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新的票房匯總，”韓藝將一張打印a4紙遞給杜采歌，在他麵前大大咧咧地坐下，“電影時光網剛才已經悄悄調整了對‘武林’最終票房的預期，現在它認為我們的國內票房能突破15億。”

    這就有點嚇人了。

    畢竟，蔚藍星大華國貨幣的含金量要比地球上高一點。

    這裏的15億大華元的購買力，差不多相當於地球同時期的37億人民幣。

    那麽地球上2010年，全國最高票房記錄是多少？

    就不說2010吧，那真的是欺負小朋友。2014年，年度票房冠軍“變形金剛4”的總票房是20億。

    票房受到多個因素的製約，就算全國所有的影院都給你相當高的排片，可全國的熒幕總數是有限的。

    在特定的年代，票房再怎麽高，也是有限度的。

    “變形金剛4”已經足夠火爆了，作為一部爆米花電影它是相當合格的，視覺效果非常棒，讓很多人樂意為它的特效買單。

    首日排片拿到了55%，最高排片拿到了57%，已經是大部分電影不可能拿到的排片率了。

    要知道，2018年，票房34億的唐探2，首日排片和最高排片都隻有25%左右。

    當然，在那個時候，中國國內的總熒幕數已經達到了6萬塊，是2014年的3倍。

    杜采歌稍稍計算一下，就能得出結論，“15億？那我們的排片得盡快達到45%以上才行。”

    “我們會去和各院線交涉的。他們也不會放著有錢不賺啊！雖然之前有些人，懷著小心思，想要阻止逐夢的崛起，”韓藝笑得美美的，“但從顏總收購華納影業之後，誰都看得出來，逐夢互娛的崛起已經不可阻擋了。與其費心思阻擋，不如賣個好，以後可以更深入地合作。畢竟，在這個年代，想壟斷影視行業是不可能的，還不如大家合作，把蛋糕做大，各自賺錢。”

    杜采歌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現在的視野不一樣了。”

    “那當然的嘛，我又不是笨蛋。你給我這麽好的位置讓我曆練，我當然得有些成長嘛！”韓藝高高興興地說。

    杜采歌笑了笑，繼續低頭看著她遞過來的打印紙。

    截止到下午6點，“武林”的首日票房已經達到了1.6億。

    要知道，晚上還會有一波觀影峰值，有幾條院線，把“武林”的片大部分排在晚上。

    當然，晚間場的很多票，是已經預售出去的。

    所以，票房的增長不會太多。

    但是真的很有希望突破2億。

    “相關媒體已經嚇壞了，”韓藝嘿然說，“坦白講我們自己都有點嚇到了。不管是國產片還是進口片，我們國家的曆史上還從沒有過首日票房達到2億的電影。目前為止，首日票房最高的記錄是前年引進的好萊塢科幻大片‘末日危機’，也隻有1.6億。而我們已經打破它的記錄了。”

    杜采歌語氣淡淡的說，“那你也要看，前年我們國內的總熒幕數才多少啊。它在前年拿到1.6億票房，比‘武林’在今天拿到2億票房，含金量更高。以後，電影的票房會不斷突破記錄的。”

    韓藝吐了吐舌頭，“我可不覺得它們的含金量有多高。它們首日1.6億票房，是有62%的首日排片。我們的排片，雖然今天有些院線和我們溝通，臨時增加了一些，但也還不到40%！我們的上座率可比‘末日危機’高多了。”

    杜采歌隻是笑了笑，沒有應和。

    當然其實他心裏的驕傲和暢快，絕對不會比韓藝少。

    隻會更多。

    畢竟，拍電影是他喜歡做的事，擅長做的事。

    這是他最渴望獲得認同的領域。

    當在拍電影方麵，打破一項項記錄，獲得人們的交口稱讚，這是抄多少歌、搬運多少，都無法帶給他的巔峰體驗。

    “行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去休息吧。”

    “你呢？”韓藝看了看杜采歌右臉頰那幾道淡淡的抓痕，“你沒事吧？”

    杜采歌沉下臉來，“我能有什麽事？別瞎操心。”

    韓藝吐了吐舌頭，不帶惡意地嘲諷，“腳踩幾條船的時候有多爽，暴露以後的反噬就有多痛，你要是晚上沒地方去，我可以借一間客房給你。”

    杜采歌臉一黑，“滾，有你這麽跟老板說話的嗎？”

    韓藝發出一串嬌笑，“我是在安慰你啊，老板！”

    “我看你是在幸災樂禍吧！”

    “看來我的演技還是太差了，這麽輕易就暴露出真實想法了。”

    在私底下，韓藝都是以朋友的態度和杜采歌相處。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知道這樣才會讓她真正貼近杜采歌的核心圈子。

    杜采歌滿腦門的黑線，迅速將那張打印紙揉成一團對著韓藝擲過去。

    韓藝敏捷地躲開，嬌笑著起身跑向門口，“你不領情就算了，我不陪你了，拜拜！”

    杜采歌噙著苦笑低下頭，原本英俊的臉顯得皺巴巴的，寫滿愁苦。

    ……

    “其實我也挺後悔的，不該那麽做。你知道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他那些破事了，也有心理準備去麵對。但是當時當著那麽多熟人的麵，被突然叫破這件事，我是真的有點下不了台，感覺特別丟臉。所以就頭腦發熱，抓了他一把，打了他幾下。”段曉晨愁眉苦臉地說。

    陳泉好整以暇，含笑點點頭，“遇到這樣的事，你做出過激的反應，也是可以理解的。”

    頓了頓，她問：“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你站在一個十字路口，接下來該怎麽走，你想好了嗎？”

    “我就是沒想好才跑過來求助啊，哎，”段曉晨重重地歎氣，“之前我有過腹稿，等他開口告訴我的時候，我要怎麽回應，要和他提什麽條件，我都有考慮過。但現在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陳泉眯眼笑著，眼角露出細密的皺紋，“之前我問過你，但你並沒有告訴我，你有些什麽打算。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我這麽問，並不是出於好奇。而是想和你一起，去認真思考，能不能在原有的計劃上做出調整，來幫你應對現在的局麵。”

    “我懂，”段曉晨猶豫了一下，抬眼迅速看了陳泉一眼，又虛心地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我其實，其實就是怕你罵我。”

    陳泉輕歎一聲，又笑道：“我們一起工作了這麽久，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是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評價，不會說你這麽做是對的，那麽做是錯的，你這樣不好，那樣不好，是不是？”

    “嗯，是的。”段曉晨用力點頭。

    “但你還是不敢對我說，還是怕我罵，其實這說明，你都沒法過自己那一關，所以下意識地覺得我絕對不會支持你的這個計劃，對不對？”

    愕然片刻後，段曉晨飛快地點了兩下頭，“大概是這樣吧。其實我也很不甘心，但是又沒有辦法。”

    “打個粗俗的比方，就像是我必須選擇吃一塊屎味的巧克力，還是吃一塊巧克力味的屎。”

    陳泉輕聲開口：“這兩個選擇都不好，但你永遠可以選擇抽身離開，不用逼著自己做二元選擇。”

    段曉晨閉上眼睛，但那漂亮的紅潤潤的嘴唇微微抽動著，顯示她的內心絕不平靜。“陳泉老師，你錯了。你以為我能選擇抽身離開，其實我不能。”

    “不是不能，是不想吧。”

    “是不能，”段曉晨睜開眼，“就像魚兒離不開水，就像植物離不開陽光。”

    陳泉沉默許久，才說：“都是成年人，沒有誰必須依附誰而活的。”

    “不是依附呀……陳泉老師，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一句話。人，並不是生而有意義。宇宙讓人類出現，其實並沒有安排人類必須去實現什麽，或是去完成什麽偉大目的。”

    “所以，如果想要去尋找人生的意義，那是緣木求魚，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因為人生的意義，根本就不存在。”

    段曉晨的目光沒有焦距，像是沉浸在思考中，繼續複述著陳泉的話，“你說，但是人可以自己努力去創造、去開發、去設定一個意義。你設定的東西，對別人來說，可能毫無價值，但卻值得你自己畢生追求，是隻屬於你自己的人生意義。”

    陳泉緩緩點頭。

    段曉晨粲然一笑：“曾經我覺得，我的世界黯然無光，甚至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反正人生沒有任何意義，隻有痛苦。直到我遇到他。”

    “他英俊，有才華。用風流的表麵，掩藏著他的笨拙和善良。他讓我成為更好的我。”

    “他給我寫歌，給我請老師，教我躲開陷阱，幫我攔下覬覦我的貪婪的目光。他為我做了許多許多，卻從來沒有求過我的回報。”

    “或許對他來說，這些都是簡單的、反掌就能做到事情。可如果沒有他，我自己肯定是辦不到的。”

    “我問他為什麽要幫我，他告訴我，他隻是覺得我的嗓音很美，想讓我的嗓音被全世界聽到。”

    “遇到他之前，我一無所有。”

    “遇到他之後，我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切。”

    “等我發現的時候，我才明白，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把他設定成了我人生的意義。而且無法再更改了。”

    “所以，陳泉老師，我怎麽可能離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