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呲”的一聲輕響，圓筒前端噴出一道詭異而渾濁的光芒，瞬間凝聚成了一柄細細長長的“光劍”。
    看見光劍的刹那間，鍾文呼吸一滯，瞳孔急劇收縮，心髒突然砰砰亂跳了起來。
    這玩意兒，他並不陌生。
    潛伏在蒼嵐體內之時，他便親眼見過混真拿這圓筒與混沌交手，甚至連自己都險些被刺了一劍。
    光劍由來自世外的詭異物質凝聚而成，就連混沌觸碰上了，身體都會遭到一定程度的汙染。
    也正是因為見識到了光劍的可怕，混沌才會帶著蒼嵐遊走天下，到處尋找這種詭異物質的源頭。
    按說當初的蒼嵐並不懼怕這種物質，可鍾文卻不敢確定，如今自己轉身為肉體凡胎，是否還能夠將之消化吸收。
    “認出來了麽？”
    察覺到他神情有異，混沌之主嗬嗬一笑，“看來師弟已經取回了前世的記憶。”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鍾文心裏一咯噔，麵無表情地答道。
    “師弟的神劍名為天缺。”
    混沌之主顯然不願與他過多爭辯，手中光劍一揮，“為兄此劍源自天外濁物，那便喚作天濁好了。”
    “天濁？”
    鍾文嗤笑一聲道，“和你這汙濁的性格，倒是挺般配的。”
    “天濁和天缺，誰才是當世第一神劍。”
    混沌之主依舊沒有反駁，隻是淡淡地說道，“就在這裏分個高下罷。”
    “當世第一？”
    鍾文聞言一愣，“你將長生劍至於何地？”
    “所謂的混沌神器，不過是些古老之物罷了。”
    混沌之主不以為然道，“這世上的東西，並不一定是越老越好。”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鍾文跟前，挺起天濁劍直刺而來。
    這一劍看似慢吞吞的，鍾文卻是臉色一變，居然生出種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感覺。
    除了抬劍招架，他竟然別無選擇。
    “嗡！”
    似乎感受到危機，天缺劍突然華光大作，爆發出一聲驚天長鳴。
    雙劍相交，卻並沒有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反而如同鐵板燒肉般呲呲作響。
    緊接著，在鍾文驚愕的目光中，天濁劍那詭異而汙穢的顏色突然瘋狂擴張，居然蔓延至天缺劍的劍刃之上。
    不足萬分之一個呼吸，原本七彩絢爛的天缺劍便暗淡了將近一半。
    “哎喲！”
    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小蘿莉天缺的驚叫聲，“這是啥玩意兒？好惡心！”
    鍾文吃了一驚，一邊連連後退，盡可能與混沌之主拉開距離，一邊讓意念進入到神識之中。
    隻見原本光鮮亮麗的小蘿莉正滿臉驚容，又叫又跳，小半邊身子都變成了詭異而晦暗的顏色，竟仿佛是被什麽髒東西汙染了一般。
    “天缺。”
    鍾文連忙衝上前去，關切地問道，“你還好麽？”
    “你看我好不好？”
    小蘿莉情緒正糟，一邊甩動著手腳，一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鍾文表情一僵，尷尬地笑了笑，伸手過去，試圖幫助她擺脫汙染。
    “別碰！”
    不料小蘿莉突然後退幾步，厲喝一聲道，“這東西沾不得！”
    “可是你……”
    鍾文心頭一暖，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哼，我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不料小蘿莉突然揮了揮拳頭，大叫一聲，“髒東西，給我滾開！”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突然爆發出萬丈光芒，猶如初升朝陽，瞬間照亮一切，刺得鍾文幾乎睜不開眼睛。
    待到光芒散去之際，天缺身上的汙穢已然消失不見，重新煥發出強大的活力和氣場。
    “你不怕這東西？”
    鍾文見狀，不禁大喜過望。
    “不要小瞧了這玩意兒。”
    天缺搖了搖頭，一臉正色道，“拚一劍倒也罷了，最多就是有點惡心，可若遭受汙染太重，我也未必能恢複得過來，甚至還會牽連到你。”
    “我省得了。”
    鍾文點了點頭，意念瞬間返回到戰場之上。
    此時的天缺劍已然恢複了明亮和絢爛，正散發出勃勃生機與昂揚戰意。
    “不但擁有器靈，可以自行攻擊，竟然還能化解天濁劍的侵蝕？”
    混沌之主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口中嘖嘖稱奇道，“不知師弟是從何處得來此劍？”
    “自己煉的。”
    鍾文將長劍橫在胸前，冷冷地答道。
    “你給為兄的驚喜。”
    混沌之主眼神微變，連連讚歎道，“還真是越來越多了呢。”
    “你的廢話……”
    鍾文眼神一凜，氣勢驟然暴漲，“也有點多。”
    “弟妹即將難產而死，這場戰鬥持續越久，師弟便越是焦急浮躁。”
    混沌之主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拖延時間於我有利，為兄自然不介意跟你多聊兩句。”
    “這麽實誠？”
    鍾文臉色一變，冷笑著道，“真不知該說你是卑鄙，還是坦蕩。”
    話音未落，他已然出現在混沌之主身後，天缺劍挾著驚天銳意，朝著對方的背心狠狠刺去。
    混沌之主微微側身，不慌不忙地躲過這一劍，隨後撩起天濁劍，朝著天缺劍生生砍了過去。
    鍾文微微色變，為免雙劍相撞，不得不後退一步，避其鋒芒。
    等到他再次進攻之時，混沌之主居然又揮舞著天濁劍，朝著天缺劍狠狠斬去。
    淦！
    鍾文皺了皺眉頭，不得不再次撤劍躲閃。
    混沌之主輕笑一聲，突然反客為主，天濁劍迅疾如龍，直追天缺劍而去。
    他的攻擊目標竟已不是鍾文，而是對方手中的兵器！
    腦中回蕩著小蘿莉被天濁汙染的畫麵，鍾文眉頭鎖得更緊，不得不盡可能地避免讓雙劍觸碰。
    而混沌之主顯然察覺到了他的顧慮，偏偏就要找著天缺劍來砍。
    如此一來，頓時迫得鍾文節節敗退，陷入到極為尷尬的境地之中。
    “他怎麽……”
    觀戰片刻，紅綃不禁麵露憂色，“畏手畏腳的？”
    “混沌之主的劍有些古怪。”
    薑妮妮緩緩開口道，“似乎可以汙染別人的兵器。”
    “不是被天缺劍破了麽？”
    “少量的汙染，或許可以破除，可若長時間交鋒，恐怕……”
    “都什麽時候了？”
    紅綃秀眉微蹙，小聲抱怨道，“麵對混真這個級別的對手，他居然還在考慮一把劍的安危？”
    “這不就是鍾文與那些老江湖的不同之處麽？”
    薑妮妮的眼神突然溫柔了少許，“無論擁有怎樣的實力和身份，對待同伴，他總是願意付出真心的，哪怕隻是一柄劍的劍靈。”
    紅綃頓時陷入沉默，久久不語。
    當年的蒼嵐，不也是如此麽？
    明知不敵混真，卻還是為了我和璃璃趕回神殿，不顧性命與他決一生死。
    即便轉世重生，他的這一點卻完全沒變呢。
    我口口聲聲說自己愛的是鍾文，與蒼嵐無關。
    可又何嚐沒有從他身上，看見一點蒼嵐的影子呢？
    或許是被觸碰到了心底的柔軟之處，紅綃癡癡凝視著正在與混沌之主纏鬥的鍾文，竟是魂遊過往，久久回不過神來。
    “要想心事。”
    耳邊忽然傳來了薑妮妮溫潤柔美的嗓音，“不妨換個時間。”
    “什麽？”
    紅綃下意識地扭頭看她。
    “有誰說過……”
    薑妮妮嫣然一笑，猶如晨曦初陽，溫暖而明亮，美眸閃爍著靈動的光芒，“這一戰必須是單打獨鬥了？”
    “轟！”
    話音剛落，她的雙掌突然噴湧出兩個籃球大小的黑色光團，霸道的氣息在周身肆意流淌，盤旋飛舞，狂躁的勁風吹得秀發飛揚，裙衫鼓蕩，恐怖的氣勢直教雲層翻滾，天地色變。
    “有道理。”
    紅綃眼睛一亮，瞬間回過神來，忍不住咯咯笑道，“一個好女人，就得下得廚房，上得戰場。”
    她果斷舉起右手，食指指尖閃耀起一點紅光，看似小巧，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可怕威能。
    “想不到你我也有並肩作戰的一天。”
    薑妮妮哂笑著轉過身去，邁開右腿，便要闖入戰場支援心上人。
    “阿霓。”
    不料眼前一晃，突然現出一道曼妙婀娜的紫色倩影，聲音宛如潺潺流動的溪水，清澈而悠揚，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潤和柔美，“你這是要去哪兒？”
    “是你！”
    看清來人樣貌的刹那間，薑妮妮臉色“唰”地白了，眼中的震驚簡直無法用言語描繪。
    這是一個讓她仰慕了半輩子，卻又痛恨了許久的女人。
    曾經的神女山聖女，後來的時之主宰。
    鄔！蘭！馨！