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伍：“近日來朋友圈子裏流行談論一本名為《老人與海》的，已經蔚然成風，似乎不談不足以表現自己高人一等的文學素養。我抽空看了一下，坦白說，很不喜歡。這本書的文筆、意境都是很不錯的，頗有大家之風。隻不過，其遣詞造句太過於翻譯體，寫的也是外國的人和事。大華國的作家，應該把重心放在描寫我們自己的風土人情，寫我們自己的民族性。隻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當段曉晨百忙之中抽空來告訴他這事，並且義憤填膺地表示：“書好看就行了，寫外國有什麽不對嗎？他真是管得寬。虧我以前還很喜歡他的書！真是越老越討厭了，越來越喜歡指手畫腳。”

    杜采歌其實沒怎麽放在心上，因為陸伍這番話雖然有對他的批評，但也隱含著一種承認：如果你寫的書的檔次不夠，我陸伍是不屑於評論的。

    正因為你寫得不錯，所以我替你感到惋惜，你應該那樣寫，而不是這樣寫。如果那樣寫就好了。

    批評你，是看得起你。

    差不多就是這意思吧。

    杜采歌笑了笑，岔開話題：“你準備前往下一個城市了吧？身體還吃得消麽。”

    段曉晨打了個嗬欠，慵懶地說：“哎呀，吃不消又怎麽樣？你跑來給老娘按摩啊？”

    “我不能搶娟子的活，她會不高興的。”

    “說到娟子，她昨天真的病倒了，燒到39度。這下子有好多事我得親力親為，臨時找的助理根本就幫不上什麽忙。哎，累得像狗一樣。”

    “別瞎說，”杜采歌批評她，“狗才沒有你那麽累。”

    “……好心塞。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安慰我麽？”段曉晨撒起嬌來。

    杜采歌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個有著天籟之音的女人，嬌嗔的聲音能讓男人酥到骨子裏。

    很難以想象，如果在和她為愛鼓掌的時候，聽到她那天籟之音低吟淺唱，會是什麽滋味。

    會不會由原本的半小時變成半分鍾？

    杜采歌用力地搖搖腦袋，把那些很容易404的想法搖碎趕出去。

    “可我一直都不怎麽會安慰人啊。那這樣吧，等放暑假了，你巡回演唱會也結束，我把杜媃琦打暈郵寄給你，讓她陪你姐妹淘。”

    “聽起來不錯，那一言為定啊，”段曉晨笑了笑，“其實我還有件心煩的事，你有空聽我說說麽。”

    杜采歌看了看桌麵上新建的文檔。

    “序章南紹傳說”

    “在大夏的南方，千山萬水之間，水煙繚繞，曾經有過一個美麗的王國。”

    “這個王國，人們稱它為南紹。”

    這是仙劍奇俠傳版的開頭。

    一上午了，也隻有這麽點字，不是杜采歌忘了，而是他對這個開頭並不滿意。

    一直在思考怎麽去修改。

    其實他並不想被打岔。

    可是……哎，欠她的呢。

    “你說，我聽著。”

    “是這樣啊……”段曉晨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

    羅裏吧嗦，翻來覆去。

    還好，她的聲音很好聽，倒不至於讓人心煩。

    至於內容……主要是說她為了讓自己新成立的公司能迅速站穩腳跟，期望得到紫天和東萊娛樂的支持，甚至願意用股份來換取支持。

    歐陽晉一直在運作此事。

    而紫天那邊原本已經談妥了，最近正在擊中力量想拿下東萊。

    為了向東萊示好，她甚至頂住壓力，在巡回演唱會的首站邀請了東萊娛樂的藝人組合“101nove.come”。

    但是東萊娛樂老板的態度卻一直很曖昧，拖著不肯明確表態。

    而現在紫天的老板似乎也想變卦了。

    男人呐，沒一個好東西。

    杜采歌不知道她為什麽說著說著，會總結出這句話來。這邏輯似乎有問題？

    他把自己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因為啊，男人本來就沒一個好東西啊。女人提出想結婚的時候，渣男就是這樣不肯明確表態地拖著啊，總之沒一個好東西。”段曉晨氣憤地說。

    “……”

    還是不要和女人糾結邏輯問題了。“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段曉晨的聲音很苦惱：“我也不知道啊。新生的娛樂公司，如果不得到七大之中一兩家的默認和扶持，是很難立足的。沒有資源，沒有明星藝人，沒有梯隊練習生，沒有優秀的經紀人隊伍……難呐。”

    杜采歌想了想，提出：“可以試著轉換一下思路吧，現在都2008年了，可以試著用互聯網思維來做娛樂產業啊。”

    “怎麽做？”

    輪到杜采歌苦惱了。他以前除了拍電影的時候，都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類型，對於娛樂公司的日常管理、經營都完全不了解，也沒興趣去了解。

    有人會說，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

    見是見過，但是卻是心不在焉地看見，沒有認真去留意過。

    “你在認真考慮嗎？是不是決定要和我一起開公司了？”段曉晨的聲音溫柔起來。

    杜采歌悚然而驚。

    是啊，關我啥事啊？我又還沒決定摻和進去，為什麽這麽熱心地思考啊。

    不過，話說回來，經營公司的話，那個顏穎臻應該會比較有心得吧，要不下次去問問她？雖然她做的是互聯網公司，沒做過娛樂產業，但是現在就是要用互聯網思維來做娛樂公司嘛。

    問她的話，或許會得到一些有趣的意見呢。

    “我還要再考慮考慮。”杜采歌說。

    段曉晨很快又去忙碌了，掛掉電話後，杜采歌開始冥思苦想，認真地構思該怎樣把仙劍奇俠傳的開頭寫得更網絡化一點，更符合黃金三章原則。

    至於楚國的版本，用做實體出版其實還不錯。

    剛剛找到一點靈感，手機突然瘋狂地振動起來。

    思路一下被打斷，杜采歌懊惱地拿起手機，剛想按掉，卻發現來電顯示是“泉”。

    他連忙滑動接通。“陳泉老師，你好！”

    陳泉那溫柔的聲音帶著暖乎乎的笑意，讓人聽了隻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暖色調：“你好啊小杜，這個五一假期過得怎麽樣？”

    “我還好，就是迫不及待想找你谘詢了。”

    “你什麽時候有空？還是老規矩，”陳泉說，“約定一個時間，以後每周這個時間我就留給你。”

    說到時間，杜采歌就有點發愁。

    這幾天他麵臨的事情有點多。

    《童話》明天就要發售了，雖然他不用去跑宣傳，但華宇還是希望他接受一兩個專訪，杜采歌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小薑衝衝銷量，盡到朋友的情誼。

    同時最早明天，最遲後天，劉梓菲就會把做好特效的《百花深處》拿來，由他完成最後的精剪，以及配音。

    這個工作很繁重，時間也很趕，必須盡快完成，否則會錯過報名截止日期。

    然後今天下午約好了新芽出版社的人，雖然在五一節前就將《誅仙》的稿子交給他們去校對了。

    但杜采歌這幾天抽空對大結局做了一些調整，要將最新版給他們，同時對方也說還有一些細節的地方要和他探討。

    為了這個碰麵，杜采歌原本在五一節前就約好了範玉弘今天下午見麵聊聊的，也隻能推到晚上。

    除此之外，大嫂那裏得去一趟，答應了杜爽要給大嫂送錢去。

    然後再過幾天，約定了要去參加創始的寫作培訓班，他準備和不打不相識的“煙花黯然凋零”等幾位大神作者見個麵。

    還有餘魚也說想來拜訪他，請教音樂方麵的一些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每天的碼字工作。

    想到這些，杜采歌覺得頭都要炸了。

    我隻是想當一條安安靜靜的鹹魚啊！

    我連戀愛都不想談，就是想有點時間可以刷劇，追番，看書，聽歌。

    可是我付出了犧牲，連女人都沒找，卻連刷劇、追番、看書、聽歌的時間都沒有了，這……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幹嘛把我的日程排得這麽滿呢！

    內牛滿麵的杜采歌陷於選擇困難症，幹脆說：“陳泉老師，要不這樣，你看看你什麽時間段有空，我一定把我的時間空出來。”

    “這樣啊，這樣也好，”陳泉溫柔地說，“那就今天下午吧，4點到5點之間，或者5點到6點之間，這兩個時間段，你想選哪個？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你呢？”

    emmmm……說出口的話，杜采歌不打算反悔。

    雖然時間會比較趕，但應付完新芽出版社那邊，再趕去谘詢應該也還來得及。

    “那就5點到6點之間吧，陳泉老師。另外請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已經忘了。”

    “行的，那見麵談。”

    掛了電話後，很快有一個短信進來，寫著陳泉心理谘詢工作室的詳細地址，是在一個中高檔的住宅小區裏。

    杜采歌猜測，這位陳泉老師很可能是將自己家隔出了一半做心理谘詢室。

    對今天下午的谘詢，杜采歌是既滿懷期待，又有幾分忐忑。

    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收獲？

    他也沒心思去改《仙劍奇俠傳》的開頭了，幹脆把《誅仙》的末尾又修飾潤色了一番。

    然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將拷進u盤，開車去見新芽出版社的人。

    到下午接近5點，他抬手敲陳泉家房門的時候，已經疲憊得話都不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