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慌。”夜邑沉聲開口，“如今人都出不了大事，小嗑小碰難免，東馳國內部各綠洲並不團結，先頭一場戰役隻是作為震懾，兩軍還未正式交戰。”

    “對，阿滿，此刻最忌自亂陣腳。”夜珊也跟著勸杜子衿，“今日我們跟你說，也隻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大興沙雁關擁兵二十萬，東馳國兵力分散，短時間內說不定還會內訌，打得起打不起還兩說。且阿離已經帶人秘密潛入東馳營救你兄長一家了。”

    “其實你也看出來了，東馳國覬覦我們離憂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挾持你三哥一家隻不過是個契機。”蕭闌冷靜開口分析，“那****三哥一家穿過大漠到達沙雁關，其行蹤無意被鍾離冥掌握，所以伺機堵在他們歸程的途中。兩軍交戰的可能性不大，隻要阿離能順利將你三哥一家解救脫困，那麽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問題？”夜語敏銳的捕捉蕭闌口中提及的兩個字，反應奇快的問，“那要是不能順利解救呢？”畢竟，要深入東馳腹地，禁衛森嚴的皇宮救人，能夠潛入的人定然不多，又要順利逃出來，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此話一出，整個書房瞬間寂靜，氣氛變得極為凝重。

    “要是不能順利解救，那麽我們隻是能向鍾離冥的條件妥協。”過了有一會兒，夜邑才沉聲開口。

    “條件？什麽條件？”杜子衿情不自禁的問出聲。

    “母親，這個時候告訴阿滿做什麽，還是等阿離……”夜珊緊接著用不甚讚同的語氣想要阻止夜邑將一切和盤托出的行為。

    “不過是無謂的犧牲罷了，明知道成功的幾率不到萬分之一，又何必白白犧牲無辜呢？”夜邑眼神淩厲的看著夜珊，語氣冷酷的反駁。

    “可是……”夜珊還想說什麽。

    “到底是什麽條件？既然有其他解決的途徑，又何必讓阿離他們去冒險？”杜子衿急急追問，她打心底裏更不想拿三哥一家冒險。

    “條件就是一定要由暗尊你出麵，到東馳皇宮詳談。”夜邑沉聲說了出來。

    “母親！”夜珊抬高音量看著夜邑喊了一聲。

    她知道，阿滿這孩子心地善良，為了她三哥一家，為了阿離和眾將士的安危定然會委屈犧牲自己。先不說東馳皇宮那個虎狼之地去了能否安然歸來，單是阿離那一關，恐怕就過不了，若是阿滿有個什麽閃失，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的。

    “讓阿滿去東馳皇宮？那鍾離冥在想什麽呢？”夜語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嘲諷。

    “阿滿，你不要衝動，還是等阿離……”夜珊見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隻能轉頭擔心的勸起杜子衿來。

    杜子衿沉默了，沒有接腔，一顆慌亂不安的心，卻在這一刻慢慢堅定起來。

    “阿滿，還是聽母親的，咱們不知道那鍾離冥在算計什麽，還是先等等阿離……”蕭闌見杜子衿沉默，心頭就有不好的預感，便加入勸說之列。

    杜子衿搖頭，冷靜的開口，“不，此事還是我出麵，不管對誰都好。”

    眼下兩軍劍拔弩張，三哥三嫂都是柔弱之軀，博文還是個孩子，哪能冒那個險啊？且時間拖得越久，也就越危險，鍾離冥根本就是個瘋子。再者阿離，就算他武功再高，也難敵千軍萬馬，何況要從禁衛森嚴的皇宮將人救出來，這幾乎沒有可能。

    她不能拿阿離還有三哥一家冒險，他們都是她最親的人。

    “可是我們在還沒有得知鍾離冥的真實意圖之前怎可草率讓你涉險？”夜珊憂心忡忡的輕聲歎道。

    “就是，就算要商談贖人的條件，也不必一定要到東馳皇宮……”夜語也擔憂的附和。

    “我心意已決。”杜子衿冷靜平淡的開口，“開戰……不管對哪一方來說都不是好事，我更不想三哥一家還有阿離他們因為鍾離冥的野心和怒火受到傷害。思來想去，還是我按照鍾離冥的要求出麵是最好的選擇。鍾離冥此人心狠手辣，曾經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殺死從小一起長大的生死搭檔，我不想拿無辜的性命冒險。”

    “可是你若去了東馳，以後的事情恐怕就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夜珊聽杜子衿如此說，想來兩人曾經還有過節，就更加擔心了。

    “你擔心別人，難道就不擔心你自己嗎？”夜邑沉靜的開口，目光直直落在杜子衿表情堅定的臉上。“需知，你與阿離是一體的，在你決定冒險的時候，你同時也要想想他。”

    杜子衿的臉上快速閃過一絲怔愕，然後眼底慢慢的浮上一層無能為力的哀傷。這輩子，她最最愧對的，就是蕭夜離。

    “母親，你既然決定將鍾離冥的要求告訴阿滿，就讓她自己決定吧。”蕭闌淡淡開口，無論阿滿怎麽選擇，都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怎麽樣都是為難。他們作為旁觀者，就不要指手劃腳，再對她戳心窩子了。

    夜邑調轉視線，平淡的看了蕭闌良久，這才收回視線，雖然表情沒什麽變化，不過最終也沒說什麽。

    “阿滿，這件事，還是跟阿離商量一下再……”夜珊無法想象，他們讓杜子衿去東馳冒險，她的兒子事後若是得知，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一晃天都黑透了，我跟阿語還沒吃晚飯呢，我們下樓去吃飯吧。”杜子衿答非所問的轉移話題，但是很顯然這件事情她已經打定主意，已經不想再多談。

    這件事情要是被阿離知道了，他肯定會反對自己去東馳冒險，然後他再不惜代價以身冒險也要替她救出三哥一家，那樣的情形並不是她所樂見的。

    “對，今天一天阿滿都沒怎麽吃東西，這會兒的確該餓了。”夜語聽到杜子衿提到自己，就條件反射愣愣的出聲附和。

    事已至此，夜珊再擔心也不好再說什麽，當下就止住了話題。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杜子衿就更加沒有胃口了，前一天她突然說想吃椰漿飯了，今晚夜珊特地吩咐廚房做的，可是杜子衿看著麵前一碗椰香濃鬱用料豐富的飯卻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不想辜負夜珊一番心意，呆呆看了片刻的杜子衿才舉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的飯送入口中。

    飯裏麵加了章魚足等海鮮食材，剛入口，杜子衿就覺得腥氣直衝喉嚨，與胃裏麵那股膠著的不適相衝，惡心感抑製不住的衝口而出。

    “嘔……”杜子衿一瞬間臉色煞白，捂著嘴朝樓上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