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猛地從橫座上直起身子，看著麵前白衣飄飄麵若冰霜的男子，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眼睛用力一看，真沒看錯，是他，申屠凜夜。

    “你...你為何會來？”凡塵驚聲問道，還感覺眼前有些模模糊糊，對申屠凜夜突然而來感到有些錯愕。

    申屠凜夜冷冷一笑。“難道我不能來嗎？”

    凡塵立馬從橫座上站了起來，你當然能來，這霓仙山哪裏你都能去。

    抿嘴答道：“當然可以。”

    涼亭之下，清冷的月光斜射在他身上，輕灑上一圈銀色的蒙朧光暈。

    一襲月白色長袍，頎長纖細的身影一直佇立在同樣清冷的夜風裏，纖長的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白衫之下的修長的大腿，深邃的眸光緊緊凝視著凡塵，似乎在等待這凡塵說些什麽，又仿佛在迷茫，猶如深暗的海底讓人捉摸不清的黑珠子。

    散落的發漆黑如夜整潔地披在身後，海風一陣一陣吹來，幾絲秀發恣意地揮灑……

    幾片落葉緩緩飄落到亭子裏，他眉頭微微一皺，俊美似神祗，再加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高貴淡雅令人驚豔到無言。

    他一言不發，冷冷邁出步子，向凡塵靠近一步。

    凡塵的心忽然間開始嘣嘣的跳得很快，她臉色一慌，淡然開口。

    “我先走了。”

    說完，雙目直直盯著涼亭外，急忙直衝衝的走過去，當靠近他的那一刻，凡塵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快要跳了出來。

    她屏住呼吸，緊抿嘴巴。

    突然，申屠凜夜一把拽住她的右手。

    凡塵臉色一變，她突然停住腳步，被釘在那裏，好像土地就要在腳前裂開似的。

    木木的側過臉，閃爍的雙眸微微一抬，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俊美麵孔。

    你是還想再來愚弄自己嗎？你還再騙自己嗎？你還想再玩弄自己的感情嗎？你還想再讓自己相信你嗎？

    “放開我。”凡塵冷冷吐出兩個字，沒有任何感情。

    “你難道沒有話對我說？”申屠凜夜眉頭緊皺，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樣閃爍著的深邃雙眸緊緊凝視著凡塵，薄薄櫻紅的雙唇緊緊抿著。

    有何話對你說？

    凡塵苦笑一聲，你還想讓自己祈求你？想讓自己像白瑤和青雨一樣？

    “你太小看我了。”凡塵低聲暗道，眉眼一低，再次開口說道。

    “放開我。”

    她再也不想對他抱有任何希望，那一夜在忘塵殿，他所說的話，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放。”凜夜冷冷一句，雙眼緊緊盯著低著眉眼的凡塵，眼裏透出的堅定像幾座大山一樣，無法撼動改變。

    凡塵微微閉上雙眸，手用力一甩，申屠凜夜左手一把攬住凡塵的芊芊柳腰。

    “放開我。”凡塵歇斯底裏吼道，再也不想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上，此刻的她情緒忽然失控。

    “對不起。”凜夜一句溫柔的聲音將她即將崩潰的情緒製止住。

    對不起...對不起......

    為何要說對不起？為何？

    凡塵緩緩揚起腦袋，詫異的看著申屠凜夜。

    他居然在和自己說對不起，他如此高高在上，如此高傲，卻和自己說對不起。

    凡塵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隻是深深的凝視著那久違溫和的麵孔。

    不知從何處清風吹過，申屠凜夜墨黑的發絲飄起，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

    黑色的發映著漆黑的眼眸，仿若晶瑩的黑曜石，清澈而含著一種水水的溫柔。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膚質如同千年的古玉，無瑕，蒼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種冰冰涼的觸感。

    “所有的事，紫靈貓已經全部告訴我。”他溫柔一句話，讓凡塵整個人懵了。

    告訴你...所有事...什麽事......

    凡塵眉頭一皺，驚聲問道：“紫靈...告訴你所有事情？”

    凜夜點點頭，魅惑的雙眸依然緊緊盯著凡塵的臉蛋，他的心狂跳不止，隻想將隱藏的一千多年的情感今夜全部釋放。

    “原來你在魔界沉睡了一千年。”凜夜淡然答道。

    凡塵雙眼一瞪，驚訝的瞪著申屠凜夜，掙脫了幾下，便從他的懷裏掙脫開來。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在魔界沉睡了千年。

    “你才知道？”

    凜夜肯定的點點頭。

    原來，在凡塵被瓔墨帶著之後，白瑤就一直在申屠凜夜麵前嚼舌根，說凡塵定是因為喜歡瓔墨，也遲遲不肯回來。

    雖然白瑤日日夜夜這樣說，但他始終不肯相信，直到一百年過去，兩百年過去，三百年......

    凡塵最終沒有回來，凜夜的內心慢慢被瓦解，他不得不懷疑凡塵對自己的愛，不得不懷疑凡塵和瓔墨之間是不是有除了友誼之外的感情，最後凜夜的心慢慢變冷，慢慢的變得越來越冷，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孤獨的冷漠一樣。

    “師兄們沒告訴過你？”凡塵不敢相信申屠凜夜居然不知道這件事，她不敢相信所有人都隻知道隻有他不知道。

    她眼珠一轉，忽然恍然大悟。

    整座霓仙山隻有一個人不想讓自己和凜夜在一起，那個人是白瑤。

    她抿抿嘴巴，雙眼滴溜溜的看著申屠凜夜。“是不是白瑤告訴你了什麽？”

    “不管她告訴我何話，我從未相信過她。”凜夜溫柔的答道，沒有了往日的冰冷孤傲，多了一份柔情。

    凡塵冷冷一笑，向後退了兩步。

    “你不相信她？”

    申屠凜夜上前一步，緊緊貼向凡塵。“我隻是...隻是害怕你離開我，隻是以為你沒那麽愛我，我隻是...隻是怕你愛上瓔墨...我隻是......”

    “不是我離開你，是你將我推開，是你不相信我。”凡塵無奈的搖搖頭，微微低下腦袋，看著地上皎潔的月光，此刻她的心就像月光一樣，微涼微涼......

    申屠凜夜的心一陣揪痛，他知道自己該死，知道自己沒有相信凡塵，是自己的錯，他此刻除了無盡的自責，別無其他。

    他雙手緊緊抱住凡塵，將她嬌小的身子埋進自己的胸膛，任憑凡塵如何掙紮，也沒法離開他的懷抱。

    “對不起，我太愛你，我以為你離開了我。”凜夜低聲暗道，此刻的他就像一個怕失去所有關愛的小孩，像一個迷了路終於找到回家路的孩子一樣。

    凡塵緊緊閉上雙眼，她的心瞬間酥麻，她再也無法拒絕申屠凜夜，她知道，因為自己也太愛他，真的不想離開他。

    忽然，她猛的睜開雙眸，緊緊咬著嘴唇。

    心裏的傲氣讓她無法原諒他，自己是什麽？你說讓自己離開，自己就得離開，讓自己回來就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