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博士低頭看著手機。

    這是一隻半舊的直板手機，顆粒感非常明顯的彩色屏幕，仔細看，還是個非常高檔的品牌，在當初肯定是非常昂貴的。

    隻不過，太舊了。

    而這隻手機的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中，通話時間差不多有10分鍾。

    也就是說，從杜媃琦走進房間到現在，這隻手機一直處於通話狀態。

    劉博士的手抖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為難地看了一眼杜媃琦，表情還有些靦腆：“小琦，這是誰？”

    杜媃琦露出小仙女式的純真笑容：“你接聽就知道了。”

    劉博士顫抖的手接過手機，猶豫了一會，才放到耳邊：“喂，哪位？”

    他的聲音，不出意料，抖得厲害，杜媃琦很滿意。

    一個讓劉博士感到陌生的聲音冷漠地響起：“我是杜媃琦的親哥哥。你剛才的話，我已經全部錄下來了。現在，開門！”

    劉博士一顫：“什麽？”

    “我說，開門！”

    劉博士猶豫了一會，再看看杜媃琦，垂頭喪氣地過去開門。

    杜采歌出現在門口，慢慢地將手機的翻蓋合上，冷冷地打量了劉博士一眼，側身走入房中，然後轉身看著劉博士。

    杜媃琦立刻跑過來，從後抱住杜采歌，讓自己躲在那令她安心的背影後。

    劉博士將門重新關上，心虛地關上門。

    杜采歌低頭操作手機，很快劉博士那猥瑣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我說了，你付不起這個錢，除非你陪我一晚。嗬嗬，小琦啊，你陪我睡一晚，讓我滿意了，我保證安排你媽媽進入實驗組，你媽媽的住院費也可以再拖延一陣……”

    杜采歌再次合上手機的翻蓋，冷冷地開口：“如果你懂法律，那麽不需要我多說，你也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如果你不懂，那麽可以自己先去查一查相關法律條文。雖然你的犯罪行為未遂，但是依然是觸犯了刑法。另外，這份錄音如果送到你的工作單位，對你會有什麽影響？我不太清楚，不過你自己應該考慮清楚，是否能承擔這個後果。”

    劉博士咬了咬牙，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鬼迷了心竅，是我混賬！”

    杜采歌厭惡地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我不想和你多說話，你想個能讓我們接受的條件，如果我覺得行，就暫時放過你；如果我覺得不行，我也不會說話，絕對不討價還價，但明天這份錄音就會出現在警察局，以及你們院長的桌上。痛快點，說出你的條件。”

    劉博士急得滿頭大汗，迅速思考後說：“住院費，住院費還可以繼續拖欠！拖欠半年，不，拖欠一年也可以！不對，是我墊付一年的住院費和醫療費！保證你母親接受最好的治療！最好的護士來護理！最高檔的夥食！”

    注意到杜采歌嘴角泛起的冷笑，劉博士擦了把汗，迅速解釋：“實驗組我是無法保證的！真的，我做不到的！我剛剛是騙小琦的！甚至我無法保證你母親一定成為誌願者！真的，我發誓，這次我沒有說謊！”

    “人渣！”杜采歌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是，我是人渣！我是敗類！”劉博士汗流浹背，不斷鞠躬。

    杜采歌低頭想了想，“你扇自己十個耳光吧，如果十個耳光後，你的臉還沒腫起來，那這個條件就作廢，我寧願帶著我媽換個療養院，也要讓你這個混蛋得到應有的懲罰。”

    劉博士二話沒說，開始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一下又一下。這也是個狼滅，很快他的嘴角就溢出血絲，顯然是下了力氣的。

    數完10下，劉博士的臉腫沒腫還真看不出，畢竟本來就有夠胖的。

    杜采歌沒有求全責備，還是點點頭：“行，你暫時安全了，剩下的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說著就欠著杜媃琦的手往外走。

    “等等，”劉博士急道，“錄音呢？”

    他用乞求、討好的聲音說：“大哥，錄音，能不能，能不能刪掉？”

    杜采歌露出一個冷笑：“你說呢？”

    也不再理他，牽著杜媃琦就出去了。

    杜媃琦一路上低眉順眼，偷偷看哥哥的臉色。

    走出酒店，來到川流不息的馬路邊，杜采歌鬆開手，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批評道：“我就說，你幹脆就不用來，來幹什麽？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家夥沒安什麽好心，你還非得嚐試這一下。”

    杜媃琦嘻嘻一笑，小仙女的氣質又回來了，嬌聲道：“哥啊，我們不來一趟，怎麽能拿到好處，讓那家夥墊付媽媽一年的住院費和醫療費呢？這可是大幾萬呢。”

    杜采歌毫不客氣地說：“你哥我不缺這點錢！何必讓你來擔心受怕，還受一番氣呢？”

    “我沒擔驚受怕啊，也沒生氣，還覺得挺好玩的，”杜媃琦吐了吐舌頭，“知道哥你在旁邊看著，我就特別安心。”

    “得了吧，你前幾天還不肯開口和我說話呢。”

    “嘻嘻，有嗎？我忘了。”

    杜采歌拿她沒辦法。過了會才說：“那家夥，還真是便宜他了。試圖對未成年少女不軌，判他10年都是輕的。”

    杜媃琦撅起嘴：“誰說我未成年了？”

    杜采歌看著她，試探著說：“你滿16歲了？”

    杜媃琦氣得踢了他一腳。“有你這麽混蛋的哥哥嗎？我已經高二了，馬上就17歲生日了！”

    杜采歌覺得自己挨踢不冤。

    兩人叫了一輛的士回家。

    到家後，杜采歌回自己的房間，杜媃琦則去洗漱。

    過了一會，等洗漱完畢，她又來敲杜采歌的門。

    杜采歌開門後，杜媃琦一邊往臉上擦著護膚品，一邊往裏鑽，坐到杜采歌的床沿，“哥，你陪我去看看媽吧。”

    她的聲音似乎很平靜，似乎隻是不經意的提起，眼睛還在看著電腦屏幕。

    可她視線的餘光一直在注意杜采歌的表情。

    杜采歌沉吟了一會，試著問道：“我之前究竟為什麽不理媽媽？”

    杜媃琦不滿地說：“問你自己，問我幹嘛？”

    杜采歌無奈地說：“我失憶了。”

    杜媃琦一副“真是敗給你了”的表情，“你就繼續裝吧。”

    頓了頓，才輕聲說：“如果你還沒做好準備，還沒決定原諒媽媽，我也能理解。”

    杜采歌如釋重負。真是個乖巧的妹妹，學會幫我作答了。

    他說：“我會再想想的，給我點時間。”

    杜媃琦低下頭，垂下小刷子一般漂亮的長睫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