥豔。

    與粉絲們話了一會家常後，段曉晨柔柔地說：“這次出道十周年的巡回演唱會，我在每一場選擇的歌曲都不一樣。魔都是始發站，在這裏，我更想紀念我剛出道時的日子，所以選用的歌曲，基本上是來自於我2003年以前的專輯，也會翻唱幾首朋友的老歌。不知你們會不會喜歡？”

    這次的回答就沒那麽整齊了，有人高喊：“隻要是你唱的我們都喜歡！”

    也有人說：“早期歌曲更經典！”

    持反對的意見的不是沒有，但隻有零零散散幾個，沒掀起風浪就被淹沒了。

    “接下來一首歌，是我當年與趙卓薇合唱的作品：當愛已成往事。我征得了原詞曲作者的同意，自己重新進行了編曲，希望你們喜歡。”

    尖叫聲中，前奏響起，一段背景戲腔後，段曉晨的聲音穩穩地跟上：“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裏……”

    這次杜采歌放鬆多了，這首歌不是唱給他聽的。

    他能夠輕鬆地，以局外人的身份欣賞。

    這首由李宗盛詞曲的歌，是杜采歌最喜歡的歌曲之一，正如“霸王別姬”是他最喜歡的電影之一。

    李宗盛和林逸憐的版本與哥哥張的版本各有千秋，而如今段曉晨的女聲獨唱版，在重新編曲之後，也散發了獨特的迷人魅力，絕不遜色於地球的那兩個版本。

    其餘歌迷也是如癡如醉。

    這樣一首歌，不是新歌，勝似新歌，既有情懷，又有新鮮感，讓歌迷們非常滿足。

    一曲既罷，又是掌聲雷動，段曉晨與歌迷們說了幾句話，然後繼續唱歌，連唱兩首，《夜夜夜夜》和《過火》。

    杜采歌還是第一次聽女聲版《過火》，感覺很新鮮，真是不錯的體驗。

    兩首歌唱完，她已經有點微喘，便安排了同在大華紫天娛樂公司，一位最近流量很大的男歌手來暖場，她自己則稍事休息並且換裝。

    “我們公司這個xx唱得還不錯吧？”丁巍湊過來問。

    之所以用xx代表這位男歌手的名字，是因為杜采歌實在沒聽清，而且這個歌手的功底也就那樣，差不多和天億的小鮮肉宗勝是一個級別的，很難在他心裏留下什麽印象。

    “恩，還行。”杜采歌敷衍道。

    “給他寫首歌唄？”

    “再說吧。”杜采歌繼續敷衍。

    丁巍也聽出了他話中的敷衍之意，撇撇嘴，“不想寫直接拒絕就是了，你現在一點都不幹脆了，我還是更喜歡你以前那樣。”

    我用不著你喜歡啊xd……杜采歌差點寒毛直豎。

    沒多久，丁巍又湊過來：“曉晨今天的演唱會總體分成5段，中間會有4次讓嘉賓上場，然後第5段的時候會抽取幸運粉絲上台和她合唱。這四批暖場嘉賓，除了第一批之外，名氣都很大。你猜猜第四場是誰？”

    “還是你們公司的吧？”

    “不是，”丁巍神秘地笑了笑，“我給個提示，曾經與你合作過。你再猜！”

    猜你妹。

    杜采歌直接說出一個最不可能的名字：“蘇曼芫”。

    “嗬嗬……”丁巍臉都僵了。

    誰不知道蘇曼芫和段曉晨是死敵？

    隻要有段曉晨出現的場合，蘇曼芫必然不會出現。

    被網友們戲稱為“段-蘇不相容原理”。

    杜采歌並非不知道這一點，隻是不想陷入猜猜猜遊戲。

    “哥。”杜媃琦用胳膊肘頂了頂杜采歌。

    “怎麽？”

    “劉姍姍告訴我，晨姐之前說過，她會在演唱會的最後抽取3次幸運粉絲上台與她互動，合唱。”

    “恩，知道了。”

    “劉姍姍還說，晨姐承諾，其中一次抽取範圍是僅限於保留座位的這幾十個人。”杜媃琦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渴望。

    “你想去啊？”

    “不是。”杜媃琦心說，我是想讓你去。

    據說當年你曾戴著犬夜叉麵具，在晨姐的演唱會上唱一首“用情”，技驚四座。

    那時我還小，並沒有親眼目睹。

    可這一次，我很想看到你站到那個舞台上，在聚光燈下，和晨姐一起，演繹一首動人的情歌。

    等那位男歌手演唱完畢，段曉晨換裝完畢，再度登場，唱了歌迷們心目中最經典的歌曲之一《紅豆》，然後是出道第一張專輯裏的《洗臉》、《星語星願》和《短發》。

    接著再次休息、換裝，將舞台讓給了東萊娛樂旗下的一個男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