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死亡三角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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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清楚,不過這麽不知深淺,明目張膽的闖過來,肯定不是附近海域的人。唔……說不定是大興朝的富賈名紳,或者逃避仇家舉家遷移……”這黑瘦的小個子被巨大的利益衝昏了頭,隻要一想到,若是順利搶了那二十幾艘巨輪,肯定是數不盡的財富,想做什麽不可以還做什麽海盜,後半輩子光躺著都不用愁了。

    “去查清楚再說,若不然你以為憑著我們三艘船千把個人能戰勝那二十幾艘巨輪?我鬼魅再厲害,也不能保證底下的人都能以一敵十。”鷹隼理智不留情的戳破黑瘦男人的美夢。“肥魚當然不能放過,不過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是是是……還是老大說的對,我這就是查清楚。”黑瘦男人如夢初醒的退出去。

    “老大真是厲害……”等黑瘦男人一走,一道柔媚造作的女音馬上響起,隻見趴在地上那個豐腴的女人頓時舉起倒滿的酒杯遞給鷹隼,並不遺餘力的露出崇拜的表情誇讚道。

    “老大真是遇事沉著冷靜,隻有您這樣子的才是做大事的人……”另一個也不甘示弱的奉承。

    鷹隼明明聽得出她們單純為了討好而恭維,其實什麽都不懂,可這樣的話還是讓他聽的很舒服,唇角揚著得意而倨傲的弧度。

    抬手在兩個女人胸前各用力抓了一把,明明很瘦削的身體,可是一雙手卻像是擁有無窮的力氣,輕輕一抓,兩個人體型並不算小的女人就這麽被他輕輕鬆鬆丟到大床上去了,嘴裏發出得意和某種情緒的大笑。

    那兩個女人摔下去吃痛的驚呼,卻不敢放肆大叫,怕惹惱鷹隼壞了他的興致,隻能壓抑著發出媚骨的嬌吟,強裝羞澀癡迷的看著他大步走過來。

    很快,房間裏傳出令人羞恥的靡靡之音。

    房間外,一個穿著粗布男裝的瘦小身影慢慢的停下腳步,暗黃色的皮膚,兩頰分布了許多褐斑,讓他看著更加的平凡不起眼。

    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鷹隼又是不加節製,也從不在意別人怎麽看的人,所以外麵聽著動靜也很大,過來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這平凡小個子麵無表情的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蹲下,將手中幹淨的衣物放在房門外,然後直接安靜的回去了。

    她的房間在另外一艘較小的船上,排在最末的一艘,這艘船上都是鬼魅海盜團中處於下層的弱勢群體。都是一些婦孺,以及一些沒什麽作為的傷殘年老者。他們這些人平日裏主要負責其他人的吃喝拉撒,以及一些清洗善後工作,平日裏做著最累最髒的活,常常忙到大半夜也不能睡,可是得到的吃食衣物卻是最少,常常是別人吃剩冷掉不要的那些。

    外麵依舊有人喝著酒大聲吹噓著以前的風光史,她一個人表情麻木的穿過與她無關的熱鬧回到自己的房間,那是一個倉庫旁邊的密閉房間,裏麵一共住了二十幾個女人孩子,每個人僅有一張通鋪而已。

    沒有洗臉,她就蜷縮在自己的床位上,用一張打滿布丁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被子裹住自己單薄的身體,閉著眼,卻絲毫沒有睡意,她不知道,這樣苟延殘喘毫無尊嚴的日子到什麽時候才是頭。

    密閉的房間裏,已經躺著提早完成一天工作的婦人,有些還借著油燈在縫縫補補,或是跟自己的孩子竊竊低語,房間因不通風,裏麵充斥著各種難聞的味道。

    忽明忽滅的燈火偶爾一閃,投射到她暗黃的臉上,額頭被頭發遮住的地方有一道長到眼角的疤痕,那一雙還算好看的眸子定定的盯著某處,完全沒有了神采。

    她在這鬼魅海盜團已經有一年了,一年多前一個無風無浪天氣晴朗的午後,她租下的漁船突然被一群衝出來的海盜打劫了,將她所有的積蓄搜刮一空,當天那個眼睛狹長陰冷的黑髯男人就睡了她的身體讓她成為禁裔。

    絕望恥辱的度過三天,一直到她豁出去準備一死了之的時候,鋒利的匕首被打偏劃到額頭毀了容,等傷口恢複的她才終於被那男人拋在腦後,然後不死不活行屍走肉的活到現在。

    有時候,她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隻是常常會回想起多年以前,曾經有個天真愛笑的美麗女孩,總是用信任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嘰嘰喳喳“顧姐姐,顧姐姐”的叫個不停。那個時候,她有彼此心意相通的男子,有令男人仰慕的智謀和女人妒忌的資本,那個時候她對未來充滿信心和憧憬,甚至……野心勃勃。

    正是這份野心,毀了她的良心,毀了她的友情和愛情,毀了她的一切。

    若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做事不那麽絕,是不是今日就不會落到如此淒慘屈辱的下場?

    即便她就是狠心自私,利用傷害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可是若是那一年她不那麽固執,不要那麽不甘心,跟著願意放棄皇位的他一起離開,從此隱姓埋名,其實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以至於後來就不會跟楚逸煊漸行漸遠,猜忌怨懟,那麽她也不會將那個天真愛笑的女孩逼的狠心反擊,兩人徹底反目,也不會最後狠心出手斷送她青春美好的生命。

    她也不會連夜匆匆出逃,居無定所的一直飄蕩在外,防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不會到海上,不會被劫,不會被侮辱……

    每一天夜裏,顧傾城都逼著自己閉上眼睛,不要去聽去看身邊不斷上演的肮髒手段和交易,這裏的所有人都像是躲在陰暗角落的臭蛆,都是沒有明天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會死去。

    可是,隻要一閉上眼,她就會一直忍不住回想從前,在從前的每一次選擇之中假如,不斷的後悔,懺悔……

    假如要是不那樣,該有多好,每一種可能都比現在好上一千一萬倍。

    身邊漸漸的嘈雜起來,最後又慢慢的安靜,大多數人回來了,又躺下了,這些顧傾城都置若罔聞,所有的都與她不相幹。

    等到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顧傾城卻被身邊床位傳來的壓抑細微的哭聲吵的睜開眼。

    隔壁床的是一對母女,小女孩七八歲,她的母親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她一個人躲在被子哭。

    顧傾城表情木然的聽著,沒有絲毫想要上前安慰的意願。

    她知道小女孩的母親去了哪裏,她為了擺脫這裏的生活正在鷹隼的房間裏摒棄尊嚴的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